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已經在外面呆了這麽久?怎麽做到的?你老板怎麽同意的?”嶽悠然一臉的羨慕。
小魚兒一說出答案,嗯,也沒那麽動人了。
“哈哈哈,沒有老板管我了,我是辭職出來旅行的。”小魚兒風情萬種的將一縷頭髮別在耳後,紅豔的唇角劃起一個彎彎的弧度。
“那你沒找個朋友一起出來?”林雪問道,在她看來,一個人出門旅行,很是寂寞孤單無聊冷,有什麽意思,連上廁所都沒人幫忙看包,拍照也沒人幫忙按快門,一個人吃飯都覺得大家都在看自己。
小魚兒笑笑:“朋友們都要上班啊,誰有這麽長的時間跟我一起出來?我一個人出門的。”她說起那段經歷,果然是一道非常人可以走的長線,她從西安出發經敦煌、張掖、哈密,再從新藏線入藏經由樟木口岸出關,歷時兩個多月。
“哇哦”嶽悠然由衷發出一聲感歎,雖然她知道很多人就是這樣的狀態在路上,也吐槽過網上那些胡說八道,忽悠年輕不懂事的人辭職去旅行的行為。
不過真的有這麽一個大活人,還是個姑娘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還是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
對於嶽悠然來說,一個人出門這件事很正常,並沒有什麽麻煩尷尬的,她唯一的問題就是一個很俗的問題
“辭職這麽長時間,回去還找工作嗎,還是賣遊記賣照片掙錢?”這是一個很俗的問題,也是她看著網上那麽多人選擇辭職旅遊後,最大的困惑。
自古以來,窮家富路一直是人民群眾的態度。
她曾經看過一本書叫100元遊中國,還是堂而皇之在新華書店賣的,翻開一看,滿眼的逃票、蹭住、裝可憐
當時嶽悠然對此的評價就是:“蠻好一路要飯去的,等回家的時候說不定還能有幾萬塊的存款。”
所以,她想知道小魚兒是怎樣的人,如果也是這樣的,就要離遠點,省得不知道哪天就被賴上了。
小魚兒笑笑:“當然還是會找的,遊記照片什麽的也賣不出什麽價來,我可不是那種背著十幾個鏡頭,在山裡一蹲幾個月的大神。也寫不出煽情的故事來。網上那些有名的幾個背包客最終還是開公司的開公司,進公司的進公司,最終還是要走商業的路,哪怕是開客棧的那幾個,都沒乾多久就轉讓了。”說到這裡,小魚兒長歎一口氣:“其實我比較想開個客棧的,別人都叫我老板娘,或是魚總,聽各方客人的故事。”
如果說城市裡的小姑娘都幻想著自己開花店、開咖啡廳,那麽開個客棧、青年旅舍就是許許多多沉醉於路途的背包客的夢想。縱然大理、麗江那些地方,每天都有“客棧轉讓”的招牌,新燃起的夢想與已經破碎的夢想交織在一處,無論有多少人黯然離開,都有新人滿懷著夢想過來。
那些可以從風中就聞到錢味的古鎮,始終保持著燈紅酒綠的熱鬧,也讓那些不明就裡,徒有一腔熱情的人一個個往裡跳。
對於小魚兒的這個想法,嶽悠然並不感冒,不過對於萍水相逢的人,她不會多嘴說什麽。
嶽悠然笑道:“那你得在屋裡種上幾棵樹,備上好茶,來往客人免費喝茶,留下故事才能走。”
“這事聽著耳熟啊,然後就出一本魚館夜話嗎?老蒲那會兒沒人追著他討版權,現在可是法制社會。”小魚兒大笑起來,美人就是佔便宜,穿著一身熱烈紅衣,頂著一頭波浪長發,縱情大笑也隻讓人覺得這姑娘風情萬種,而不是個傻大姐。
這個看臉的世界啊嶽悠然腦補了一下自己大笑起來的模樣,估計能把喜馬拉雅雪人都嚇跑,還是淑女狀優雅一笑比較適合自己。
兩人正扯的高興,嶽悠然的余光無意間看到林雪若有所思的看著小魚兒手腕上的手鏈,在小魚兒進門之初她也看見了,那是一串黑色石頭的手鏈,其中幾顆包著銀邊,淘寶上同款很多,不算什麽稀罕,不過黑色的石頭將小魚兒的皮膚襯得更加白皙,林雪大概是在看這個吧。
姑娘們興高采烈的聊著,葉波坐在一邊,話不多,隻偶爾說幾句。
嶽悠然說的最多,連小魚兒都說:“哎,你是不是做記者的啊,問的問題都這麽有出息?”
