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呂布看著眭固呲著一口大白牙,不禁莞爾笑道:“白兔,世家叛亂,你為何一臉欣喜?”
眭固這個喜感十足的字並非是呂布杜撰,呂布清楚地記得,他在後清和諧年間的時候,看史裡記載著呂布的好友張揚部下眭固字白兔。
呂布並不懷疑眭固的忠誠,不是因為歷史記載中眭固是忠義之人,而是因為眭固是黑山賊出身,楊彪、鄭泰那些世家大臣肯定是看不上他的,而且眭固一直都旗幟鮮明地仇視世家大族。
眭固眼裡冒出仇恨之火:“俺早就恨透了這群騎在貧民百姓頭上拉屎撒尿作威作福的世家狗賊們,早就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可惜之前主公因為對付董卓而跟他們暫時聯盟,俺不好動手,現在嘛,他們自作孽不可活,俺這次一定要把他們全部殺光!”
在一個多月前的中央軍內部憶苦思甜大會上,呂布知道了眭固悲慘的人生。跟很多落草為寇的黑山賊一樣,眭固家世世代代做世家大族的佃農,受盡了欺壓,眭固最後忍無可忍,一怒之下殺了前來催租的世家惡仆,跑上了黑山。
眭固對世家的仇恨積累了三十年,在過去五個月裡因為呂布跟那些世家大族組成聯合政權,眭固雖然憎恨某些世家權貴,為了顧全大局隻得選擇隱忍,而這一次他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地一雪心中的仇恨。
呂布想到。東漢末年的世家大族是官商一體。即有權又有錢,稍微覺醒的貧民百姓既仇官又仇富,那些世家人物便是他們仇恨的不二人選。
呂布有心放縱眭固這樣被世家欺壓了許多年的貧民子弟去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但他轉而想起了盧植、蔡邕、諸葛亮、陸遜家都是世家,世家有壞的,也有好的,甚至大部分治政大才都出自世家,不可全都一棒子打死,放眭固這樣被心中仇恨蒙蔽心智的家夥去鄴城,恐怕那些良善的世家也難以保全。
呂布猛地搖搖頭。一臉嚴肅地對眭固說道:“白兔,太傅盧植、太師蔡邕亦是世家出身,你看他們為人處事如何,大漢天下的世家雖然大部分都是壞的。亦有好的。吾擔心你克制不了心中的怒火,會大開殺戒,會把壞的好的全給破壞,很有可能會搞得鄴城生靈塗炭。吾更擔心黃河南岸的兗州黃巾或青州黃巾見冀州內亂,伺機攻擊冀州腹地,你要謹慎防守黃河沿線,不得有誤!”
眭固無奈地呲呲牙,撓了撓頭:“呃,主公,若是黎陽附近有世家勾結楊彪、鄭泰等人叛亂。末將得到了確鑿證據,能否出動兵馬,將他們一網打盡?!”
呂布還是對眭固的冷靜不抱信心,他指了指眭固身邊第三師參軍呂昭呂子展:“白兔,你若想出兵,須得到子展的同意,方可出兵。”
呂昭剛剛二十歲,加入中央軍不過二個月,就做到了一個師的參軍,除了他本身確有才華之外。更重要的原因在於,他是呂布認下的族弟。
呂布一向主張任人唯賢,可若是親戚有能力的話,他也舉賢不避親,他有時候很羨慕漢武帝劉協的運氣。有個厲害的小舅子衛青和外甥霍去病。呂布現在沾親帶故的親戚裡,魏續就不用說。無德無才早就乾掉了,比較厲害的便是義子呂蒙、諸葛亮,若好好培養,必成大器,還有勉強認下的族弟呂岱、呂范、呂常、呂建、呂昭,這五個人都很有能力卻被羅灌水的演義給埋沒了,呂布這次要好好地培養他們,不求他們達到呂蒙、諸葛亮的地步,至少也能獨當一面,呂昭就是在呂布這樣的思路下,被火速提拔上來的。
當然,呂昭被火速提拔,還有一個特殊的背景,東漢末年,識字的人不多而且絕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或寒庶子弟,世家子弟多不屑於呂布的低微出身,不願屈身在呂布之下,那些寒庶子弟亦多不願意入伍,這樣一來,識字的會說服人有資格承擔起參軍全部職責的人才屈指可數,呂布的鎮撫旅裡培養起參軍需要一段時間,師部參軍要負責一萬戰兵一萬輔兵的所有思想後勤事宜了,呂布麾下雖然人才濟濟,但多是高級人才,中層人才其實是斷層的,畢竟比不上很多世家諸侯有數百年的積蓄。
