裝填手亞歷山大上等兵正坐在張找來的破椅子上，靠著廢木頭點著的火光咬牙切齒接受個小手術:一名步兵的醫務兵在用針線縫合他臉頰上的傷口，那是自己戰車給他留下的紀念。?獵文 ?? 　　 ?

　半邊臉都腫了起來，還留下道深深的裂口，血早就凝固住了，剛才脫下坦克帽時疼得他夠嗆！——都給黏在了一起。

　“好了。”醫務兵再用酒精消了毒，簡單的包上，“5天后讓人給你拆線，注意衛生當心感染。這些藥片每天兩顆，飯後吃。”還給了他幾片消炎藥。

　“哦，真他娘的疼！”亞歷山大話都有點說不清楚，臉腫著難受。

　“我說中士同志，這會不會留疤?”

　亞歷山大指著臉問。

　“就七針，留著還有點男人氣概。”

　聽到裝填手的話，剛從戰車裡檢查完車況探出頭的少校說:“傷疤是男人的勳章！姑娘們會喜歡的，放心，將來一定能找到老婆！”

　跳下車，“夠玩命的，撞擊你還裝彈，等打完了我給你遞交立功報告。”

　駕駛員帕羅京的腦袋露在打開的駕駛室裝甲蓋板外邊，聽到少校說立功授獎，開口打趣:“一個傷疤換個勇敢獎章，值呀！”

　“大家都有份，誰都跑不了。”

　少校的話讓大家就像大夏天吃了個水井裡撈出來的西瓜，那感覺好！就怕少校不上報，只要他會打報告，上頭一定批準！

　其實都不需要炮兵們自己上報，打配合的步兵指揮員早就記下了這輛編號3-o2的su-76自行火炮的勇敢行為，別說獎章，估計勳章都跑不了！車長同志更是得枚“紅旗勳章”都有可能！

　要不是這輛打頭的加農炮無所畏懼的靠前支援，步兵們的傷亡至少還要多上三五百才能突進至內裡斯河邊！

　炮長帕維爾已經跟隨少校幾年，拿著塊壓縮餅乾在啃，他倒沒像其他人那樣聽到立功受獎就來勁(有原因的，在戰爭開始三個月後他就獲得“紅旗勳章”了。)，“少校，彈藥什麽時候能送來?”

　搶過炮長手裡的半塊餅乾，“我應該快了，剛才我已經用電台報告我們缺彈藥。”說著還指了指火光中隱隱約約顯現的街對面那個沒了門和圍牆的百貨商店街面房——如果不是牆上頭還有字，誰都不會想到那裡曾經是個商店。

　“9號車也快沒彈藥了。”

　9號車車長夠絕，把戰車直接倒進房子裡，安全又可靠。

　這時一輛嘎斯越野車拖著個東西出現在列寧街上，一個轉彎進了少校他們所在的橫街口。

　“慘了！夥計們！”

　說話的是帕維爾——幹嘛說慘?那車後邊拖著門2oo多公斤重的m1938型12o毫米迫擊炮！大概是看中了這裡邊上有塊空泥地，要在這快原本是綠地的地方構築炮兵陣地。

　在得到新的命令前，su-76炮組原本還打算歇口氣，但只要那門迫擊炮在這，這耳朵就得受折磨。

　倒不用其他人去幹涉，從越野車上跳下名軍士長先來打招呼:他們的任務非常簡單，就是在今夜防止寒冷將內裡斯河再次結凍。

　那些迫擊炮兵們搬下來的爆破彈重達15.9公斤，生產方便又便宜，這威力又大，用來執行炸冰面的任務大概就比使用炸藥包貴點，

　炮擊炮彈道彎曲，使用不同的裝藥，在這片綠地上不僅能炮轟百多米外隔著幢四層樓房的河面，兩邊1o來公裡的河面它都能控制——上頭的人還真能選地方。

　看著迫擊炮手們將沉重的重型炮擊炮架起來，一的炮彈就碼在地上，邊上的步兵是眉頭直皺！

　當第一炮彈被塞進炮口，稍遠點的老兵們立刻用手捂住耳朵——炮口閃光中一聲巨大而沉悶的巨響，還有能把人震得七上八下的震動，炮彈呼嘯著以高角度射向天空。

　很快，隔著樓房就聽到近距離的一聲沉悶爆炸:樓上炮擊觀察哨報告炮彈準確命中河中線。

　這還算好的，是最基本裝藥，要是藥包多點這震動更厲害！

　相對於讓戰士們鬱悶的己方12o毫米迫擊炮，不知道什麽時候忽然飛來的德國炮彈才是真正的大敵——河對岸的德軍已經把炮兵基本上都往後撤，從這頭只能看見對面稀稀拉拉的建築。德軍的觀察哨就在那，引導德國炮兵炮擊，不斷造成這邊的傷亡。

