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幼素從極度的眩暈中醒來的時候,眼前是一大片土灰灰的泥牆,她眼瞳無意識地四處轉了轉,泥塑的牆根,兩把破舊的椅子,黃泥土似的凹凸不平的地板。 這是哪兒……
她隻記得自己在執行演習任務的過程中,從出了故障的直升機上緊急降落跳傘,然後墜入了一片汪洋大海……
極高的水壓打得她透不過來氣,鼻子耳朵都出了血,眼前暈得模糊不清,嘴裡也吐著血,她覺得自己這一次可能真的要完了。
還記得陷入昏迷前最後的意識,就是她程幼素十六歲進入國情特工局,作為國情局挑選的預備少年學員每日苦練,兩年之內不許出國不許打遊戲不許談戀愛,連去買個零食吃都要打詳細報告,到現在還沒來得及成為真正合格的特工呢,沒來得及去偷摸自己暗戀的小師兄的八塊腹肌,就這樣玉殞了她悲催的青春……
現在居然在這麽一個奇怪的地方醒來,她是被人救了麽?等等,腦袋裡暈眩又複雜,好像有許多光點片段湧入了腦海裡。
“素子,去把豬糠倒了……”
“素子,快去燒飯啊你個死丫頭……”
“二姐,娘給我做的新衣服髒了,你趕緊幫我洗洗……”
……
一些凌亂的對話過後,一個矮小肥胖的身影出現在了自己眼底,她穿著灰舊的棉衣,坐在院子裡的矮樁上擼起袖子搓著衣裳,一雙又肥又短的手凍得通紅,那人頭髮散亂,隻草草束了個大辮子,臉上仿佛也生了凍瘡一樣,兩坨高原紅格外顯眼,鼻子下還流著來不及擦的鼻涕。
程幼素搖搖疼得厲害的腦袋,費力地直起身子,看著這間破小屋子暗淡的光線,離床不遠的矮木門是半開著的,紙糊的窗戶也破爛不堪。
她扶著粗糙的牆邊下了床,緩慢地走到木門邊往外望,只看見活生生一幅農家生活的景象,院子的小雞棚、豬圈,還有一口井,井邊的撐架上曬著幾件古怪的衣服,確切的說,好像是古代的衣服,古色古風的襟領盤扣,隻是明顯有幾分陳舊樸素。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憑直覺,她分明感覺到這裡整個的氣氛都不對,不像是自己所生活的年代,而剛剛那些片段,仿佛灌輸記憶一樣充滿了她的腦海,難道,她被洗腦了?或是狗血地穿越了?
還沒來得及好好觀察一下周圍,程幼素突然聽見一聲女人的尖聲哀嚎,嚇得她身子一震。
“哎喲!咱家豬呢?豬呢?你個死丫頭!豬圈門怎麽是開的?叫你喂個糠你還讓豬給跑了啊……”
程幼素看著氣勢洶洶的來人,那女人穿著褐紅色的上衣,灰藍的闊腿褲,褲子下的雙腳穿著青色布鞋,腰間還圍著一件圍腰。
她的發式是典型的古代婦人的發髻,黑黑的團在腦後,圓髻上插了一根桃木簪子,看上去應該是來自個較貧寒的家庭,不過條件也不至於太差。
“啪!”,電石火光間,還沒來得及分析完,程幼素的腦門就被重重打了一下。
“死丫頭!咱家豬呢?你還站著發什麽愣!你個敗家貨……讓豬給跑了!”
瞿左翠毫不留情地罵著自己的二女兒,程幼素。她張嘴閉嘴“死丫頭”、“賠錢貨”,一雙狹長的倒三角眼睛看上去駭人極了,說是目露凶光也不為過。
程幼素被打懵了,她還從來沒有被一個女人這樣打過呢,自己的媽媽從來都是溫柔如水的樣子,哪會這樣打罵自己。
她呆愣地順著面前女人的目光往院子裡看過去,
只見豬圈的門是半開著的,裡頭隻有一個盛食物的槽子和亂七八糟的排泄物,不見任何豬的蹤影。 “真是賠錢貨!還愣著幹什麽?你蠢死算了,快給我去追!不把豬找回來看我不打死你!”
瞿左翠罵得唾沫橫飛,要知道這頭唯一的豬可是家裡如今最值錢的財產了,就讓這賠錢丫頭給這麽弄丟了,看她等會兒不打死她!
“娘,又吵什麽呀?姐又怎了?”
程幼素沒頭沒腦地被罵了一通,總算緩過神來了,她抬手揉著自己剛剛被打痛的額心,皺眉看著面前又過來的另一個女子。
那是個長相還算水靈的小女孩子,齊劉海麻花辮,大眼睛,皮膚細嫩,一身衣裳也合身鮮豔。
“姐,你又怎……咱家豬不見了?!”程妙萱隨著母親的目光瞧見了空蕩蕩的豬欄,她睜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而程幼素蹙著眉,看著眼前兩個陌生的女人,根據剛才腦海裡湧現出來的一堆記憶信息,終於懂了。
這年紀大的女人是原宿主的媽,而年紀小的是宿主的親妹妹,宿主從前一直唯唯諾諾慣了,所以剛才被這個“娘”打了一下,她的身體下意識沒有還手,否則憑借自己原來的反應,早就擋過去不讓她打自己了。
她是穿越到原宿主的身體上來了?大概跟自己從前的身體也差不多吧,不過不知道之前跳海受的傷這副身體上會不會也有……程幼素想到這點,低頭看了看。
髒兮兮的棉衣下圓滾滾凸出的肚腩,粗糙的雙手,肥胖粗壯的兩條腿,布鞋包裹下的幾乎快擠出來的肥腳……
這、這還是自己原來纖瘦苗條、健康有致的身材麽?
天打五雷轟啊!完全不是啊!神啊主啊玉皇大帝啊天線寶寶啊,誰能告訴她為什麽會穿越到了這樣一個與現代的自己毫不相關的人身上啊?
程幼素閉上了眼,不忍直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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