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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開永樂》第一千二百七十五章 3人
交待完此事,允熥才開始說其他。“常繼昌,你身為國公之子,豈能如此對待平常百姓?難道常升沒有教過你如何待人接物不成!”

‘父親雖然交過我待人接物,但那也不是用來對待這些平頭百姓的。’常繼昌在心裡回答道。當然,這樣的話他是不敢說出口的,允熥對待百姓一貫非常和善,也這樣要求勳貴,他若是將適才那番話說出來,必定會受到極其嚴厲的處罰。別看皇上平日裡對待勳貴和大臣的態度很和善,可下手的時候也毫不手軟。

“皇上,小人知錯了,請皇上責罰。”常繼昌十分誠懇的認錯。

“你面對朕可以自稱為臣,不要自稱為小人。”允熥皺眉道。常家這樣頂級勳貴世家的子孫基本上十來歲就能獲得一個世襲的前程,雖然只是乾拿錢不辦差。允熥之前幾年要做的事情太多,又幾次出兵打仗,也不好改了這個規矩,所以常繼昌面對他可以自稱為臣。

“是,皇上,臣遵旨。”常繼昌又趕忙說道。

允熥又訓斥他幾句,帶著他回到馬車前,對下人們說道:“既然都是親戚,賠償就不必了,但以後你們定要注意,萬不可如今天這般不小心。”

“另外,待人接物時要注意禮貌。適才我見到除了這個小孩之外,”他指著剛才對車夫賠禮的人,“沒有一人對我的車夫賠禮。須知,你們既然是鄭國公府的下人,就代表鄭國公府的臉面!你們對別人如此無禮,壞的不是你們自己的名聲,而是鄭國公府的名聲!”

“世家勳貴的名聲,都是被像你們這樣的人一點一點敗壞的!你們身為鄭國公府的下人我不便處罰,繼昌,過一會兒等你見到了你父親,一定要告訴他此事,讓他處罰這些人!”

“是,表叔。”常繼昌忙答應。

下人們都有些不服氣:‘你一個外人,有什麽資格管束我們這些鄭國公府的人!’但這人敢當面訓斥常繼昌,又對他們毫不客氣,多半也是能和鄭國公府並肩的勳貴家之人,而且和府裡的主人極為熟稔,他們頂撞的話下場肯定十分悲慘,所以都不敢說話,隻敢在心裡抱怨。

允熥安排完了對這些沒有禮貌的下人的處置,又轉過頭來對適才向車夫賠禮的小孩和顏悅色的說道:“你小小年紀就十分知禮,對待旁人很有禮貌,真是難得。你叫什麽名字?我和常二爺說讓他獎賞於你。”

這小童正要說話,忽然聽到從一旁傳來腳步聲。允熥抬頭望去,就見到一個書生模樣的中年人正急匆匆的跑過來,見允熥正面對著那個小童說話,以為是這個小童犯了什麽錯,忙對允熥行禮說道:“這位公子,此小童乃是犬子。若是犬子做了什麽錯事,還請公子不要過於苛責,某代替向公子賠禮。若是需要賠償,某願意賠償。”

“這是你兒子犯下的錯,你何必攔在身上?”允熥卻沒有馬上搭他的話,而是反問道。

“公子,所謂子不教、父之過,犬子今年不過八歲,若是犯下什麽錯誤,都是某沒有將兒子教好,豈能推脫?”

“不是還有一句叫做‘教不嚴師之惰’麽?”允熥笑著說道。

這中年書生不知道允熥在笑什麽,但還是一絲不苟的回答:“不瞞公子,犬子就是某親自教導,並未請先生教導,所以全是某並未將兒子較好。”

“你不錯。”允熥笑道。一般人在兒子犯錯的時候都是說‘他年紀還小,不懂事,請公子寬恕他’這樣的話語,極少將過錯攔在自己身上的。

“你叫做什麽名字?現在鄭國公府做什麽?”他又問道。

中年書生覺得這人很奇怪:‘他為何要問自己在鄭國公府做什麽?’但似乎這人的話語中有一股不容置疑的語氣,讓他情不自禁的回答:“某名叫於胥。”

“你叫做於胥?那你的兒子莫非叫做於謙?”允熥忽然說道。

“公子如何知曉犬子之名?”於胥有些驚訝的說道。

可允熥卻不在意他的話了,轉過頭來認真的上下打量於謙。只見這個小童眸正神清,五官周正,一看就是讓人喜歡的孩子。

“不錯,不錯。”允熥連說了兩個不錯,之後才對於胥說道:“你不必擔心,令郎並非犯了錯,而是做了好事,本公子正要獎賞於他。”