眭固又敬又畏地看了呂昭一眼,這小子看起來年齡很小,又是靠族兄呂布支撐,眭固以為他是一個紈絝子弟,誰知道呂昭頗有手段,剛剛就任十幾天,就把憲兵隊伍整頓起來,樹立了師部總參軍的威嚴,原本被不善治兵的眭固帶得有些松垮的第三師,呂昭來了以後,秩序漸漸大好。
呂布從第三師裡,征調了二千精騎,眭固的第三師裡屬於常規步兵師,只有一個騎兵旅,其他各旅都只有一個斥候騎兵隊而已,而這個騎兵旅有兩千戰兵兩千輔兵,輔兵跟戰兵最大的區別在於騎術,戰兵騎上馬能殺人,輔兵騎馬走路可以騎馬殺人還需要再練練。
呂布征調走二千精騎,雖然主要目的是為了增強攻擊鄴城叛軍的中央精騎的戰力,也有阻止眭固盲目攻打世家塢堡的意圖,萬一這家夥貿然出兵攻打世家塢堡,黎陽城空虛了,管亥等黃巾余黨難免不惦記。
呂布大軍行到黃澤時,典農中郎將韓浩出迎,呂布跟韓浩有知遇之恩,又有知己之誼,韓浩是不會背叛呂布的,呂布有這個信心。果不其然,韓浩剛剛得知鄴城有變,便撥了兩萬屯田兵給呂布調用。
這兩萬屯田兵是六萬屯田兵裡的精銳,勉強比中央軍的輔兵好一些,可以做攻城用,亦可威懾叛兵。為了加快行軍速度,全部步兵裝備的兩萬屯田兵坐上了四百輛馬車,跟隨兩萬兩千精騎往鄴城進發。
又行了十裡路,前方傳報,留守鄴城城外大營的第五師師帥高覽派信使求見,那信使說城門校尉陸駿謀反,緊鎖四門,不讓高覽入城。
呂布臉上冷冷一笑,讓那使者上前,敘說詳情。
看那信使的裝束,似是中央軍的一個隊長,身材矮小,形容佝僂,一直低著頭,看起來除了醜陋之外,別無特點,放在人堆裡一眼就找不到了。
那信使疾步往呂布的馬前走去,一邊走,一邊高聲叫道:“啟稟主公,城門校尉陸駿謀反,高師帥命我前來向主公詳報!主公,據高師帥的調查,陸駿同謀者甚多,一些前去討伐董卓的將領也參與其中。”他的聲音很嘶啞,聽起來如同烏鴉一樣,非常難聽,呂布身後的鄒晴都不禁捂起了耳朵。
呂布微微一笑道:“你且走近前,給我說一下,到底是誰參與進去了?”
那個使者疾步走上前,低聲道:“主公,您騎在赤兔馬上,離得太遠,我說話聲音小,恐怕您聽不見,聲音大,恐怕別人聽到。”
呂布淡淡一笑:“那我就下馬聽你說。”說完就翻身下馬,站在那裡,等那人走過來。
那信使走到呂布面前:“我這裡有個叛將的名單,高將軍讓我把它交給您。”說著就向懷裡掏去。
他拿出的確實是一張紙,那張紙看起來很厚,發黃,上面寫著一些人名。
那個信使恭恭敬敬地把那張紙遞給呂布,呂布單手去接。
就在呂布的手即將挨著那張紙的時候,那人抬起了頭,他的眼睛裡眼白多,眼黑少,布滿了血絲,充滿了怨毒的光芒,手裡攥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刺向呂布。
呂布身後的鄒晴看到那人醜惡的面容和寒光閃閃的匕首,不禁張大嘴巴,恐懼地驚叫起來。
其他中央軍將士都騎在馬上,來不及救援,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匕首刺向呂布的前心。
突然一聲淒厲的慘叫響過,那個信使攥著匕首的手掉在塵埃,匕首叮當一聲掉在地上。
呂布右手握著七星寶刀,刀上閃過一滴血跡,滴落塵埃,瞬間不見,刀面光潔無比,似是從未見過血。
那人慘叫一聲後,見行刺失敗,竟然咬舌自盡。
典韋翻身下馬,上前告罪:“末將保護不周,讓主公受驚。”
呂布搖搖頭:“他過來之前,你們好歹要搜一下他的身啊,就這樣就放他們過來了?!”
典韋歎道:“可他說軍情危急,須要馬上面見主公。”
呂布呵斥道:“軍情再危急,也不耽誤搜身的一段時間!惡來,傳令下去,所有面見主將、參軍的來客,都要搜身,讓所有憲兵務必記住這一點,若各級主將參軍被刺,當值的憲兵一律斬首。”
呂布正在著手一點點地削去所有主將、參軍的私兵,為了保障他們的人身安全,便有監察軍紀的憲兵肩負起護衛的職責,一個隊的隊長、隊參軍有五個憲兵護衛,一個師帥、師參軍便有一百個憲兵護衛。當然,這些憲兵除了監督軍紀、護衛之外,還有一部分監督主將參軍的權力,因為這些憲兵都秘密地強製性地加入了中情司,其職責等同於明朝的錦衣衛。
趙雲笑問道:“主公,您是怎麽察覺這個人有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