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的一幕幕如流水，清晰地在歐陽煦的腦海裡流淌。㈧『㈠中文Δ』網 *⒈

　”師傅，今日重陽節，我們不練功，登高望遠可好?”悅詩用木劍在地上劃了劃，將枯木掃成兩堆。

　歐陽煦一臉肅穆地低頭看著悅詩懶散的模樣，”蓁兒，別忘了你是來學藝的，不是來玩的。”

　”師傅，一年一度的重陽佳節，習武多浪費呀，師傅，你就遂了我的願吧！倘若你不允諾，空留我在這裡習武，心不在焉的我就算學個百遍也只是做無用功，還不如讓我玩得盡興，明日再好好習武！”悅詩煞費苦心地道，睜著澄淨的眸子看著歐陽煦，倘若他不答應的話，她就死纏爛打、撒嬌，他總會沒轍的！

　歐陽煦看到她迷離如水的眼神，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移開視線，無奈道，”你總是有如此多歪理，為師說不過你，罷了罷了，今日就到此為止吧，明日可是要把今日的份補上。”

　”謝謝師傅。”

　歐陽煦撇了一眼眉開眼笑的悅詩，轉身離去。她總是如此，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情，總會和他耍嘴皮子，不惜搬出歪理勸服他。

　悅詩見歐陽煦要離開，將木劍背在身後，快步跟上歐陽煦，與他並肩而行，”師傅，難得重陽日，我們一同去把酒賞菊吧。”

　”你去吧！”

　一個人賞菊多沒意思啊?悅詩忙著攔住歐陽煦的去路，”師傅，幽谷的菊花爆滿山，再不去看，重陽過後，它們可要凋謝了。”

　“明年它們還會開。”歐陽煦不以為意地道。

　”那不同，師傅，明年的重陽佳節，徒兒已經下山了。師傅，求你了。”悅詩楚楚可憐地望著歐陽煦乞求道。

　歐陽煦最看不了悅詩飽含期待的眼眸變成失望的眼神，轉身向幽谷走去。

　悅詩氤氳失望的臉色漸漸地明朗，跟上歐陽煦，與他並肩而行，笑逐顏開。

　來到幽谷，滿山五彩繽紛的菊花開得笑若燦霞，悅詩蹲在一朵開得嬌豔無比的白菊聞了聞花香，”師傅，若是有蝴蝶該有多好啊。重陽佳節，與蝶共舞，共賞菊花，不失為一件快事！”

　歐陽煦聞言，微微一笑，拿出笛子，輕輕地鳴奏一曲。

　悅詩緩緩地站起身望著歐陽煦凜然瀟灑的背影，清風徐來，輕輕地將其衣袂掀起，仙姿卓然不群，遺世獨立……

　不會兒，聞樂起舞的蝴蝶一隻隻翩躚而來，五彩斑斕的蝴蝶落在菊花上。

　悅詩莞爾一笑，眼波流轉，風情萬種，看著美得無法形容的天地間:

　悅耳悠揚的笛聲，五彩繽紛的菊花，翩躚起舞的蝶兒，還有翩翩如謫仙人的歐陽煦……

　隻願時間定格在這一刻，便已經是最富有的擁有……

　笛聲結束，歐陽煦望著笑得眼波流轉、迷離動人的悅詩，心滿意足地笑了笑……這世間已經沒有什麽比她的笑容更美麗的東西了，就連此刻笑若燦霞的菊花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

　世間萬紫千紅，不及爾豔冠群妍......

　悅詩久久沉浸在笛子聲中，”師傅，這是什麽曲子?好好聽啊，為什麽蝴蝶聽到這曲子會飛過來?現在已至霜降，蝴蝶那麽怕冷，也會過來嗎?”

　歐陽煦被悅詩一連串的問題問倒了，指著蝴蝶道，”這些蝴蝶是我養的。聽慣了我的樂曲，每次聽到這曲子便會飛到我身邊。”

　”那這曲子叫什麽?師傅可以教我嗎?”悅詩期待地道。

　”夢江南。”

　”師傅現在教我可好?”悅詩躍躍欲試著。

　歐陽煦眼神溫柔得注視著悅詩，”不賞菊了?”

　”一邊賞菊，一邊學笛，兩不誤呀！”

　歐陽煦無奈地搖搖頭，”一心兩用！”

　悅詩歡欣地輕笑，”謝師傅，蓁兒會用心學的。”

　”嗯。”

　******

　濡沫走後，歐陽煦端坐在古琴前，用指腹觸碰琴弦，古樸明淨的音色在寂寥的空間響起。

　纖指撫琴，昔，翩影笑傾城。

　皓月當歌，今，形單影隻涼。

　歐陽煦越彈越快，琴聲越來越急促，往事的一幕幕在腦海裡瞬息飄過，突然胸口一陣不適，從喉嚨中噴出一口豔紅色的鮮血，殷紅色的血漬灑在琴上……

　歐陽煦疲憊地倒在琴上，望著即將被黑夜吞噬的晚霞，笑得哀婉而又淒慘......

　蓁兒，你可知我有多想你……急不可耐地想要擁抱你，聽到你的聲音……可我又有多害怕我的怠慢和無能為力讓我徹底失去你……

　蓁兒，我一直讓你等，你可知我已經等不及了……

　何時才能走出這座山.......

　*****

　太和殿。

　夜色如水，月華恬淡，星光冷清，人兒孤寂。

　皓翊站在窗前望著月色呆，腦中揮之不去的是悅詩層層疊疊的影子，除了母妃、雲逸、太后，他從來沒有如此在意一個人過，在意到只要一想起她，整顆心溫暖而又寂寞.......

　這份渾然不覺就深陷其中的愛何時萌生的、心又何時悸動、淪陷，然後潰不成軍的，他欲細細考究，竟無從可知！

　知嫣敲了敲門，“三皇子！”

　皓翊心不在焉著， 壓根兒就沒有聽見任何聲音.....

　知嫣眼眸帶著些許失意，蓮步輕移地走到皓翊的旁邊，“三皇子，夜色已深，還不安歇?”

　皓翊從自己的沉思中醒來，偏頭看向知嫣，“你還沒睡啊！”

　知嫣將一個裝有茱萸的香袋遞給皓翊，“三皇子，重陽茱萸佩，辟除惡氣禦初寒。”

　皓翊看著手中的香袋，再看看知嫣，喉嚨一陣苦澀，低沉道了句謝謝。

　知嫣輕輕頷，“三皇子早些安歇吧，知嫣先行告退！”

　皓翊目送著知嫣離去，知嫣對他的情深義重以及留在他身邊為他做的事情讓他有些無措！放一個對自己有好感的人在自己身邊，這不是存心膈應人嗎?

　就算他沒有喜歡上悅詩，皓翊也清晰地知道他不可能對知嫣有任何感情的，所以他必定不會給她任何可能的希望。既然不能給她希望，便不能留她在身邊，這樣只會徒增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