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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琿的訂婚宴,如同一場戲劇,讓曲家眾親人,都覺得面上無光。只是因著曲瓔的及時出聲,倒讓人覺得曲琿還不是太差勁,畢竟身為長輩,總要有一些包容度,年少輕狂,誰又敢說年青無曾錯?
不是還有一句話:浪子回頭,金不換。
江泠一直冷眼旁觀這大侄女的變化,心裡驚喜不已。
自己娘是怎麽樣子的,她身為曲奶奶的親生女兒,那是知之甚詳。
就連她這個親女兒,曲奶奶都看不上眼,怎麽可能會優待孫女?要不是自小有著曲爺爺護著,她能不能平安長大都是一個老大難,別說是讀書上進了!
就因為曲奶奶的偏心眼,她自小就知道,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只有認真讀書這一條出路,不論當年過得如何艱辛,反正她成功了。從一個鄉下農村出身的土雞,走進了城鎮,有了單位,甚至嫁給了有權有勢的劉家!
回望這幾十年,她覺得她還要慶幸自己是曲奶奶的親生女兒,這樣至少還有點骨肉親情可言,對於大侄女,以她在曲家那少得可憐的時間裡,就可以看得到,曲奶奶對於曲瓔,是真的從心裡對她的不喜。
才二、三歲,就敢克扣她的糧食,甚至讓小小的幼兒跪在地上……
對於越來越大的曲瓔,曲奶奶只有濃濃的不喜。
出生時,是因為她是女娃,重男的曲奶奶只是不喜。
可隨著大侄女的成長,在曲奶奶眼裡,大孫女就快成了她的眼中盯了。如若曲泠沒有見過她奶奶、姑姑的舊時老相片,她也不會知道,曲奶奶對於曲瓔那濃重的厭惡之情的原由。
身為受害者之一,她有幸從父親嘴裡得知,曲奶奶不喜女娃的原因。
可知道這個原因,她還真寧可不知道。
曲老太隻覺得是奶奶偏心,才會害死了早夭的大哥大姐,可見在曲老太的心裡,她生的孩子才是金貴的!
深思地想,難道奶奶生的姑姑,就該早死嗎?在大災荒的六十年代初,真真餓死的嬰兒、孩子、成年人、老年人,何其多?
再說,從老一代年老者嘴裡,姑姑大部分的口糧,都是小叔嘴裡省下來的,可不是從早夭的大哥大姐嘴裡奪取的!曲老太只看到了她自己早夭的孩子,卻沒有看到,小叔為了養活姑姑,可是拚了壽數的供養她!最後,小叔雖然讓姑姑渡過了那個饑荒年代,卻也讓小叔傷了根本,才活了二十七歲!
在曲泠眼裡,身為母親,偏心自己的孩子無可厚非,可做到曲奶奶這樣混不吝的地步,真真是讓人惱恨!
對,她是怨恨曲老太的。要不然一個親生的女兒,怎麽可能一年到頭,只有年節才會回家例行探親?她甚至不願意自己的兩個寶貝女兒,去她們的外公家!
如今看到曲瓔出落得更象她的姑姑、奶奶,而她的親媽,只能被父親壓製住自己的真實脾性,她的心裡可別提多舒心了!
這一刻,她深覺得,女子就是要這樣自強自息,方能得到別人的另眼相待!要不是大侄女從小就乖巧,長輩會喜歡她?要不是大侄女從小就學習好,曲爺爺會看重她?就如當年因為她的出息,曲奶奶不也被壓著點頭,讓她繼續讀書嗎?
有付出,終歸就會有回報的!
再對比一下曲老太喜歡的金孫,曲泠冷笑,這就是自吃苦果!她不是偏愛兒子、男孫嗎?看現在大哥小弟對曲奶奶的態度,再看曲琿這個第三代,她就坐等著曲奶奶以後如何‘享福’!
她的兩個兄弟,大哥是個好的,大嫂更是個溫和有禮的,卻因為生了大侄女,又因為大嫂娘家家底好,學識好,反而被曲奶奶討厭,在大嫂生了曲瓔後,一作再作,如今,曲海夫妻對於曲奶奶,不過是面上情。
而小弟曲江,看著是有成算的,可在曲泠眼裡,曲江卻是太有成算了!以為曲老太無度的寵家就是好的?以為有著弟媳的財富,就能壓過大哥?
嘖,小弟這麽些年,仍是沒有絲毫上進,只會撈些偏門左道,能有什麽成就?說到底,曲江就是一個自私的人,根本沒有大哥的敦厚,他的兒子,現在看來,倒是有點長進了。
曲家這第三代,要是曲瓔真能搭把手,估計還有救!
只是曲老太就不是個有眼色的,看她因為大孫女那掌事的樣子,氣得臉都發青了,她就覺得這個希望,真心不大。
她的眼光在宴廳裡轉了個圈,心裡大約有了些底,到底大哥還是希望曲家好的,大嫂面上雖然難看,可到底由著大侄女管教曲琿,而曲琿這小子……看著還真是實心地聽曲瓔的話呢!
這倒是奇了怪了,這一年發生了什麽事嗎?
曲泠仔細打量了大侄女——
及腰的烏黑長發,白玉般的鵝蛋小臉,瀲豔的桃花眼正半斂地凝著曲琿,在注意到她在打量時,還禮貌地揚起了淡笑點點頭,複又將視線定在侄子身上。
一身黑紅墨,襯得她氣質端莊,粉嫩的唇正抿著,似是表達著她的不滿意。偏她五官精致讓人沒感覺到她的怒意,隻覺得她粉嫩嬌萌、宜喜宜嗔。
再細細看,曲瓔身高修長,身型玲瓏,坐姿如松,細白的小手骨結纖纖、正在桌上輕輕地叩擊著,顯示著她此時的態度之認真。
站在她旁邊的侄子,不知聽到什麽話,拉聳著腦袋點點頭,一副他乖巧聽話的樣子。還真讓她大開眼界了。這個侄子,轉變也不少呐!
“小泠,怎麽不吃?再吃一點吧。”劉家豪同樣順著妻子的眼光打量了曲瓔幾眼,之前這妻侄女雖說乖巧聽話,成績也好,可卻沒有現在的恣意和……自信!
這一年未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讓她的變化如此之大,真讓人驚訝。
“嗯。吃呢。”曲泠手上筷子動了一下,余光看到曲瓔撒嬌賣萌地逗著大嫂說話吃飯,不知怎麽的,她此時的心情,非常好。轉眼見到兩個女兒跟大侄女聊起天來,曲瓔都是眉開眼笑,眼眸清正,逗得女兒咯咯地清笑起來……
這一刻,她覺得,曲家還是有希望的。
總歸是她的娘家,且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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