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苦短老人苦等數百萬年，終於等到了一位生死交。可是，他眼中的欣慰之色甚淡，更多的，卻是失落。

　“你終於來了，那麽，我這道虛像，也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徐銘小心看著。

　成了“生死交”，他卻絲毫不敢得意忘形，反而越發謹慎reads();。

　不管是苦短老人的虛像，還是黃毛小猿，都不是他所能應付的。如果對方要對自己不利的話，那他就算開“隱身”掛，恐怕都在劫難逃。

　“不必拘謹。”苦短老人搖頭笑道，“我若真要對你不利，你就算強上百倍、千倍，也毫無反抗之力。”

　說著，苦短老人一招手，在自己對面幻化出一張古樸木椅:“坐吧。”

　徐銘依言坐下。

　“你心裡一定滿是疑惑吧?”苦短老人恢復了淡然，“那就聽我慢慢道來吧——我，苦短老人，問道宮長老。”

　苦短老人說話的時候，還暗暗觀察著徐銘的神色。

　見徐銘神色毫無異樣，他猜測，徐銘顯然不知道“問道宮長老”這五個字意味著什麽。

　不知道“問道宮”?

　苦短老人不由問:“你是何方勢力的?”

　徐銘有些奇怪苦短老人為什麽問這個問題，但還是老實道:“蠻荒宗。”

　“你是蠻荒宗的?不對啊……既是出身大勢力，你怎麽會不知道問道宮?”

　大勢力?

　額，好像有點大吧……至少比飛雲國要大得多。

　“我們蠻荒宗，只是一普通黃級勢力……算大勢力?”徐銘弱弱道。

　“怎麽會是黃級勢力?”苦短老人面露疑惑，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結，心道可能是重名了吧。

　苦短老人繼續說著:“我這一生，縱橫無盡，也爭鬥無盡。與人爭，與己爭，也與天地自然爭……可是爭到最後，發現全是竹籃打水罷了！”

　苦短老人長歎:“不邁出那最後一步，終究難逃壽命大限的到來！再強的實力、再多的寶物、再高的地位，也終究只是一場空啊……”

　“我此一生，最大的成就有二！一是奪得霧雨艦，二則是創出了半神級功法《霧雨之力》。”

　“《霧雨之力》的精妙，想必你也感受到了！”

　徐銘暗暗點頭。

　反正短期來看，這套《霧雨之力》，似乎比他的破界級功法《斷凡塵》都還厲害。

　“這方天地之間，想要得到《霧雨之力》的，不知凡幾！可是，我費盡一生心血所創之功法，豈能隨意傳人?哼！他們越想得到，我就越不給他們！”苦短老人此時的情緒，陷入一種偏激。

　“可是……讓我畢生之心血、感悟，就這樣泯然於時光，我又不甘心！所以，我臨死之前，便在霧雨艦上留下考核，靜待有緣之人……”

　“我相信緣分，正如我相信因果！”

　“你——通過重重考核，從無緣人、萍水客、有緣者、同道人，一步步走到‘生死交’。我相信，這不是偶然，而是命運早已安排好的因果！”

　“何謂生死交……”苦短老人靠在椅背上，仰面唏噓，“你生，我死，便為生死交！”

　黃毛小猿似乎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兩隻大眼噙著淚水，一把跪伏在地，失聲喊道:“老主人……”

　苦短老人緩緩起身，走到黃毛小猿身旁，撫了撫它的腦袋，輕笑道:“小黃不必傷感，你老主人我，早已死去數百萬年，這道虛像，存在或不存在，都無意義……今後，你就好好跟著你的新主人吧reads();！”

　徐銘也站起身來，以示尊敬。

　苦短老人看著徐銘，神情間盡是大徹大悟後的從容:“你不必謝我，也不必拜師……你能學到《霧雨之力》，這全是因果的安排，你坦然接受便是！”

　徐銘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我既有因果，我這霧雨艦，以及霧雨艦上的一切，便盡皆贈與你！但盼，你超脫生死、衝破壽命大限的希望，能比我略大吧！”

　苦短老人說著，淡然往霧雨艦外走去。

　黃毛小猿衝著苦短老人的方向，長拜不起。

　而徐銘，則悄然跟上。

　“只是，超脫生死，談何容易……”苦短老人又歎道，似是為徐銘而歎，也似是為自己而歎，“你與我，現在是‘生死交’，你生、我死。唉，希望今後，你我不要變成‘死死交’吧……那樣，可就成了你死，我也死了！”

　很快，苦短老人走出艦船大門，走到了霧雨艦甲板上。

　此時甲板上，不但有那名牛頭人、三名劍客、九名黑甲巨漢，還聚集了其他數千名各種各樣的人:有嬰孩、有狗頭人、有美婦、有兵士……

　所有人，在苦短老人走出艦船大門時，盡皆伏跪在地，長拜不起。

　苦短老人淡然走著:“他們，雖有思想，但都不是真正的生命;而是陣法幻化，或是器靈等。真正的生命，終難抵禦壽命大限的限制。”

　“都不是真正的生命?”徐銘詫異看著。

　“對！就算黃毛小猿，也不是真正的生命;它，就是這艘霧雨艦的器靈……”

　苦短老人不久便走到艦船甲板的最前方，他目光悠遠，似乎刺透了重重迷霧，看清了霧雨艦所在的整片奇異空間:“生死交，你出現得也正是時候，若是再晚些，這片空間，恐怕也要崩塌了。霧雨艦，也要流離到其他地方了……”

　“空間崩塌?”徐銘沒有概念。

　“好了，該走了……”苦短老人再無一絲留戀，“生死交，從此，這艘霧雨艦，便由你來掌控！霧雨艦上的一切寶物， 也盡皆屬於你……”

　苦短老人的身形，漸漸化作點點白光消散開去。

　“祝你，能夠超脫生死吧！”

　轟！

　苦短老人轟然消散，再無一絲痕跡。

　“老主人……”

　“老主人！”

　黃毛小猿等器靈、以及陣法幻化的偽生命們，都痛哭不止。

　雖然數百萬年前，他們就已經和老主人生離死別了，他們早就已經是“無主之物”了。可是，現在看到連老主人殘留的一絲虛像都完全消散，還是忍不住悲慟。

　徐銘回頭看去，沉默良久。

　而在苦短老人的虛像消散的時候，他也得到了一道訊息——他，已經擁有霧雨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