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景象每天都上演兩三次,每當公孫瓚以為自己今天將會一無所獲時,鄴城守軍狀態就低迷下來,幽州步兵紛紛攻上城頭,這樣一來公孫瓚就以為自己馬上要攻下鄴城,鄴城守軍就又像吃藥了一樣,大展神威把之前攻上的幽州兵斬殺,又將雲梯、浮橋盡數毀掉,將公孫瓚的攻勢徹底打壓下去。(看小說就到葉 子·悠~悠 M)
這樣的景象持續了六七天,公孫瓚縱然再愚蠢自大,也看出來這裡面的不妥之處。
公孫瓚騎在一個高大健壯的白馬上,立在鄴城外的一個小山崗上,周邊是八千白馬義從護衛著,那是一片雪白,才十月天,都讓人彷佛置身於冰天雪地一樣。
公孫瓚一臉陰沉地凝視著面前的堅城,這座被呂布修築得越來越高大堅固的城池,表面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被幽州兵攻破,但公孫瓚知道,這是一個吞噬幽州兵的黑洞,指望這樣傳統的攻城辦法,就是把七萬步兵全都折騰進去,也無法奏效。
公孫瓚在戰略上可能是一個不講政治的蠢貨,但他戎馬十多年,跟鮮卑、烏桓等異族打過幾次惡戰,在戰術上還是及格的,他一直耐心地觀察著鄴城守軍這些天的表現,從鄴城守軍忽而低落忽而奮起的詭異表現上,公孫瓚越發肯定了一點,鄴城內的守軍絕對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這麽一點,鄴城守將絕對是有信心守得住鄴城,不然他不敢如此弄險。
公孫瓚猜測的很對。王越的龍驤軍和陳到的虎賁軍都是不公開的秘密軍隊,協助高順部防守城池的郡縣兵的統計數量也不對外公布,公孫瓚知道的只有高順的兩萬人馬以及持金吾夏牟、城門校尉馮芳的人馬。總計不到三萬人馬。
公孫瓚繼而又想到可怕的一點,為什麽鄴城守將高順如此弄險,如此大費周章地把自己這十幾萬人馬吸引到鄴城來。[]肯定是在等待呂布的大隊人馬的回援,想要畢功於一役,徹底擊退自己。
公孫瓚在南皮城下滯留了七八天,現在又在鄴城下面滯留了四五天,據斥候傳報,呂布的大軍已經過了陳留郡,正在準備渡過黃河。公孫瓚並不擔心,他已經派了嚴綱領三萬騎兵前去黃河。只要嚴綱的三萬騎兵守在黃河北岸,呂布大軍必定不敢渡河,因為任誰都知道被半渡而擊是有多麽地恐怖。
公孫瓚派出嚴綱以後,就不再擔心自己會被呂布大軍和鄴城守軍裡應外合夾擊自己,他現在考慮的是盡快攻下鄴城,一旦攻下鄴城,將天子和中央軍將領的家眷掌握在自己手裡。呂布縱然有再多兵馬,也無法跟自己爭鋒,公孫瓚急忙招來謀士關靖商議該如何才能快速攻入鄴城。
關靖是公孫瓚的長史,只出現在正史裡,三國演義中無此人。他諂媚阿諛,眼光短淺,歷史上易京受到袁紹包圍夾攻時,關靖曾阻止公孫瓚從背後襲擊袁紹,當公孫瓚被袁紹包圍自殺後,關靖說:“聽聞君子使他人陷於危難之際,必當患難與共,吾等豈可以獨存”,率一軍殺入袁紹軍中,戰死殉主。
關靖在這時為公孫瓚出謀劃策還算中規中矩,他從鄴城的地圖上注意到一點,為了供應鄴城用水,呂布引漳水從西門玄武台下面流入鄴城,一部分流入宮禁地區,一部分分流如坊裡,再從東門附近留出城外。
關靖笑指地圖上的玄武湖:“主公可以一邊在正面加緊攻城,吸引守軍的注意,另外一邊派遣善水的死士從玄武湖裡潛入,沿著玄武台的漳河水,潛入鄴城,趁守軍不備,打開城門,如此鄴城唾手可得!”
