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九四章 新銳

　(……王牌不是吹出來的，我們的七十二軍也許不是戰場上表現得最鐵血的軍隊，不是大仗打得最多的部隊，但他們絕對是在作戰交還比上最佔便宜的部隊;以至於後來他們的教導營被邀請到印度去教那些英美菜鳥們作戰……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巷戰，對於很多老兵來說都有揮之不去的回憶:沒法送下去的弟兄、淌出來馬上就被灰沙碎磚石掩蓋吸乾的熱血、原本應該收藏了故事和幸福的深深庭院化為斷垣殘壁……最後是含著淚水離去，看著侵略者的旗幟在廢墟上升起。

　但是這一切在不知不覺間改變了:繁昌的巷戰發生的一切讓人激動！

　七十二軍**旅一團在艦炮和老式雙翼機的掩護下輕松登陸，他們踩上繁昌的時候日軍的前沿工事已經成了一片瓦礫，而在日軍的背後同樣槍炮轟鳴，那是七十四軍的弟兄在夾擊對手。

　“轟！”一發英式六磅炮的炮彈砸在一根已經剝落了無數磚石的柱子上，飛濺的粉塵立刻把那一帶全部覆蓋了，瀑布一樣傾瀉下去的磚石發出沉重的落地聲，中間間雜著鬼子的嚎叫。前鋒戰鬥小組的三個弟兄趁著守軍視野被阻，立刻抬起身子把手榴彈扔進了煙霧裡，人卻一溜煙從旁邊穿插了過去。

　“轟隆！”距離太近，雖然隔著兩三處障礙物，但是手榴彈的爆炸聲還是讓在廢墟中貓著腰的三個戰士覺得失去平衡，跌跌撞撞走了幾步撲在瓦礫上喘起氣來……

　“他娘的，炸成這樣，小鬼子怎麽還有人能夠活下來?”在最前邊撲倒的士兵一邊悄悄抬頭瞟了一眼對面的斷牆，再看著他們剛剛扔過手榴彈的那一團依然在揚塵籠罩中的廢墟。現在他們已經穿插到了側面，等喘過氣就可以繞過去攻擊了，但是對面的斷牆後也許就有幾支三八大蓋在等著他們。

　“聽從南京出來的老弟兄說，他們那時總是找到一處地下室或者什麽可以隱藏士兵的地方，一大群人擠在那，前邊的弟兄殉國了就一個個接著頂上。現在小鬼子不會也用這招吧?這可是咱們中國人特有的血肉長城戰法……”帶著些訕笑，另一個士兵已經把剛才脫下來的德式鋼盔裡墊整理好了重新戴上，但還是覺得有點干擾了視線，很不自在地調整著鋼盔沿。

　“對啊，怎麽就忘了這個，我說，咱們乾脆別繞過去了，弟兄們也知道鬼子還會頂上，就是用手榴彈換他們人命不會衝鋒的。咱們乾脆再繞遠一點，從背後過去，觀察清楚有沒有那些藏兵坑，有就來一次痛快的！”帶頭的士兵得到了同伴的讚同，三個人忽然向那道可能有日軍埋伏的斷牆後扔出了一顆手榴彈，在手榴彈還沒爆炸時就已經衝出了掩體，但他們並沒有向原來攻擊的那一處日軍火力點穿插而是從斷牆的另一側繞過去。當手榴彈的爆炸讓近處的人都條件反射般低一下頭時，三個戰士已經又消失在硝煙中了，在他們身後的一個戰鬥小組竟然如法炮製，那一處鬼子的頑固火力點除了不斷往裡頭填人死在**的手榴彈下外，沒看出起到什麽作用。

　因為有一個從南京城殺出來又擔任過教官的旅長，七十二軍**旅的成長很快，這一支本來應該回去後拆散歸入各部的暫編部隊竟然因為戰鬥力超強而被原班人馬保留了下來成為孫元良手上最被看重的一個旅。

　這次的總攻，他們這個只有兩個團的**旅竟然就負責了兩處登陸戰，打銅陵和繁昌都隻用一個團！但是這些親歷過群狗分屍等心智鍛煉和惡戰檢驗的官兵，早就不是當初那支只有朝氣卻沒有拚命精神和作戰經驗的部隊了;他們是全軍文化最高的部隊之一，對很多戰鬥總結能夠舉一反三;雖然他們是第一次參加慘烈的巷戰，但是他們卻打得勇猛而狡猾，讓對面的鬼子吃盡苦頭。

　和七十二軍**旅一團夾擊敵軍的正是五十一師一五三旅張靈甫所部，很奇怪，他們竟然和對面的友軍一樣，打得不緊不慢，完全沒有了以前那種見了鬼子眼睛一紅就上去拚命的作風。雖然他們利用比鬼子要強大得多的裝備和充足的物資殺傷了很多鬼子，但繁昌經過一天一夜的戰鬥依然沒有拿下。