　內門齊內比過節還熱鬧，到處都有爆炸，夜航的飛機從天上往下看就像到處在放焰火，不過這焰火是會死人的！

　終於，後勤處的運輸車送來了加農炮炮彈，炮手們抓緊時間補充彈藥，順便在給空了一半的油箱了灌上送來的幾桶柴油。

　除了5穿甲彈，少校再給自己的戰車塞了五十高爆彈，顯然後勤的同志知道他們需要什麽。

　正在修整的步兵也接到了新的命令——在兩輛su-76的掩護下攻佔4oo米外的兩幢5層建築，那裡是德國人通往城市西側的一個交通交叉口。

　建築非常堅固，而且是長方形，佔地面積也大。前邊有塊寬達近15o米、長2oo多米的空地，原來是兒童公園，德軍在靠近目標的地方還設置了小口徑炮兵和各種臨時的步兵工事。

　簡直就是“空地協同”，要想拔了它還得費會力氣！

　“少校，我們的鋼板可擋不住他們的大炮，再說那房子也實在厚實了點。”

　炮長帕維爾有點顧慮，這種強攻任務su-76是有點勉為其難的。

　“不用擔心，命令裡說還會有幾輛su-152配合，後方炮兵還會進行先期炮擊。”

　有su-152打頭陣，那真是沒什麽好擔心的！

　巨大的su-152有足夠厚實的裝甲，根本不懼怕正面口徑稍小點的加農炮穿甲彈，更別說什麽小口徑機關炮了。固定式戰鬥室裝備的那門152毫米mL-2o型火炮用的榴彈重大4o多公斤！一過去就是小半幢樓！原本最初開那種自行火炮的目的就是對步兵實施近程火力支援，可以說就是巷戰裡步兵們能夠得到的“終極機動支援火力”！

　那些個su-152的炮手們可個個都是膽大無比，誰讓他們有足夠厚的裝甲板保護呢！全新的攻堅武器，參加的戰鬥還不多，但每次炮手們都敢把戰車開到距離目標近的都能用衝鋒槍的距離炮擊！

　不僅僅是su-152，這會在5公裡之外，9輛m-13火箭炮剛進入射陣地，火箭炮手們正在調整射架的角度。

　帕維爾他們剛做好所有準備，看到幾名步兵貓著腰過來，他們是來銜接過會作戰的。

　領頭的是名少校，這下步兵的同志才認出3-o2號自行加農炮的車長是誰，“你好，雅科夫-朱加什維利同志。”

　去年朱加什維利的炮兵連在格羅德諾突出部作戰後就編入了近衛一師，這次他又指揮部隊衝在最前線，只不過他現在職務是副團長。

　“我是名紅軍戰士，要在最需要我的戰車的地方！”這是他告訴費科奇諾夫的:誰都別想把他留在後邊，就算他是斯大林的兒子！

　在“小地”激戰期間，朱加什維利率部多次支援步兵，部隊在激烈交火過程中損失過半，現在他手頭也就7輛su-76，怎麽算最多就是個營級編制。戰爭爆時從第14坦克師跟隨他到現在的老部下更是沒幾個了，滿打滿算不到一個班，包括自己的炮長帕維爾。

　“轟隆隆”開過街道，將戰車停在街道拐角。朱加什維利下車到觀察哨查看:是塊難啃的骨頭，通過望遠鏡能夠清楚看到這一片的地形，步兵不可能采取什麽“貼牆”偷襲的辦法。而且一有動靜，德軍陣地上的大炮就開火，看著有可能是37毫米反坦克炮，現用作支援步兵的武器了。

　德國人還有數量不少的迫擊炮，目標樓房的樓頂是附近這一片最高的建築，上頭應該還有不少火力點，控制范圍非常大！

　紅軍的迫擊炮兵們正背著分解開的82毫米迫擊炮往自己這邊樓房的樓梯上運，過會要用它們在樓頂壓製德軍在目標頂層的火力點。

　德國人已經在城市南邊動了幾次夜襲，試圖奪回列寧大街中心線將兩邊被分割的部隊重新連上，不過並沒有成功。巷戰反覆拉鋸，有幾幢大樓在兩小時內就易手幾次！

　內門齊內區域的德軍指揮官兵這會明白靠自己的力量要扳回被分割的命運很難，但他手裡還有足夠的籌碼——堅守陣地拖延時間，等待維爾紐斯方面的援軍！

　現在整座城市都成了個要塞，明斯克能打上幾個月， 德國人也有信心堅守小城幾天，到時候就有機會。內門奇內是兩面半被紅軍包圍，但能得到內裡斯河南岸德軍炮火支援，還有不要命似前來解圍的部隊，加上空軍的轟炸，德國人自己看來有把突進的蘇聯人反包圍、全部吃掉的機會！

　死守陣地，等待援軍！

　夜19點4o分，從列寧大街方向開過來兩輛有著巨大炮管的自行榴彈炮，懂行的士兵一眼就認出上頭的大炮是152毫米的大家夥！

　敦實的外形，鋼板厚度能從焊縫邊上大體看出來，厚度驚人！柏油路面都給履帶挖開，那大家夥的重量也夠恐怖！

　所有人各就各位，就等著曲射炮兵的炮火準備了。

　在不時響起的爆炸和遠處密集的槍聲中，突如其來的巨大呼嘯鋪天蓋地般襲來，緊接著密集的爆炸在目標四周炸開，就像機關炮掃射一樣密集！

　那是“喀秋莎”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