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下邳並不是很遠的位置上,一批批的百姓正沿著道路向北邊前進,其中的許多都是拖家帶口,時不時的還會傳來孩童的哭聲。有的大人還會安撫幾聲,有的卻是不管不顧,只是順著道路向前,臉上掛著背井離鄉的人通常都會有的惶惶不安…
青州軍的到來,使得徐州的戰事發生了一點變化,然而這種變化並不是很多。至少下邳附近的城鎮已經十室九空,許多百姓在聽說了曹軍屠城的舉動後,都很是主動的向著北邊遷移…
就仿佛此時的天氣一樣,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著對未知未來的不安…
就在這時,最前方的隊伍突然傳來了一陣嘩然聲,後面的人群摸不清情況,一個個的也都慌張了起來。
“難道是曹軍殺過來了?”
“不可能,曹軍還在下邳附近,北邊還是安全的,怎麽可能會從北邊殺過來!”
“見鬼,這是曹軍想要趕盡殺絕啊,所以才從北邊繞道過來堵截我們…”
難民中間,各式各樣的言論接踵而起,女人們或是抱著自己的孩子,或是緊緊的跟著自己的男人,然而那些男人們也是一樣充滿了慌亂,僅有極少數的人有勇氣用手拿著兵刃,打算抵抗。
或許是因為他們很清楚,就是抵抗也是無用的。面對殘暴的曹軍,就憑他們手裡的武器根本就不是對手…
還有許多百姓則是轉過去身子,已經打起了開溜的考慮,希望渺茫歸渺茫,要是可以掙扎出一條性命的話,他們還是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等等,先等等!”就在逃難的百姓正打算如林中驚鳥四散而逃時,忽然有一個壯年漢子舉起手來,對著四周驚散的人群喊道。“來的好像不是曹軍…”
這時不僅是那個壯漢,周圍的其他百姓似乎也發現了這點,一個個的停下了腳步。
想來也是,現在曹軍正將兵力集中在下邳臨近,就連新佔據的城池都沒留下多少兵馬,有些位置不是很重要的更是乾脆遺棄,又怎麽會派兵馬來北邊尋他們這些難民的晦氣?
只是…
“劉?”那個壯年漢子到是識得一些文字,眯著眼睛打量了一會,喃喃的道。“這卻是哪路諸侯的兵馬?”
也不怪他會這麽奇怪,漢末時期天下諸侯數不勝數,而其中以劉為姓的卻沒幾個,無非就是幽州的劉虞、荊州的劉表、益州的劉璋再加上一個劉繇而已…
至於別的?很抱歉,他們還真沒聽說過…
考慮到這支兵馬是從北邊來的,後三個選項基本上已經可以放棄了,那麽…4
“莫非是幽州的劉使君派兵馬來幫我等趕走曹賊了?劉使君果然不愧是仁義之人啊…”想到這支兵馬很有可能會是劉虞派來的,那個壯漢忍不住道。
會跑去做難民的大部分都是普通百姓,可是其中也不是沒有稍微厲害一些的人物,至少是能清楚的知道幽州劉虞的。說到底漢代的人均素質還是很高的,識字的人並不算是很少見。
一時之間,歡呼聲響徹雲霄。
不久之前來了一個嚴使君,這次又來了個劉使君,在他們看來這兩個都是鼎鼎大名的人物,想要趕走曹操並不是什麽很困難的事情。
不過…
漸漸的,響起的歡呼聲卻降了下來,因為出現他們面前的這支兵馬不僅數目僅有數千人而已,就連兵甲一類的都殘破不看,很多軍士的身上壓根就沒有盔甲,手裡也不過是有一根長槍作為兵器罷了。相較之下反到是最跟前的三個將領威風凜凜,當中為首一人面有仁德,雙耳垂肩,雙手過膝,可說是異人異象。
左右的兩個一個是豹頭環眼的壯漢,手裡拎著一把蛇矛,另一個則是紅臉長須,還有著一雙丹鳳眼,就算是在諸多難民之前這眼睛還是半眯著,若不是身上的氣勢,說不定還會有人以為他是沒睡醒呢…
如此特立獨行的三個人,自然就是剛剛才從幽州跑出來的劉關張三人了。
失去了平原以後,正是劉備最虛弱的時候,手裡的兵馬還不到千人,所謂的部將也就是關張在加上追隨已久的陳到三人。這時就是陳登找上門去,劉備也沒有能力救援徐州。
沒有辦法,劉備也只能去求自己那個性子刻薄的師兄公孫瓚。沒想到公孫瓚雖然答應借他三千兵馬,給的卻是自己麾下最老弱的一支,而且甲械不全。這也使得劉備用了好長時間,才從幽州趕了過來,這還是托了嚴紹的福,提前給沿途郡縣打了招呼,不然劉備這點兵馬還真未必能穿過青州——————至於平原,那裡已經成了袁紹的地盤,劉備又是公孫瓚那邊的,卻是根本不可能指望袁紹給劉備讓個路,尤其是劉備這次還是跑到南邊去給自己的盟友找麻煩…
雖說袁紹未必就不是沒有想要給自己的發小找些麻煩,讓他吃一點虧,可是事情乾的太露骨就不好了。
望著眼前的難民,風塵仆仆的劉備目露悲蒼,這些都是大漢的子民,卻因為天子的昏聵而受了這麽多的罪。
等到兵馬來到難民的跟前後,有個難民壯著膽子問道。“敢問將軍,請問你們是幽州劉使君的先鋒兵馬嗎?”