於胥松了口氣:幸好自己的兒子沒有犯錯。這個公子一看就是出身富貴人家,而且他還見到常家的八公子常繼昌如同見到了主人的狗一般乖巧的站在他身旁,知道這人的身份肯定極為貴重,甚至可能是一位王爺,若自己的兒子犯了錯他不依不饒,想要將事情了解可不容易。

“公子,獎賞就不必了。既然犬子並未犯錯,那某就將犬子帶回,向公子告辭了。”他又說道。

允熥張嘴似乎要說什麽,但心裡一動,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只是答應了一聲。

“你們也都回去吧。繼昌,你記得表叔囑咐你與常二爺說的話。”他又對常府的其它下人和常繼昌說道。

這些下人忙行了一禮簇擁著常繼昌走了。

允熥沒有在意這些下人和常繼昌,而是盯著於胥父子的背影,悄聲說道:“就看你們今日的表現,朕一定要將你們招攬過來。你們逃不出朕的手心的。”他隨即對一名侍衛吩咐幾句,侍衛領命向常府走去。

這時車夫已經將受驚的馬安撫好了,重新套上韁繩。允熥也上了馬車,車夫一甩手裡的馬鞭,兩匹馬叫了一聲,重新動起來向皇宮而去。

“爹爹,你佔了便宜呢。”敏兒待他一上馬車就笑著說道:“敏兒可記得,祖母家裡名字裡帶‘繼’字的人都和爹爹是平輩的,可爹爹卻自稱是適才那個人的表叔,平白長了一輩。”

“爹爹可不是故意佔他的便宜。”允熥笑著說道:“爹爹一開始並不知曉他的身份,也不知他是哪家的子弟,但聽出來他認得爹爹,所以要阻攔他說出爹爹的身份。但若是平輩,那就不好斥責他了,所以就說是他的長輩。”

“而且,若說佔輩分上的便宜,你可也佔了許多年的便宜呢。”說著,他看了一眼藍思齊。雖然平時藍思齊叫他舅舅,可按照親戚關系,她和他是平輩的,比敏兒大了一輩。他之所以讓藍思齊平日裡叫自己舅舅,一來藍思齊比他年紀小了十七歲,在這個年代就是一代人的年齡差距,他又從思齊出生後不久就將她接到宮中撫育;二來也是這樣稱呼起來,行事方便些。

藍思齊雖然平時不說,但也知道她自己其實與允熥是平輩,聞言只是抿著嘴笑了笑,沒有說話;可敏兒卻不知道,聽到允熥的話連忙問道:“爹爹,有與敏兒熟識,而且平日裡互相叫哥哥姐姐弟弟妹妹的人其實比敏兒大了一輩?是誰?”

“你猜?”允熥逗她道。

“莫非是岱雯姐姐?”她說了煕冉的一個女兒的名字。

“不對。岱雯的父親是你親舅舅,你見到他也是稱呼舅舅,你娘私下裡見到他也是稱呼兄長的,岱雯怎麽可能比你大一輩?”允熥笑道。

敏兒又猜了幾個名字,但一直沒有說出過藍思齊的名字。她出生後就與思齊生活在一起,剛記事就在一起玩,一起淘氣,一起氣熙瑤生氣,一直都是姐妹相稱,在她心中,思齊就是她親姐姐,絲毫不會懷疑她比自己大一輩。

不過如此一來,她肯定猜不對。她連猜了幾個名字都被否決後,允熥見已經到了皇城門口,對敏兒笑道:“敏兒,你也不必猜了,你猜不到的。”

敏兒自己也有些泄氣,嘟囔道:“女兒也不猜了,等回去了問問娘親,娘親一定知曉是誰。”

‘記得囑咐熙瑤和熙怡,不要告訴敏兒是誰。朕身邊的下人也都要囑咐不一遍。’聽了她的話,允熥在心裡說道。敏兒現在與藍思齊之間的關系很和諧,沒必要破壞掉。

他正想著,忽然馬車在皇城的大門處停下了,允熥掀開車簾正要詢問緣故,看守西華門的侍衛已經走到馬車前,行禮說道:“陛下,臣有事要向陛下稟報。”

“何事?”

