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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開永樂》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 朱讚儀的遺囑與10年前的詔書
  這樣沉默了一會兒,一名侍女來報:”殿下,安王殿下要見您。“

  “請他進來!”朱讚儀馬上說道。不一會兒,安王朱楹走進來,見他醒了,忙關切的說道:“現在覺得如何了?”默認分章[35]

  “多謝叔爺掛懷。不過我這病就這樣了,好不了了。”朱讚儀強笑道。

  “你還這麽年輕,怎麽隻說這種喪氣話!”朱楹說道:“年輕身體好,與年老的人可不一樣,即使現在病看著很嚴重,也未必不能好。”

  在他說話時,朱讚儀只是靜靜地聽著,沒有多說什麽;等他說完後,朱讚儀才又道:“叔爺,侄孫有一件事求你。”

  “有什麽事盡管說,只要我能做到,而且別叫叔爺了。我比你還小一歲,一個幾歲的小孩叫我叔爺也就罷了,聽你叫我叔爺感覺自己好像變成了老頭子似的。”朱楹馬上說道。

  “還有幾日我就要死了,臨死前就放肆一回。”朱讚儀笑道:“安王。”

  “等我死後,求你留在越藩為我主持喪禮,並繼續代替處置政事,待我喪禮過去後扶佐敬繼位。”

  “好,我可以答應。”這些事情並未超過朱楹的能力范圍,他馬上答應。不過也略有些疑惑:“讚儀,為何不讓你的兄弟們來操辦這些事情?有朝廷在,他們也不可能奪了佐敬的王位。”

  朱楹這話說的很直白了,朱讚儀也不藏著掖著,出言道:“有朝廷在,他們自然不能奪了佐敬的王位。但其中頗有幾個無腦之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若是讓他們主持喪禮,指不定把多少錢搬回自己的府邸。我倒不是心疼這點兒錢,但是不願治喪被他們用作斂財的手段。”

  “若是讓他們處置朝政,由於知道自己不能長久處置,肯定任人唯親,大肆收受賄賂把自己家的倉庫填滿。這也罷了,問題在於他們任用私人擾亂朝政,進而影響到民間。現在安南人的反抗仍不時發生,被他們這麽亂搞,是要逼著安南人造反。這絕對不行!所以我絕不能,讓他們為我治喪、代替處置朝政。”

  “這,好吧。”朱楹覺得他說的還有道理,就答應一句。

  “我自然也不是只顧著自己享受,不顧兄弟。等我去世後、佐敬繼位時,安王你就以新王繼位、全國同慶為借口,大大的賞賜他們一番。但不能讓他們沾喪事與朝政。”朱讚儀害怕朱楹仍然覺得自己是吝嗇對親兄弟都一毛不拔,忙又道。

  他的猜測果然是對的,因為聽了這話,朱楹的表情舒展開了,說道:“就依你。以佐敬的名義給他們賞賜,也是好事。還有,你也不要叫當地人安南人,允熥之前下過旨意,不許任何人稱呼他們為安南人,一律按照地方稱之為越人。據我記憶,對於藩國原來的百姓,允熥隻下過這一道旨意,允熞仍可以稱呼當地人為女真人,賢烶仍可以稱當地人為馬來人,只有越藩不能稱他們是安南人。你可不能違背忌諱。”

  “公開場合我當然不會違背,這不是私底下麽。”朱讚儀道。在場的宦官和侍女都是他從廣西帶過來的,與安南人一點關系都沒有,他當然敢這麽說。

  “私底下也注意些吧。”朱楹說了一句,沒有多說。

  他們又交談幾句,忽然朱讚儀開始劇烈的咳嗽,怎麽拍後背都止不住,而且吐出一口血來。宦官趕忙去叫醫生。醫生很快趕過來,診了一下脈搏,雖然為他止住了咳嗽,但仍面露難色,又仔細斟酌了一番才說道:“殿下,安王殿下,臣無能為力。”

  “你……”朱楹剛要說什麽,就聽朱讚儀說道:“罷了,孤的病到了此時已非人力所能醫治,你下去吧。”

  “是,殿下。”醫生如夢大赦般恭敬的答應一句,隨即退下。

  朱讚儀又劇烈的咳嗽幾聲,又吐出一口血。他的親近宦官忙將藥拿過來,可被他一把推開,盡自己最大的力氣說道:“去將王妃與佐敬、茜雪叫來!”