大概是話說太多了,嶽悠然停下的時候覺得有些口渴,剛想起身倒杯水,卻發現杯中已經有滿滿一杯,摸上去溫度正好,不燙也不冰。
“咦?這屋裡還有田螺姑娘?”她看著葉波,“謝謝啦,田螺先生,真體貼。”
葉波笑笑,沒有說話,其實葉波什麽時候去倒水的,她根本不知道,只是小魚兒和林雪一直沒有離開,那也只有葉波了。
水溫還能保持適度,這樣細心的男人真不多。
旅行的話題還在熱火朝天的進行,突然房間陷入一片黑暗,“哎,不會是保險絲斷了吧?”小魚兒叫起來。
“斷了就讓服務員換唄。”嶽悠然不以為意。
小魚兒搖頭:“這會兒服務員都下班了。”
“什麽?旅館服務員還有下班的?”國內隨便一個什麽破旅館的前台也是24小時的啊,就算沒有人一直坐在台子後面,起碼按個鈴就能出來,更別提這種景區裡最好的酒店了。
小魚兒拍拍她的肩膀:“現在是不是覺得祖國特強大?”
“好吧”好歹中國也是世界第二大經濟體,被拉下來跟尼泊爾比,真有一種朋友之間開玩笑說:“你走,我沒你這種兒子”的謎之語塞感
就在姑娘們還在聊天的時候,葉波已經從背包裡拿出大號手電筒出門查看,不久便回來:“停電了,附近都停電了,下面那幾個旅館那邊都是黑的。”
“哎,看來是好不了了,幾點了?”小魚兒將手裡的牌放下,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喲,都十一點多了,我回去睡覺啦,各位拜拜。”她按亮了手機上的電筒,離開房間,等嶽悠然轉回頭的時候,發現葉波已經將牌收拾好,也說該回去睡覺了。
嶽悠然與林雪也向葉波告辭,回到自己房間,在黑漆漆的走廊上,忽然林雪在她背後低聲說了一句:“小心那個小魚兒。”
“哎?”嶽悠然一時沒反應過來,“那妹子怎麽了,說話都有趣的。”
林雪還是壓低著聲音:“她手上那串珠子有問題。”
“有什麽問題?”那不就是一串淘寶上賣三十九到六十九,說不定還江浙滬包郵的東西嗎?
林雪認真的說:“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應該是用小葉紫檀與黑曜石做的,包著銀邊的就是黑曜石。”
“嗨,我以為是什麽死人骨頭做的神物呢,小葉紫檀和黑曜石又不是什麽稀罕的東西,前幾年流行水晶的時候,什麽綠幽靈金發晶黑曜石之類的哪個姑娘沒弄個一串兩串的,我還有一串呢,不過是戴了幾天就隨手一擱,也想不起來上哪兒去了。”嶽悠然對林雪大驚小怪的樣子完全不能理解,“不能因為你是有目的的人,也認為別人也不正常好不?別想這麽多亂七八糟的,睡覺睡覺。”
林雪想說什麽,最終卻沒有開口,也許是自己多心了,那只是無意中的一種搭配呢?就好像當初中國出口沙特一批鞋的鞋底胡亂澆了個圖形,卻恰好組成真主的阿拉伯文,直接被沙特人退貨。
也許真的只是巧合吧
一時也沒有更多的理由支持自己的觀點,說太多也沒有意義。
沒幾步,嶽悠然的房間已經到了,互道晚安之後,葉雪看著房門在眼前關上,輕輕歎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房裡,她躺在床上,沒有拉上窗簾,天空斜斜掛著一勾新月,窗外只有黑暗,什麽都看不清。
沒多一會兒,一聲女人的尖厲慘叫響徹整個酒店,打破夜晚的寧靜。
雖然林雪之前睡的迷迷糊糊,不過多年的訓練讓她立刻恢復清醒,匆匆披衣起床,拿著手電筒衝出去。
