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四章

　如山

　(……我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挖空心思想幫重慶人民免於轟炸之苦的一個設想，最後竟然成就了中國在世界空軍史上的一個創舉:如此弱勢的中國空軍竟然成為了世界上第一架預警機的發明者……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蔣介石親自來了，就在婚禮即將舉行倒數的第三天他和夫人宋美齡以及長子蔣經國一起登門拜訪，很明顯這就是一次家庭拜訪，和政治軍事無關;但他們的見面會和政治軍事無關嗎?

　“本來是給念堂(蔣緯國字)發了電報的，無奈他在德**務繁忙(蔣緯國才是蔣家二代真正的軍人，不光留學德國還加入正規軍參加了對波蘭的閃電戰)無法趕得及……”蔣介石上來居然先給曹小民表示歉意，不過此時的曹小民再也不是那個見了元首不知說什麽好的傻小子了，幾句客套後這一場家庭拜訪就變成了戰局探討。

　“今天傍晚添豪、劉青他們一群都要來，關大哥和俞軍長他們也該到了;但是我會讓他們在重慶露一面後便馬上飛回前線……”曹小民歎了一聲:“一群老弟兄，一年來也難得見上一面，這次也就只能請他們喝上一杯薄酒便把人家打發走，真是過意不去啊……”

　“烈侯這些年一直為國馬不停蹄征戰四方，如今還承受這麽重的輿論壓力……唉……”蔣介石歎了一口氣:“我原以為責令雲南整頓宣傳就算完了，昨天才知道連重慶也鬧出不少事端;是我這個委員長疏忽了，我愧對愛將啊……”他熱情地拍著曹小民的肩膀接著道:“今天見到烈侯風采依然，我這心才算是放下了……”

　曹小民淡然一笑:“幾個警察想拍馬屁把事情搞砸了，怪他們不如怪自己這幾年出的風頭太多了……委座，我一直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日本新型戰機的情況通報給蘇聯人，現在我是想通了，可以給他們了……”

　蔣介石點點頭:“現在把消息給他們他們也來不及作什麽調整，不過卻可以賣個人情……對了，因為我們在日蘇關系僵化隨時要開戰的時候全面對日本人進行破襲，哲生(孫科字)趁熱打鐵，斯大林又追加了對我軍的援助，馬上將會有六十輛t-26最新型坦克(s型)運過來，預計在夏天之前就能全部到達;我打算再建一個裝甲師……”

　蔣介石問自己的人選和建軍計劃?不過是禮貌性的吧?曹小民並不把這事放下心上，他知道蔣介石第一時間只怕連新建部隊的連長一級軍官都準備好了，只是故意給自己幾個閑職安排一些人情關系，當下也就敷衍了事，他目前最關心的還是日本將來的新飛機參戰後形勢。

　但是曹小民很快就發現蔣介石似乎並不相信日本人能造出可以直接轟炸重慶的飛機！

　見鬼了，曹小民不知道原來的時空日本人是否有可以長途奔襲重慶的轟炸機，但是就算沒有又怎樣?自己的到來改變了這場戰爭那麽多，戰爭可是科技的催化劑啊！誰敢說日本人就不會造出可以從河南或者山西就能轟炸重慶的飛機?但是很讓他惱火:那架墜入珠江口的日本戰機至今中國方面都沒辦法打撈上來研究——打撈了上來也還不見得能研究出什麽！

　“軍統方面不是說日本的中島公司正在研製一款超遠程打擊用的重型轟炸機嗎?”曹小民還是纏住這個話題沒有轉開。

　曹小民對日本轟炸機如此顧忌?蔣介石不由得心裡“咯噔”一聲:他的大安主義主要來源於德國等歐洲顧問的意識灌輸，歐洲的幾個國家都認為日本人不可能造出來長程轟炸機——他們航程最遠的轟炸機也就是從意大利買回去的垃圾！但是曹小民如此顧忌的危機能沒道理嗎?他可從來沒有預見錯過！

　“上一次我們能夠在空中截擊日本人的轟炸，主要是因為陳納德將軍很了解對手，知到日本人只能采取直線航行的方式才能保證燃油勉強夠用，精準計算出敵人的航線才做到。如果敵人的航程足夠，可以迂回攻擊，我們的夜間戰鬥機是不可能對他們進行有效攔截的。在虎門我們就試過和自由作戰的日本轟炸機對決，發現在離開了虎門基地的地面探照燈配合時攔截成功率幾乎為零。而我們在轟炸台灣時也發現敵人眾多的夜間戰鬥機對我們轟炸編隊的威脅還不如地面炮火。所以我覺得要確保重慶安全就必須要打造出一個新的、更先進的防禦體系……”曹小民的分析有理有據，蔣介石也忽然覺得讓日本人的轟炸機在頭頂盤旋是件很可怕的事情了。