  “你,你的身體還能撐得住,叫他們過來做什麽!”朱楹略有些慌張的說道。朱讚儀單獨叫這三人中的那一人都非常正常,可同時將他們三人都叫來,朱楹馬上意識到了他要做什麽。

  “我的身體還能撐幾日,而且今日是昀芷大喜的日子,我豈能今日去世給她添堵?即使她知道我死已經過去許多天了。但正因我的身子還能撐,才要趁著還清醒的時候把話都交代好了。不然,萬一我臨死之前糊塗了,什麽都交代不清楚,對他們三個,對越藩不是好事。”朱讚儀道。

  “哎!”朱楹只是歎了口氣。

  不一會兒一大兩小三人走進來。兩小中的那個小姑娘見到朱讚儀,馬上蹦蹦跳跳的過來,湊在他身邊說道:“爹,你怎麽了,都三四天沒有與茜雪說話了。袁姑姑說你生病了,還沒有好麽?”

  “茜雪,我的孩子。”朱讚儀笑道:“爹的病還沒好,不過這幾日,爹有空就陪你說話。”

  “爹,你還是好好養病,等病完全好了,再與女兒說話。”茜雪說道。

  “我的好孩子。”朱讚儀又笑道。他隨即對王妃陳麗萍說道:“將來茜雪出嫁的時候,一定要風光大婚,陪嫁也要極盡所能。在京城,叔叔允許我的幾個小姑姑自己選擇駙馬人選,將來茜雪也要自己選擇駙馬人選。”

  “是,是。”陳麗萍答應一句,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娘,你哭什麽?”茜雪有些驚訝的問道。

  “是啊,麗萍你哭什麽,我雖然年紀不算大,但這輩子該享受的,除了子孫環繞膝下也都享受過了。要說遺憾當然也有,但也能平穩去那邊。你不必哭。”朱讚儀道。

  “夫君!”8忍不住跪在床邊放聲大哭起來。屋內的下人被她傳染,也紛紛哭泣起來;她懷裡抱著的只有兩歲的佐敬也哭起來,雖然他並不知道為什麽哭。只有茜雪,茫然的站在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止住眼淚,停止抽泣。朱讚儀繼續說道:“過幾日等我故去了,喪事不必隆重,咱們越藩底子薄,經不起折騰。安王,你也千萬不能弄得太隆重。民間百姓出於面子,都要將葬禮弄得很風光,咱們朱家都已經是全天下最尊貴的人家了,沒必要顧忌什麽面子。”

  “可是,可是,”8要說什麽,但又被朱讚儀搶道:“可是什麽!一定按照我的意思來,如果弄得太隆重,我在下面也不得安枕!”

  聽到這話,8才勉強答應;聽到她答應,朱楹才答應。

  此時朱讚儀的精神越發萎靡不振,似乎隨時就要支撐不住,再睡過去,可仍然強撐著不睡,又說道:“把佐敬抱過來給我瞧瞧。”女官趕忙走到他身前,抱著佐敬給他看;朱讚儀伸手摸了摸佐敬的臉,低聲說道:“孩子,真是,你尚未成年就要承擔許多事情,真是讓你受苦了。”

  “我先出去一下。”朱楹不忍看到這一幕,忙溜走了。

  朱讚儀看了一會兒佐敬,命女官將他抱出去,又讓下人將茜雪帶走,繼續對8吩咐道:“我死之後一段時日,由叔爺代替處置朝政;之後等佐敬繼位了,就向叔叔請旨,派來一文一武兩人輔佐佐敬,暫時用藍批代替處置朝政。但大印把握在你手裡,必須你加蓋用印後,王令才有效,批答的奏折才能發還處置。”這時他又咳嗽起來,還十分厲害,即使吃了藥也沒起多大作用,斷斷續續的說完了這句話。

  “是,夫君。”8忍不住又想哭出來。但還是忍住了。

  “佐敬,就留在越藩,不要送到京城;茜雪也要留在河內。其實把茜雪送到京城對咱們家足有好處,可若是她去了京城,佐敬一個人就太孤單了,還是讓她留在河內吧。”朱讚儀又道。8半跪在地上,繼續哭泣的答應。