此時走廊上已有幾道手電筒燈光亂掃,那幾道黑影裡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是葉波,他正在向旁人打聽:“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聲音傳出的地方,正是嶽悠然的房間,林雪心裡一緊,趕緊跑過去,卻見到嶽悠然與小魚兒兩人神色尷尬站在那裡,穿戴得整整齊齊,沒傷也沒病,什麽事也沒有。
“不好意思,我站在自己房間陽台的時候,看到有個人影在她房間的氣窗上掛著,我還以為鬧賊了。”小魚兒聳聳肩,看著罪魁禍首嶽悠然。
“有門不走爬窗幹什麽?”林雪感到很無力。
嶽悠然嗯嗯哈哈半天,最後嘿嘿的笑著抓了抓頭:“門鎖壞了,怎麽都打不開來,本來想去前台找服務員,結果連鬼都沒有,幸好氣窗還開著,就翻窗進來啦。”
有一個房間門口站著一男一女兩個外國人,從穿得如此單薄而性感的女士來看,這兩人應該是一對兒,從隻字片語裡林雪聽出來這兩個說的是意大利語。
意大利人見並沒有事情發生,便離開回房了。
在他們隔壁房間的門口,還有兩個中國姑娘站在那裡,其中一個短發姑娘很不高興的說:“半夜三更的叫的跟見鬼似的,這麽大的人了,真是的”
小魚兒攤手:“遇到這種事,我也不想的,你們是沒看見她掛在那裡的樣子,一頭長發跟拖把似的,整個人還一抽一抽的,要是看見了,你們肯定叫的比我還大聲。”
“”兩個姑娘翻了個白眼,也回房了。
“好了好了,沒事了,睡覺睡覺,別搞的驚天動地的,小心把喜瑪拉雅山給喊雪崩了。”葉波搖搖頭,轉身離開。
小小的風波過去,嶽悠然一個人呆在房間裡,決定洗個澡就睡覺。
她將那串朱砂佛首鏈摘了下來,打開水龍頭,一股熱水從蓮蓬頭裡噴湧而出,洗澡水還不錯,暖暖的水淋在身上,頓時心情大好,聽說除了這個viepinthtel使用的是煤氣,下面其他家都用的是太陽能,像今天這樣的陰天,水的溫度就會上不去,天氣冷些那就麻煩了。
也實在是困了,腦袋沾上枕頭沒多久,整個意識便被睡神帶走。
睡到半夜,她突然被一陣疼痛弄醒,隻覺得刺痛感順著脊柱直衝後腦,奇怪,自己這是怎麽了,這種感覺以前從來沒有過。
過了一會兒,也覺得腦口發悶,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她起身將原本關上的窗戶全部打開,瞬間山區清新的空氣從窗外湧進來,又過了約半小時,才覺得各種不適的感覺略有減輕。
原本漆黑一片的地方,已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燈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電了。雖然路上沒有路燈,但是幾家旅館連成一線,門口的燈也能照亮窄窄的山路。睡不著的嶽悠然突然想出去走走,走到一樓才發現,旅館的鐵柵欄已經被鎖上,前台空無一人。想想也是,這裡不比其他地方,客人都沒幾個,放個二十四小時前台完全是浪費人力。
好在旅館還有一個巨大的平台,白天站在上面可以看見對面雄偉山脈,平台上有木椅木桌,還有好些花兒,也是個頗有情調的所在。嶽悠然便逛到了那裡,坐在木椅上東張西望,無意間一抬頭,發現四樓有個房間亮著燈。
現在的時間是凌晨三點半,難道有人跟自己一樣也是睡不著,或者是習慣開燈睡覺?還沒把所有的可能性都猜完,就看到有個人影出現在窗口,哎,這人也是睡到一半覺得悶了嗎?緊接著,便見到那個人影的身體內噴濺出液體,窗戶上滿是那濃稠液體噴濺時留下的痕跡。
這個只在電影電視上見過的鏡頭陡然出現在眼前,嶽悠然連尖叫都想不起來,她隻愣在當場:“這是凶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