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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幼珍回到承恩侯府時,已是筋疲力盡了。
不過,想到她總算把嫡兄秦伯複給說服了,她又安下心來。
她也不求能挽救秦伯複的政治前程了,只要他能消停下來,約束著薛氏不再生事,老老實實過日子,所有人都能松一口氣。反正秦家三個房頭有皇后娘娘的遺澤,只要不作死犯下不赦的罪名,皇帝與太子是不會太過為難的。這一回二房遭的劫難,固然是兩位貴人對他們的懲處,可只要他們乖乖認罰,從此安分守己,貴人們也不會對他們趕盡殺絕。怕就怕他們不知悔改,將來會闖下更大的禍,徹底令貴人們對他們失去耐心,那時候才是絕路呢。秦幼珍今日費盡唇舌,為的就是斷絕這種可能。
如今嫡兄秦伯複已經被她說服了,只要他不會再被母親薛氏壓倒,又一次成為薛氏的應聲蟲就行。秦幼珍想起嫡兄的性情為人,覺得他若真的能硬下心來,薛氏未必能拗得過他去。說白了,秦伯複才是二房的頂梁柱,沒有他的支持,薛氏一個寡婦,能做到的事情是極有限的。
秦幼珍覺得,接下來還是要繼續留意二房的動靜,回頭她得再去尋青梅葡萄兩個丫環,讓她們再充當自己的耳目,探知二房接下來的動向。
秦幼珍是能稍稍安心些了,只是盧普看到她身心俱疲的模樣,不由得心疼起來:“夫人何必這樣辛苦?你素來與母兄不睦,去勸他們也是吃力不討好,即使真勸服了,於你我也無甚影響。黃家已經發了話,不會阻礙我的升遷,先前那事兒確實只是誤會而已。臨近年關,吏部事忙,一時半會兒顧不上我這樣的外官,也是有的。如今誤會澄清,你就更不必擔心了。你何苦還要費心費力,回娘家去受氣?”
秦幼珍苦笑道:“那到底是我娘家人呢,不可能真的丟開手不管的。老爺別以為我是真的心疼他們,舍不得看他們吃苦,實在是不想看到他們再糊塗下去,做下的禍事不但害了他們自己,還連累了旁人。這一回吏部拿話搪塞你的事,固然有可能只是一場誤會,但更有可能是黃家沒留意,吏部那邊的人就自作主張牽連到你頭上了。你我做了這十幾年的夫妻,你不過是擔了個聯姻皇親國戚的虛名,其實一點兒光都沒沾到,是實打實從低做起,靠自己的才乾苦熬到了今天。我沒能給你帶來好處就罷了,卻絕不能讓我娘家拖累了你,害你仕途蹉跎。今兒這事兒雖然我累些,但只要能勸得哥哥回心轉意,從此安分守己,不再害人害己,便是皆大歡喜的好事了。”
盧普歎了口氣,握住她的手道:“好夫人,誰說我沒沾你們秦家的光?能得夫人為妻,已經是最大的光了,旁的沾不沾都是小事。”
秦幼珍心中一甜,
忍不住笑了起來:“老爺都是快做外祖父的人了,嘴巴怎的還象年輕時候那樣甜?這些哄人的甜言蜜語,真是張口就來。若叫這府裡的人聽見,象什麽話呢?”
盧普挑了挑眉:“聽見了又如何?這裡是你娘家,你娘家人知道我跟夫人這樣要好,只有為你高興的。即便有人私下裡笑話兩句,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try{mad1(gad2;} h(ex){} 秦幼珍又是抿嘴一笑,正色道:“我哥哥那邊的事,且看後續如何。除了靜觀其效,我們也做不了別的了。吏部那邊,年前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確切的消息下來,同樣只能等。倒是我們進京的另一個目的,趁著如今還算得閑,也該好好謀劃謀劃了。”
盧普明了:“是說悅娘的婚事麽?初明年紀也不小了,若是有合適的女孩兒,也可以給他定下來。”
“初明倒不急,他的媳婦兒將來就是咱們家的長媳了,總要看上一兩年,才能放心定下。男孩子即使晚些成婚,也不怕的。他可以暫時專心讀書,等有了功名,還怕沒有好姑娘可挑麽?”秦幼珍道,“但悅娘的婚事卻不能再拖下去了。她今年已經十七,再不定下,就真要成老姑娘了。若不是我見她生得這樣好,才貌雙全,品性又佳,乖巧懂事又貼心,實在舍不得讓她在地方上隨意婚配,也不會拖到這等歲數還未給她定下親事。只是如今進了京,我反倒不知誰家的子弟能與她更相配些,心裡有些煩惱。”