　“急什麽?老子都不急你們急?”面對各部的請戰要求王耀武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你們多跟張靈甫學學，不是學端著機關槍衝鋒，學學怎樣控制戰局！也不想想，現在鬼子縮在城裡沒往山上逃，就是因為他們覺得還能守住，還能等到救兵，要是鬼子全部一窩蜂往山上逃了去，到時候攻堅戰那就傷亡慘重了！就這樣打，多花點子彈和手榴彈不要緊，多花點時間也不要緊，關鍵是給我穩穩當當把鬼子全部在城裡吃掉！”

　王耀武是這樣，馮聖法也是這樣，七十四軍的各部都已經在戰前做好了充分準備，他們只是在不斷縮小包圍圈，把被困在銅陵和繁昌的日軍十三師團、一一六師團的部隊慢慢擠壓，一點都不急著吃掉。

　除了繁昌和銅陵，在整個大戰場上到處都是**在追殺鬼子。那些被七十二軍打得七零八落的鬼子不少人散在荒野中，這些鬼子裝備丟失了不少而且隨身的乾糧和彈藥都不多，他們要同時面對好像無處不在的遊擊隊和那些氣勢洶洶的七十二軍步兵。

　“衝進樹林，步槍手每人往自己覺得可疑的兩個地方開一槍……”排長一聲令下，一個班的官兵忽然起動，在他們身後兩挺機槍同時開始掃射……“噗噗噗……啊~~”看見**進林子剛剛準備開火的鬼子稍稍騰起身子就被一梭子彈打中了兩個，發出撕心裂肺的喊聲鬼子倒下了。

　正在衝鋒的官兵猛然發現有敵襲，幾乎全部都以最快速度撲倒在地，兩個班長的衝鋒槍迅速加入到火力壓製當中，那些企圖一擊得手的鬼子首發子彈竟然全部落空。三八大蓋的低射速使得二十幾個鬼子的火力根本無法延續，他們的首發打過後，**的三挺機槍和六支衝鋒槍全部開火，把敢於冒頭的鬼子打得紛紛到下。剩下的鬼子剛剛縮在掩體後互相打著手勢詢問要不要撤退，那些原來趴伏在地的步槍手們已經在落地的時候掏出手榴彈趁著敵人的火力被壓製撲了上來……戰場上沒有絕對的東西，誰說樹林裡就不好用手榴彈?幾個**士兵一看深秋的樹林已是落葉滿地，樹乾光禿禿的沒有障礙，早就撲上去把手榴彈扔向不遠處的鬼子了……“轟隆！轟隆……”四枚手榴彈的爆炸讓樹林裡煙霧彌漫，進了林子的一個班**官兵並沒有撲進煙霧裡而是迅速散開對剛才鬼子的火力帶形成包圍狀……“叭！叭！”鬼子的三八大蓋在煙霧裡開火了，他們習慣了**會趁著煙霧撲上來的作戰方式，但是他們的射擊全部落空，而他們也扔出了幾枚手榴彈，第二批衝進林子的**官兵和那些手榴彈還有段距離，一看見手榴彈飛出全部撲倒，三枚手榴彈的爆炸只是把地上的枯葉炸成了粉塵，讓北風把這些枯葉碎屑密密麻麻沾到**官兵那布滿汗珠的臉上。

　剩余的鬼子不多，只有五個人，他們趁著手榴彈爆炸連忙跌跌撞撞站起來貓著腰離開……“砰！砰！……”早就散開對煙霧團呈包圍狀的原來那一個突進去的戰鬥班早就把槍瞄準了煙霧團外圍的各處退路，耳朵還在嗡嗡作響、步伐還在搖搖晃晃，五個鬼子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遭到槍擊，就陸續被7.92mm的子彈擊倒在地。

　一場激烈而短暫的搜索殲滅戰在兩分鍾內完成了，一個排的**對上了二十幾個日軍，交戰結果**全殲對手，零傷亡！

　突前的一個班官兵繼續往樹林縱深猛衝了幾十米對各個方向進行警戒， 跟上的一個班官兵則猛撲向地上的鬼子屍體，不管死活全部拔出軍刺把頭割下來——他們都學過裝死，都知道沒了頭的人絕對不會是裝死。然後，這些官兵把鬼子那隻扣慣了扳機長出老繭的軍人手指割了下來裝進口袋——每隻手指可以領到兩塊大洋，半個月軍餉了！

　“五十塊大洋……”班長向排長報告道，他沒說二十五個鬼子說五十塊大洋，在他們眼裡鬼子竟然就是大洋，是獵物！

　“咻！嘭！”忽然遠處的坡地上炸起一枚煙霧彈:友軍呼喚，有數量不少的敵軍！

　“保持隊形，攻擊前進！”排長一聲令下，在上一仗當中沒有戰鬥的第三個班官兵全部搶前在下一輪的戰鬥中充當了前鋒……

　鐵一般的戰鬥紀律，絕對不貪功，只要覺得敵人數量較多或者分得很散難以迅速殲滅就呼叫支援包圍。面對敵人時絕不冒進，用彈藥去解決敵人而不是拚命，這就是七十二軍，中國目前的第一王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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