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植又念了一下呂布的彪炳戰績:“光和二年十二月,鮮卑寇幽、並二州,呂布領軍擊退鮮卑,並州軍斬首鮮卑一千五百多,呂布親斬首一百余級;光和三年冬,鮮卑再寇幽、並二州,並州軍再斬二千多級,呂布親斬首二百余級;自此之後,鮮卑聞聽呂布之名而喪膽。中平元年六月,呂布隨丁原前去援助盧植,斬殺黃巾賊三千多級,呂布親斬二百余級;中平二年十一月,呂布隨丁原前去援助張溫破北宮伯玉,斬殺賊兵二千多人,呂布親斬一百余級;同月,鮮卑趁呂布不在並州又來侵犯,呂布急行回師,大破鮮卑,並州軍斬殺一千多鮮卑兵,呂布親斬二百余級,鮮卑遂退;十二月,鮮卑又寇幽、並二州,呂布又領並州鐵騎斬殺鮮卑二千多級,呂布親自斬首二百余級。” 何太后看著那些王公大臣,眼神裡充滿了對這些衣冠禽獸的鄙視:“呂布統領大軍斬殺賊人一萬三千多首級,親自斬殺一千多賊人,請問除了皇甫嵩、朱儁、盧植三位大人外,滿朝諸公,還有誰能有如此戰功?若非丁原刻意隱瞞不報,恐怕呂布早就升為四征將軍了。某些人只是殺一些手無寸鐵的殘廢人就想妄做大臣,呂布殺那麽多凶惡反賊,又救了哀家、天子和陳留王,就當不得一個征北將軍嗎?呂布武威威震幽並二州,鮮卑賊人為之膽寒,有他坐鎮北方,我心乃安。若有那位卿家還有質疑,不妨就跟呂布換換位置,你去抵抗鮮卑惡賊看看?”
袁紹、袁術等人面面相覷,他們又想把呂布趕出洛陽,又不想讓他做一州之長,尤其是不想讓他掌握三州軍事,可何太后話都撂到這裡了,他們不願再在火上澆油,萬一何太后真跟他們翻臉,他們得不償失。
曹操突然發現一個問題,便上前啟奏道:“武帝時曾規定,刺史不用本州人,郡守不用本郡人,縣令不用本縣人;呂布出身在並州五原郡九原縣,可在並州做一般武官,但不可做並州牧。再者,州牧乃資深刺史可為,如幽州牧劉虞、益州牧劉焉均乃年高德劭之輩,而呂布年少德薄不可為一州之牧,望太后明察。”
老奸巨猾的太傅袁隗也進諫道:“桓帝時定了三互法,規定地方長官除了需要回避本籍之外,婚姻之家亦須互相回避對方的原籍,兩州人士也不得對相監臨。如甲州人士在乙州為官,乙州人士在丙州為官,則丙州人士對甲、乙、丙三州均需回避。按此規定,呂布不可執掌並州。”
何太后被他們這樣一說,慌了,她根本就沒想到這麽多。
盧植知道何太后對呂布的倚重,也在陰差陽錯之下誤會了呂布是精忠報國之臣,加上自己年老多病,便想讓這扶持漢室的重任交托給呂布,便不遺余力地為呂布撐腰,便微微一笑道:“我乃幽州涿郡人士,若我為並州牧,呂布為冀州牧,如此一來,就不會違反武帝與桓帝的規定了。若嫌呂布資淺,可安其位為冀州刺史。眾位大臣對呂布升任征北將軍不服,那麽就降他一級,為鎮北將軍,依然都督幽州、冀州、並州三州軍事。”
何太后一聽,眼睛一亮,便命盧植速寫聖旨,頒布下去:“因原並州刺史丁原橫死,前將軍董卓不願代並州牧之職,便由盧植遷為並州牧,依然兼任尚書之職。光祿勳呂布轉為冀州刺史,同時兼任鎮北將軍,都督幽州、冀州、並州三州軍事,度遼將軍、護烏桓校尉、護匈奴中郎將皆受鎮北將軍節製。”
呂布以前以為州牧跟州刺史是一樣的,都能掌管到一個州的軍政大權,