　曹小民鄭重其事地拿出了他的計劃:再向英國人進口一百架“颶風”用以確保日間對敵機的戰鬥不能落在下風，同時希望引進英國馬可尼公司的技術複製他們在英國建設的鏈向雷達站。同時曹小民提出希望能夠讓馬可尼公司和中國的航空研究院一起合作，嘗試把雷達裝到運輸機上到重慶外圍上空值勤……很多的合作項目曹小民自己是可以拍板的，但是他沒錢！不過他知道以蔣介石為後台支撐的杜月笙可是在香港賭局中發了大財，這回國民政府財政應該還是比較充裕的。

　雖然沒有馬上拍板，但是蔣介石在思考後也覺得如果日本人存在轟炸重慶的可能而中國方面還有防守方法的話確實這筆錢值得花，所以他還是答覆了曹小民，讓他會同周至柔和陳納德做一份足夠詳細的報告和預算，只要財政允許就可以付諸實行。

　很快，話題就到了曹小民分析的日本人馬上就要開始的大反攻上。

　“其實這次的全線破襲情況並不像報告上說的那麽好，有些地方只是雷聲大雨點小……”蔣介石歎道:“俊如(衛立煌字)剛剛升任一戰區司令(此時仍兼著二戰區副司令職位，在真實歷史上他的防區一度是抗戰中最大的)自然對這次大型進攻不遺余力;可是閻老西的部隊……哼！這一仗可把俊如嚇了一大跳:他全力進攻一路席卷日軍，等打完了才發現按計劃到位掩護和支持他的晉綏軍主力都沒到位，能到位的部隊幾乎全是故意不理上峰命令仗著義氣跟進的！他說如果日軍當場全力反擊而不是繼續退卻，他的主力有被擊潰的可能呢！”

　曹小民雖然對全國戰線的情況還算了解，但是對於個中的很多細節卻也不甚清楚，聽到蔣介石道出了山西戰報的實情後也是心中暗暗後怕:看來在有絕對統治力的地方軍閥地頭作戰，還真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否則中央軍死了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這麽說，下一階段只怕打得最激烈的就是山西了……”曹小民低聲嘀咕了一聲。按照他的分析，日軍的反攻力量是由原來部隊集結而成，不會有新的兵力增加;也就是說在全線反擊中殲滅敵軍越多的戰區面臨的反噬就越小，像山西這樣在反擊中沒能殺傷太多日軍的戰區一定會面臨最瘋狂的反撲;偏偏這個地區的各種勢力還那麽複雜……

　看見曹小民忽然深思起來，蔣介石卻很輕松地道:“人心啊，他要那麽想你就是再著急也沒用，人家閻老西可不領情……就讓他頭疼去吧！”

　曹小民也不禁歎了口氣:閻錫山對於中央的滲透如此提防，那還有什麽別的嗎?就是不服中央啊！要不是日本人來了，他會聽中央的才怪……要論氣魄和境界，這閻老西可比李白的桂系低得多了！

　蔣介石看過曹小民最新給各戰區做的作戰指導， 不禁搖著頭歎道:“在這個時刻，烈侯依然如此心系抗戰，但是偏偏還有人拿著別人的良心當狗肺！……好啊，看了這份計劃我也放心了，應該不會出什麽亂子了！”

　直等到把所有最近的軍務都商談了一遍蔣介石才把話題重新回到了曹小民的婚事上，很簡單的扯了幾句算是真正開始家庭拜訪，領著蔣經國等人和何茹辛等閑聊喝茶;並且拿曹小民沒結婚天天夫妻團聚，如今要結婚倒是故意讓何嫣回避一事開了點小玩笑。

　“不動如山啊！”剛出曹小民的大門，蔣介石便感歎起來:“你看，身邊出了那麽大的事情，一邊還忙著婚禮;烈侯卻處之泰然不溫不火，還弄出了那麽大一個計劃，又是空襲日本本土、又是全面防禦、又是重慶防空……更利害的是他輕輕一句‘拍馬屁’便把重慶發生的尷尬解於無形……娘希匹，不會是刺我給他拍馬屁吧！?”

　最後一句話讓宋美齡和蔣經國都忍不住失笑起來……

　“其實烈侯很好相處，他也沒什麽花花肚腸，只要是秉著一個‘公’字，就能贏得他的心……”悶葫蘆一樣的蔣經國在一笑之後忽然冒出了一句，蔣介石看了他幾眼不禁自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