公孫瓚大喜,連忙從軍中挑選了五百善水的死士,趁著夜色,悄悄潛入玄武湖,順著玄武台的漳河水,潛入鄴城,與此同時公孫瓚繼續抓緊攻城,攻城的強度超過以往,就是為了吸引守軍的注意,掩護那五百死士的潛入。【葉*子】【悠*悠】
當這五百死士從玄武湖裡遊到玄武台下面的時候,驚愕地發現這裡竟然有水閘,鐵鑄的閘門上每個鐵條之間的距離只夠探入一根手臂,就是為了防止外敵從這水閘裡偷偷潛入。
那五百死士急忙遊回去報告公孫瓚,公孫瓚又招來關靖商議,關靖束手無策,反倒是跟著公孫瓚前來準備接收冀州貿易業的販繒李移子獻上一策,解決了這個問題。
這個販繒李移子來頭不小,是公孫瓚的結義兄弟,公孫瓚囿於童年陰影,最不喜歡世家子弟,他所寵信的人都是社會地位地下、能力平庸的人,像算命的劉緯台、賣布的李移子、商人樂何當,公孫瓚和他們三人結為兄弟,自稱老大,稱他們三人為老二老三老四,這三個人在公孫瓚的幫襯下都家財過億,公孫瓚還讓自己的兒子娶了他們的女兒。李移子是賣布,他非常熟悉布匹的特性,知道布匹弄濕後會收縮,能極大增加強度,再配合著撬棍,非常容易就把鐵柵門上的鐵條弄彎。
那五百個死士按照李移子建議的方法,非常輕松就通過了水底的鐵柵,在水道裡又遊了一陣子,這些人縱然是對公孫瓚死心塌地的死士卻也是凡人,在十月天的北國那冰冷的河水裡,他們根本無法持久地遊下去,根本沒辦法一直堅持順著水道遊到東城門下面的水道,乾脆從玄武台下面的水道摸上來。
這些死士借著鄴城城頭的火把亮光,發現自己已經身在高大城牆的內側,總算成功地混入鄴城,這五百死士都長出了一口氣,便趁著濃重的夜色,悄悄往公孫瓚大軍集中的南門摸去。
這五百死士很不幸地發現,這玄武台是在中央城堡裡面,他們從玄武台下面的水道爬上來,正好身在中央城堡,而據說中央城堡裡面住的全是中央軍中高級將領的家眷,裡面還有大將軍府,所以中央城堡是整個鄴城防衛最森嚴的地方,比皇宮還要森嚴一等。
這五百死士在這一晚卻發現他們完全不用擔心,因為中央城堡裡面萬籟俱寂,似乎所有軍民都陷入了沉睡,連城堡牆上的火把都熄滅了,四周的崗哨都倚靠在牆上陷入沉睡,這五百死士興高采烈,看來鄴城內部疏於防范,這次絕對能攻破鄴城,讓主公榮登至尊。
這五百個死士興奮地來到中央城堡的大門,他們以為自己可以輕而易舉地打開中央城堡的大門,混入外城,而當他們走到中央城堡正門的門樓下面時,卻發現在大門裡面加了幾把巨大的鐵鎖,大門兩邊沒有一個兵士把守,縱然想要奪取鑰匙都無法可想,這五百死士面面相覷,一時之間,門樓下面呈現出一股詭異的安靜,那股安靜是讓人窒息的安靜。
有死士壓低聲音說道:“那我們原路返回,繼續走水道,去開東城門吧!”
另外的死士低聲回道:“這麽冷的天氣,若是繼續沿著水道跑到東城門,七裡多地,能把人凍死!”
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響起:“這麽冷的天氣,各位不用費力跑了,我陳到想把各位全都留在這裡!”
中央城堡城牆上亮起無數根火把,將本來黝黑的城樓處照得如同白晝,城頭站立一員大將,年齡很輕,二十歲出頭的樣子,面容剛毅,眼光銳利,手裡提著一張鐵胎弓,對準當頭的一個死士就是一箭,因這鐵胎弓是五石弓,射出的箭矢勁力強勁,將那死士的咽喉射破一個大洞後,余勁未消,射穿後面一個死士的肩膀,方才跌落下來。
城頭二百名弓箭手張弓搭箭,射向這五百個死士,這些死士覺悟自己中了埋伏,匆忙從中央城堡裡面退去,妄圖依托中央城堡裡面的建築跟中央軍周旋。
他們剛剛轉過身,就看到退路上突然衝出兩千名精銳步兵,這些中央精銳步兵皆披著白色輕甲,甲片是用白色犛牛皮製成的,他們頭盔上都罩著一層白色長毛,是犛牛毛,彷佛像白色頭巾一樣,這些步兵身量都不甚高大,但個個都結實精乾,奔跑如飛,手裡都持著一根長槍,身後背著幾根標槍。
城頭的兩百弓箭手在不斷地向那群死士射箭,這些死士為了便於水中行動,身上都穿著皮甲,這些皮甲對弓箭有一定的防禦能力,城頭攢射的箭矢即使落在這些死士身上只是讓他們流血疼痛,並未讓他們完全失去活動能力,城頭的弓箭兵連忙問那個年輕的主將:“陳將軍, 是否換做勁弩?”
陳到擺擺手道:“不用了,白眊虎賁軍的標槍足可止住這些死士。”
這些槍兵距離死士二十步時,撤出身後的標槍,緊緊握在右手,加緊衝刺,當距離那些死士十五步時,這些虎賁兵開始向死士投擲出自己手中的標槍,這些標槍都是用結實的棗木打造的又裝上尖銳的鐵尖,隨著這些槍兵急速的奔跑,隨著槍兵強勁的膂力,標槍爆發出巨大的衝量,拋射在那些死士身上,扎破那些死士身上的皮甲,將那些死士扎了一個前心通後心。
書中暗表,“白耳兵”和“白毦”都是“白眊”的筆誤,是有人在上傳史料的時候誤把“眊”字看作“毦”,並且輸入法裡找不到“毦”字,於是以“耳”代替,貽誤無窮。史書對“白眊兵”的記述不多,僅僅是諸葛亮提過:“陳到所督,則先帝帳下白眊,西方上兵也。”眊者,以犛牛毛製的披衣,軍中主帥衛士所服,以此代指衛士。因白耳兵的說法實在深入人心,所以這裡也按照白耳兵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