盧普想了想:“這幾日,我們也算是走過幾家親戚,都有年紀合適的男孩子。其中要數你娘家長房的簡哥兒與許家的長孫許崢最為出眾。只是你二弟妹把兒子象是眼珠子一樣護著,心心念念要給他尋個十全十美的媳婦,怕是看不上我們盧家的門第。許家也是同理,他家除了那位大夫人有心要把娘家侄孫女兒說給許崢之後,其他人倒是更看好你娘家長房的二姑娘。如此說來,這兩個孩子雖然出眾,卻未必是我們悅娘的良配。”
秦幼珍抿了抿唇:“許家那哥兒倒罷了,我聽幾個孩子們私下議論,說是有宗室裡的貴女看中了他,只怕連長房華姐兒也跟他成不了事,我們這樣的人家,就更不敢肖想了。倒是簡哥兒,既知根知底,又溫柔和氣,年歲、品貌、家世、才華,樣樣都與悅娘相配,若是真能成就一樁姻緣,豈不是皆大歡喜?二弟妹雖然眼光高,但我們悅娘也不差,未必就入不了她的眼。”
盧普訝然:“怎麽……你還真對這樁婚事有意?”他是萬萬沒想到妻子真會生出這個想法來的。他本來是打算將親戚家中的男孩子盤點完後,再到同窗、同年家裡看看,尋個門當戶對的書香世宦人家優秀子弟,給女兒為婿的。若叫女兒嫁進公侯門第,似乎……
他有些猶豫。
秦幼珍卻也有自己的理由:“咱們日後還不定能不能留在京城呢,若是咱們將來又放了外任,初明是男孩兒,無論是跟著我們出去,還是留在京中讀書,都無妨。可悅娘一個弱質纖纖的女兒家,若是嫁了出去,獨自一人在京,你我如何能放得下心?哪家比得上承恩侯府更可靠呢?我與伯母、兄弟們自幼親厚,這裡還有我老姨娘和姨娘在呢,小一輩的侄兒侄女們,也都是和氣的,又跟悅娘交好。若是悅娘能嫁進這個家,我們便不用愁她會受委屈了。即使是我那二弟妹性子要強些,一心想要娶個出身好的媳婦,卻不是刻薄不能容人的,況且她也挺喜歡悅娘,總不會無事折騰孩子。至於說兩家門第有差的話……長房雖說是侯府,但按朝廷律令,每一代都降一等襲爵,到了簡哥兒頭上,也沒什麽爵位可襲了。他讀書科舉走仕途,就是在為將來著想。二弟如今將要升正五品,老爺你眼下是正四品。正四品官的千金嫁給正五品官的少爺,說起來,誰也沒委屈了誰。即使二弟妹一時半會兒轉不過彎來,時間長了,也總會想通的。”
try{mad1(gad2;} h(ex){} 盧普沉吟不語。
秦幼珍見他沉默,便又笑了:“其實,我就是有這麽一個想頭,還不曾對任何人說呢。許家大夫人不是也有意要把孫女兒許給簡哥兒麽?那是伯母娘家的侄孫女,若是伯母也有意,我倒不好跟她老人家搶人的。這事兒咱們且不必提出來,就讓孩子們先相處著。若是悅娘與簡哥兒處得好,伯母與二弟妹覺得悅娘不錯,主動開口提親,豈不是更有體面?倘若兩個孩子果真無緣,那我趁著過年走親戚,多看幾家孩子,興許還有更合適的人選,也未可知。”
盧普微笑點頭:“這話說得是。咱們盧家雖然遠不如侯府顯耀,倒也不是存心要攀高枝兒的人家。若是孩子出眾,討人家喜歡,我們自然不會攔著孩子的前程。但如果人家無意,我們的孩子也不會忘了規矩禮數,犯了糊塗,自當有更好的去處。不是我自誇,咱們悅娘無論品貌性情,都是極出眾的,我就再沒見過比她更好的孩子。別人又不是眼瞎, 怎會看不出她的好處來?自然有那慧眼識珠的,跟咱們提親呢。”
秦幼珍笑了:“孩子的好處,我們做父母的心裡清楚就行了,倒也不必如此自吹自擂。叫人聽見,還以為我們是王婆賣瓜呢。”
盧普挑了挑眉:“瓜不好,王婆強賣,那是她的不是。可我們家的瓜好,怎麽就不能實話實說誇兩句了?做人太過自謙了,也是要討人嫌的呢。我們夫妻就一向不是討嫌的人。”
秦幼珍嗔他一眼,又望望屋外:“這一會兒的功夫,怎麽又下起雪來了?今年的天氣似乎比往年都要冷些,得叫人多添些炭火了。前兒叫人做的新棉衣,也不知幾時能得,倒是該再添幾件大毛鬥篷,才好應付這大雪天呢。幾個孩子去了哪裡?天兒太冷,只怕磨開的墨寫著也凝澀,讓他們多歇歇吧,別總窩在屋裡看書習字了。”
盧普道:“我何曾關著他們來著?兩個兒子才做完今日的功課,便尋他們的表兄弟瘋跑瘋玩去了,我都不知他們上了哪裡,估計不是在後頭的折桂台、燕歸來,就是往園子裡去了。倒是悅娘,叫她幾個姐妹邀請,去了松風堂,說是三房的姑娘也過來了,都一起在松風堂裡吃臘八粥,圍坐著遊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