這話問的,卻是讓張飛眉頭倒豎,怒氣衝天。
“你這廝,難道沒有聽說過俺大哥的名頭嗎,那劉虞又算的什麽……….什麽…”自己一行從幽州趕來,一路看了多少臉色,不就是為了來救徐州,誰想卻被誤會成了其他人,這叫張飛如何能不惱怒。
不過談到劉虞的時候,張飛也不敢太過無禮。
跟關羽不同,張飛同他這個結拜兄長幾乎就是兩個極端。前者是傲上而憫下,張飛則是敬士族而對平民則無半點興趣。
跟這個時代的大部分官吏或是諸侯不同,劉虞的名聲極好,就連塞外的那些遊牧民族對劉虞也可以說是心服口服。在劉虞擔任幽州牧的這段期間,幾乎沒有發生過外族入侵的情況——————這也是為何在十常侍之亂前,漢庭要將劉虞調到幽州去了。
也就難怪在談到劉虞的時候,就連張飛也不敢過於無禮了。
不得不說,張飛這個豹頭環眼的形象在任何時候都具有著相當強的威懾力,尤其是對沒什麽膽量的平民而言,這一聲怒喝,幾乎駭的那個百姓坐倒在地上。四周的百姓更是瞬間散開了一大圈,生怕被牽連進去。
好在劉備及時阻止了自己這個魯莽的兄弟,先是從馬背上翻身下來,將那百姓攙扶起來之後才開口道。
“我這兄弟太過魯莽,還請千萬不要見怪…”
哪裡敢見怪?剛才那一下子已經讓這小子差點被嚇死了,這個時候就連腦子都還是木著的,只能是傻傻的點帶你頭,別的多余的動作都無法做出來了。
“至於某嗎?此番也是蒙陶恭祖相邀前來相助的,不過是個無名之輩罷了…”說到這裡,劉備的嘴角處有些苦澀。
想他自黃巾起義以來,歷經無數磨難,到了如今卻還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而已。這樣的經歷對於胸懷壯志的他而言,實在是一個天大的諷刺。
“玄德公何必這麽說…”從馬背上下來,陳登連忙勸道。“此番徐州蒙受劫難,願出手相助的不過玄德公跟嚴青州二人而已,此等恩德徐州上下感激不盡,玄德公又何必如此自謙呢…”
這段時間來,陳登已經跟劉備相處好久了。對劉備有著極高的好感,見劉備似乎有點失落,立刻下來相勸。
“不錯,大哥,這次陶恭祖不就是特意派人來請的大哥嗎?!”張飛也是在旁邊相勸,不過他的性子本就不是特別會說話或是特別會照顧別人的那種,安慰劉備的時候卻忘了陳登在旁邊。
就這麽提陶恭祖求劉備的事情,讓陳登也是一陣苦笑。
好在這段時間下來他對張飛的性格也比較了解,清楚他這番話未必就有多少惡意——————看不起陶謙或許是有的。
不過眼下這些並不重要,對陳登來講還有一件事情很要緊。“現在下邳的情況如何了?”