現在才慢慢明白,在官位和實際權力上,州牧還是比州刺史高一些的,先是官秩,州刺史是兩千石,跟郡太守的官秩是一樣的,而州牧是中兩千石,比兩千石高一級;其次,州中有刺史就沒有州牧,反之亦然,而州刺史在本州內晉升為州牧是很常見的;刺史是州的常設官,但州牧不是,不一定每個州刺史都能晉升為州牧,通常是在用兵頻繁的地區設置州牧,如鮮卑烏桓猖獗的幽州有劉虞任州牧,南蠻叛亂的益州有劉焉做州牧,這樣來看,州牧握有比州刺史更強的軍事權。綜合看起來,州刺史的地位比郡太守高不了多少,郡太守一般是不聽州刺史命令的,這也就很好理解為什麽後來的討董聯盟裡有那麽多太守跟刺史並列。 打個比方,州刺史像後世的省長,州牧相當於後世的省委書記,有些經濟發達市的市委書記可以不把省長放在眼裡,但必須要聽從省委書記的命令。
不過,呂布這番前去冀州任刺史,是領有鎮北將軍的頭銜,還擁兵數萬,冀州屬下的郡縣必定不敢像對待一般州刺史那樣對待呂布。
袁紹本來想繼續阻擾何太后對呂布的任命,但忽然想起昨晚收到的一封信,上面竟然抄錄了自己寫給丁原那封鏟除所有宦官家屬的信件內容,肯定是呂布派人送來的,如果自己再執意阻擾,真怕呂布當庭戳穿自己當初的陰謀,畢竟是因為自己假借何進的命令去除惡務盡才致使何進被狗急跳牆的十常侍殺死,一旦被拆穿了,自己肯定名譽掃地。
袁隗看了兩個侄子的表情,知道他們心有不甘,便替他們問道:“呂大人前去就任冀州刺史,那光祿勳之職該有何人執掌?”
何太后掃視了一下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中意的,不住地搖頭。
盧植看明白了何太后的心意, 便進諫道:“既然幽州牧劉虞可以遙領太尉之職,那冀州刺史呂布為何不能遙領光祿勳之職呢?”
何太后聽了盧植的話大喜,便回答袁隗道:“就讓呂布兼任光祿勳吧,待到有合適人選,就讓他把光祿勳讓出去。”
袁隗心有不甘,他本來想安插袁氏一黨的人去做光祿勳,沒想到太后對他袁氏一黨戒心深重,根本不給他安排人選的機會,就繼續諫道:“原並州刺史丁原兼任執金吾,現丁原亡故,這執金吾之職懸空。我推薦城門校尉伍瓊遷為執金吾,伍瓊赤誠謹慎,可當此大任。”
何太后冷哼一聲:“伍瓊早先為郡門下書佐,他家所在的裡長有罪,太守讓他寫出收捕得命令,但他卻因裡長的舊恩拒寫命令,如此看重私情不顧上命之人,怎堪大用?!”
袁隗等人吃驚地看著何太后,他們萬萬沒想到深居宮中的何太后竟然對外臣的過往點滴瑣事都一清二楚,他們心裡不由得泛起一股涼意。
何太后心中暗自得意,這都是她從十常侍遺留下的捕風使那裡得來的情報,昨晚針對袁紹的黨羽好好看了一遍,沒想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場。
這全都要感謝呂布,不是他提醒自己袁紹等人是奸賊,自己也不會做那麽多準備,想到這裡,何太后不由得美眸含情,瞟了呂布一眼,看他玉樹臨風,昂首傲立的模樣,心裡更多了幾分柔情蜜意。
呂布可不願讓那些大臣看出自己跟何太后的小貓膩,就眼觀鼻鼻觀心地昂首站立在武官隊列中間,仿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