“陛下,今日下午陛下出宮後不久,一個棕黃色頭髮、面孔不似中原人士之人來到此處,要求見陛下。這人自稱是卡斯蒂利亞國的使者,名叫什麽克拉維約,還出示了陛下賜予他的文書。”

“但依照禮儀,番國使者求見陛下應當向禮部請求,由禮部向陛下稟報,得到陛下準許後才能面見陛下。此人自己前來不合規矩,因此臣就向他告知了規矩,讓他回去了。”

“按照章程,任何人求見陛下臣等都必須向陛下稟報,是以雖然這使者所為不合規矩,但臣還是稟報陛下,請陛下示下。”

不過他雖然如此說,可按照約定俗成的不成文的規矩,像克拉維約這樣完全不合規矩的求見他們都是不會向皇帝稟報的,頂多告訴侍衛統領;可克拉維約很特殊,不是由於他長相、頭髮特殊,他這樣的長相和頭髮的顏色在大明雖然不常見,但也有那麽幾個,而且允熥將不信奉十字教和天方教的色目人都集中到了京城,所以京城的人不論是官員還是百姓都不覺得很奇怪。

特殊的是允熥對克拉維約的態度。一般的番國使者,允熥雖然允許他們在城中自由行走,但嚴格限制他們在京城逗留的時間,而且也不許私自出城,違者取消這一國朝貢的資格;可對克拉維約,自從他去年臘月底至京城已來,已經在京逗留了七個多月,但允熥卻絲毫沒有令他回國的意思,仍然可以在番館白吃白喝;不僅如此,他出入京城也沒有任何限制,甚至還可以從番館得到些許錢財。這可是之前任何一個國家的使者都沒有得到過的待遇。也因此侍衛不敢當做平常事,直接向允熥報告。

“按照朕新定的章程,有關番國之事都交由理番院處置,所以應當是番國使者向理番院請求,理番院的官員向朕稟報。”允熥聽到這個侍衛的話,愣了一愣,之後先糾正了這個侍衛的一個錯誤,隨後說道:“他沒有在西華門處等待?”

“沒有。陛下,臣告知他求見陛下的規矩後,他就離開了西華門。”

“既然如此,你可是要下值了?”

“啟稟陛下,再過一刻鍾,就是臣下值的時候。”

“你下值後去一趟番館,告訴克拉維約,讓他明日辰時正入宮,在謹身殿等候朕的宣召。”允熥吩咐道。

“是,陛下。”侍衛躬身答應。

說完此事,侍衛就沒有要稟報得了,允熥放下車簾,馬車重新動了起來,向皇城內行駛而去。

“思齊。”允熥忽然叫她。

“舅舅?”藍思齊忙答應一聲。

“若是一國距離中原數萬裡之遙,你說舅舅有必要關心這一國的發生的事情麽?”允熥說道。

“舅舅,若是一國距離大明如此遙遠,大明即無法影響哪一國發生之事,那一國發生之事也影響不到大明,那應當是沒有必要。”藍思齊不知允熥是什麽意思,斟酌著說道。

“按照常理,你說的不錯,可現下的時代與之前,不一樣了啊。”

……

……

“你剛剛將我送進醫館,就遇到了陛下?”就在允熥帶著孩子們回宮的時候,剛剛將最後一個病人診治完畢,收拾了一下手頭的東西離開醫館要返回府邸的朱賢彩, 聽到羅藝與她說的話,有些驚訝的說道。

“時候已經不早了,先上馬車。再晚一會兒,就要到宵禁的時候了。”羅藝卻並未立刻回答她的話,而是這樣說道。

朱賢彩回過神來,見天果然已經黑了下來。夏季天黑的晚,天黑下來就意味著馬上要宵禁了,所以依言上了馬車。

她的兩個侍女正要跟著也上車,可羅藝卻把他們攔了下來,示意她們去騎馬,自己上了車。兩個侍女微覺詫異,但她們可不是京城一般宗室府裡和小姐一樣嬌養的侍女,是在西南的時候就被撥給朱賢彩服侍她,也曾跟隨他翻山越嶺看病采藥,也都會騎馬,所以沒說什麽,戴上帽子後翻身上馬跟在馬車後面。

“陛下來這邊做什麽?”朱賢彩又問道。

“快要舉行應天鄉試了,陛下對我說的目的是出來看看備考的士子們。”羅藝說道:“這沒什麽,陛下在宮中悶了出來透透氣也很平常。”

“但今日他在透氣的時候,接見了一個商人。這個商人還很有名,就是京城人市,包攬了所有南洋奴仆的那個姓蕭的商人。”

“陛下一向重視商業,這不奇怪。”朱賢彩道。

“但他在那時說了一句話。”羅藝悄聲將允熥當時對蕭卓的吩咐說了出來。

“你的意思是?”朱賢彩也先想到了什麽。

“西南的人,也可以做這件事。這樣一來,他們就能又有了一條賺錢的法子,不必過得像現在這樣窮困了。”

“那馬上將消息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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