這一路上他也聽說了下邳被圍的消息,可是消息都很模糊,只是了解個大概而已。這叫陳登十分焦急,生怕在趕到下邳之前城池已經被曹操攻破。
當然,他也不敢過於催促劉備,畢竟這一路下來劉備已經行軍許久,體力消耗很大,就是再催促也沒用,說不得還會讓人生厭。
而且打仗這種事情並不是越快到越好,還需要考慮後面的糧草跟進情況跟自身的體力儲備等,十分的麻煩。要是到了地方,可是自身也沒什麽體力了,那才是最大的麻煩事,說不定好不容易趕到的援軍還沒發揮什麽作用就已經被人家給擊潰了,那可就有些悲催了。
陳登本就是個足智多謀的人,不可能不清楚這點。一路上就是心底焦急萬分也沒有貿然催促,這也讓劉備等人對陳登有了較深的好感,畢竟知道分寸的人可是不容易惹人厭惡的。
然而陳登的急切並沒有給他帶來什麽好的消息,青州軍抵達之後下邳的情況確實要比過去好了不少,尤其是有了如甘寧跟趙雲這樣的猛將助陣之後,在鬥將的環節上更是幾乎從來都沒有失利過。無論是甘寧還是趙雲都是天下一等一的猛將,絕對不是尋常將領可以比的,如之前的那些三流將領幾乎沒有一個能在他們手下走過幾個回合的,也就只有曹洪等的實力還算可以,勉強能夠支撐的時間多那麽一些。
可是鬥將並不能決定戰爭的勝負,真正決定戰爭勝負的還是總體實力...
徐州的實力其實不能說差,至少帶甲十萬這句話絕對不是說假的。徐州的兵馬就是沒有十萬,七八萬也是有的。單純計算兵力甚至可能要比曹軍還要多上許多,可是如果單純的考慮戰鬥力的問題,那麽跟曹軍相比,徐州軍的差距未免太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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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君,請…”對於糜家而言,恐怕再沒有請到過更珍貴的客人了,一路上糜竺都非常的客氣,幾乎走一陣子就要說上一句。
到不奇怪,糜家在徐州確實是高門大戶,放眼天下就算不得什麽了。尤其是在這麽一個混亂的時代,整個徐州都需要來靠嚴紹去救,糜竺又怎麽可能會在嚴紹面前擺態度。
至於旁邊那個低著頭的侍女?講道理,整個糜家光是擁有的下人就有兩萬多人,這個糜家的宅第,多了不敢說,一兩百個侍女還是有的。糜竺又整日都在忙碌著,並不是那種貪戀漁色的人,路上碰到一個不認識的侍女又有什麽奇怪的?
雖說那個侍女看著有些眼熟,糜竺也是毫不在意,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嚴紹身上。
嚴紹也是如此,本來只是隨意的看了一眼就要跟著糜竺一塊向前。誰想到才剛要往前走,就看到了那個侍女抬頭望過來的樣子…
“噫?”望著那個熟悉的面孔,嚴紹忍不住吃驚的驚異了一下。
“使君,怎麽了?”聽到這個聲音,糜竺回頭看了過來,有些覺得奇怪。“可是看到了什麽奇怪的東西?”
“沒………沒什麽….”望著那個侍女又匆忙的將頭低下來,嚴紹很是聰明的搖了搖頭。“只是剛剛看錯了而已,我們繼續走吧。”
糜竺也沒有多想,就繼續領著嚴紹向前,到是嚴紹卻是偷偷的往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那個侍女的樣貌。
“果然…”
嚴紹對著那個侍女微微點了下頭,沒有多言,而那個侍女也是朝著嚴紹露出了一個感激的表情來。
雖說兩人還不清楚彼此是對,不過一種默契感已經油然而生。
等到嚴紹同糜竺一塊走了以後,望著空蕩蕩的回廊,糜貞總算是松了口氣。
“沒想到大哥居然會從這經過,早知道就不走這了,還好那小子好像挺機靈的,沒有叫出聲來,不然怕就要麻煩了…”說到這裡,糜貞也有些慶幸起來。“不過那小子究竟是從哪來的,看上去挺眼熟的。”
對於糜貞這樣活潑到跳脫的性格,根本不可能長時間的被困在房間裡面。尤其是在發現自己房間裡的天窗可以利用一下後,幾乎每日都要在侍女們的掩護下到外面去透透氣——————反正她的房間裡可是有好多侍女呢,隨便找一個換一下衣服,然後自己再出去轉一圈,糜家這麽大,只要稍微主意一下,又有誰會去注意一個小小的侍女?
幾日下來,糜貞的生活不要太輕松。
至於嚴紹…
說實在的,那次的對視太倉促了些,再加上嚴紹的腦袋上還有頭盔之類的,形象上跟今天也差距很大,糜貞能還有一點眼熟的感覺已經是相當不容易的了。
嗯嗯,不好意思,後面的馬上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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