  朱讚儀又吩咐了許多話,8一直答應著。說道最後,朱讚儀將要吩咐的事情交代完畢,正要讓下人再將佐敬與茜雪帶進來,多看他們幾眼,忽然想到一事,吩咐下人從抽屜裡拿出一串鑰匙,找出其中一個,又道:“麗萍,你用這把鑰匙,打開我那櫃子倒數第二格。”

  8擦了擦眼淚,依言打開那個櫃子,從中拿出一個盒子。

  “把盒子遞給我。”朱讚儀忙道。

  “再準備一個火盆。”他又道。

  “殿下,您這是要做什麽?”宦官不解的問道。

  “不要多問!”朱讚儀忽然語氣強硬的說道:“按照我的吩咐做!”

  “是,殿下。”這下人被嚇了一跳,趕忙找來火盆。

  “你們都出去。麗萍你也出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要進來。”朱讚儀又道。

  8心中非常疑惑。她本以為朱讚儀拿出一個十分重要的東西,要交代最後的遺言;可他卻讓他們都出去。盒子裡裝的到底是什麽?

  可不論她再疑惑,也不敢違背,答應一聲,轉身離開,並且緊緊的關上了門。

  “咳咳!”朱讚儀一邊咳嗽著,一邊用另一把鑰匙打開這個盒子,從中取出一個像是聖旨的卷軸。這個卷軸一看就有些年頭了,緞布略有些陳舊,至少在七年以上。朱讚儀打開卷軸,看著上面的字,用最輕的聲音說道:“……,皇孫允熥,實乃被人替換,殘暴狠毒,僭越太孫之位,朕時近壽盡覺之。……,留此遺詔,改封皇孫允炆為皇太孫,詔藩王起兵清君側,擁立允炆為君。”

  ‘讚儀,曾祖已經年過七旬,日子不多了。允熥十分聰慧,雖然不善處理雞毛蒜皮的小事,但將來必定能為一位好皇帝。可是,他在你大爺爺(朱標)故去前後大相徑庭、變化極大,雖然也有因父母去世後兒孫性情大變的先例,但這樣的人既然能因父母去世性情大變,都應當變得對親人十分照顧,可允熥與允炆、允熞等的兄弟之情卻不如從前,後來才慢慢地變得與從前一樣,好像重新培養的兄弟感情一般。雖然這一點他掩飾的好,但曾祖也能感覺出來。”

  “而且他變得比從前聰明多了,對事情的見解成熟多了,懂得的治國的道理很多,這不應當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能夠明白的。也沒有人教給他這些。如果不是曾祖嚴查過門禁,確定他並非被人掉包,必定會將他抓起來嚴刑拷打。”

  “他必定能夠將大明治理好,但曾祖怕他對宗室不好!將這個遺照給你,如果他繼位後殘害宗室,你逃出京城(當時朱讚儀住在京城), 公布此遺詔,號召藩王清君側!他不可能一下子將所有藩王都剪出,因為他殘害宗室還在的藩王必定心懷不滿,清君側必成!’

  ‘讚儀,保護咱們朱家的重任,曾祖就交給你了,若允熥真的對宗室不好,你一定要公布遺詔!’朱讚儀又回想起十年前,洪武三十年,他有一次去宮裡探望朱元璋,允熥不在,朱元璋用理由將下人都遣出去,忽然拿出這封聖旨對他說話的情形。

  當初朱讚儀完全驚呆了。他沒有想到,曾祖竟然暗地裡懷疑允熥!當時因為害怕他拿著遺詔暴露,朱元璋沒有當時就將詔書給他,只是囑咐他不要將此事告訴別人。第二年,洪武三十一年,允熥去祭祖的時候,他才接過這個詔書。

  之後數年,他害怕詔書丟失或被人發覺,都是貼身攜帶,從來不敢讓別人看到。同時身上隨時帶著火折子,一旦要暴露就馬上燒毀。過了好幾年,一直到他來到河內,才稍微放松了些,將遺詔緊緊鎖在盒子裡,又將盒子緊緊鎖在櫃子裡,櫃子與整個寢殿完全一體,不能搬走。鑰匙大多數情況都隨身攜帶。

  “今日,終於讓你重見天日了。”朱讚儀喃喃的說了一句。

  (這個劇情之前有過鋪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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