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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嬌》一百七十九:送給高家的信
新祿走後,崔旻從懷裡掏出一個信奉來。

 信封上寫著“兄宏儒親啟”五個字。

 這是高孝禮給他的,是讓他入京後去禦史府拜訪韋策的。

 但是現在看來,這事兒得擱後。

 陛下聖心難測,他初到京城,還是不要做這些易生事端的事情為好。

 就連談府,也不能去了。

 談府、禦史府、康定伯府,還有老師的一眾同年那裡……若不是劉光同今日派新祿來,來日他一一拜訪,傳到陛下耳朵裡,保不齊要以為他急不可耐。

 如此想著,手裡的信封就捏緊了,隨後又放回了懷中,一隻手壓.在胸口,悶了好一會兒。

 這個時候,成嬌她,應該已經離開崔家了吧?

 崔旻起身,往窗邊靠過去。

 窗戶半開,屋外積雪未化,一派銀裝素裹。

 寒風迎面打來,崔旻陡然一個激靈,攏了攏衣襟。

 他的姑娘,也不知眼下怎麽樣了。

 在崔家沒能開開心心的過,到了高家,會不會把身體養好呢?

 他心裡清楚,成嬌不是沒主見的傻丫頭,跟崔瑛是不一樣的。

 成嬌懂事,心細,有頭腦。

 可也正因為如此,她當日聽見了那些話,來日祖母如果真的提起請封一事,只怕她一定不願意。

 想著,崔旻不禁搖起頭來。

 凡事還是得往好處想——只是這句話,他暫時是沒有機會勸成嬌了。

 他和崔昱是不同的。

 彼時崔昱喜歡成嬌,可做的事情曖.昧不清,也許是大家年紀都還小,也許是他顧忌太多,總之他從沒有像袁文湘那樣,袒露心跡。

 可他也知道,成嬌也許隻把崔昱當兄長看待了,或許有心動的片刻,可總歸大家止乎禮,誰也沒說破,誰也沒拆穿。

 到如今,一道牆隔開了兩個人,不要說相見不易,就算是見了,又怎麽樣呢?

 崔昱不清楚,他卻知道,祖母是鐵了心的,弟弟和成嬌,絕不可能有未來了。

 但是他不一樣,他的未來,一定要有薛成嬌。

 從前克制自己的情緒和感情,現在離開了家,再也不需要在人前克制了。

 他想給成嬌掙出來鳳冠霞帔,想給成嬌最閑逸雅致的生活。

 就算他是崔家的宗子,他也想把成嬌,留在自己的身邊了。

 也許是心念動了吧,此時的崔旻,滿眼皆是溫柔,嘴角微微上揚,笑的儒雅又俊秀。

 不多時,他伸手關上了窗,回到屋中,提筆寫下書信一封,朝外面喊了一聲京墨。

 京墨很快推門進來,低著頭問怎麽了。

 崔旻手中的信已經封好,朝他遞過去:“送回應天府,送到高家去。”

 京墨楞了一下:“爺是說高家嗎?”

 崔旻嗯了一聲,眼底笑意未散:“對。”

 京墨沒再多問,接下了信,又出門去了。

 崔旻想,他是該更謹慎些,更努力些,這兩年要在京城站穩腳跟,兩年後會試若再能拔得頭籌,然後就再等一年,等他的姑娘出了孝,就可以議親了。

 再說應天府內。

 崔家四房之中,錢老恭人顫著手,手裡的茶盞也跟著抖個不停。

 崔溥坐在堂中,神色無奈又懊惱。

 母子二人靜默了許久。

 最後還是錢老恭人先開了口:“這麽說,這事兒又沒指望了?”

 崔溥點點頭,又轉了話鋒:“最主要的還不是這個。”

 錢老恭人一怔:“還有別的不成?”

 “這事兒太蹊蹺了,”崔溥捏著扶手,手收緊了些,“宮中有了這樣起起伏伏的事情,一切沒有塵埃落定時,我們怎麽會收到信呢?京城如今是人盡皆知,鬧的滿城風雨,這不像是陛下以往的作風。而且中宮被禁足,這可是大事兒。”

 錢老恭人聽到此處,才嘶了一聲,像是剛發覺事有不對一樣。

 “那你的意思呢?”

 “兒子也在官場這麽多年了,只怕陛下是要對甄家下手。”

 錢老恭人一驚:“好好地,動甄家幹什麽?”她說著又半眯了眼,“你也不要說我見識短,甄家是好動的嗎?昭宗皇帝欽賜的丹書鐵券,只要不是謀逆大罪,那就是最好的護身符。就算是陛下,也不是說動就動了他們家的。”

 崔溥皺了皺眉,似乎有話要說。

 錢老恭人一擺手,又說道:“咱們這些世族,牽一發而動全身,依我看,陛下未必要拿甄家怎麽樣。”

 崔溥心說還真不一定。

 如甄談這樣的人家,固然是看起來屹立不倒。

 可實際上如何,怕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

 陛下不會重用他們,這一代過去,風光也就不剩下什麽了。

 “對了,”錢老恭人微一揚眉,眼角挑著看崔溥,“前些日子你不是說,陸秉均告了半年的假,打算到應天府來看看你?”

 崔溥嗯了一聲:“他是告假要回鄉,順路轉到應天府,帶著靖淇一起的。”

 “等他到了,就別進府了。”

 崔溥一愣,顯然是沒反應過來,怔怔的看向母親。

 錢老恭人見他這樣,嗤了一聲:“他們家跟甄家那點子事兒,外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就算陛下不會拿甄家怎麽樣,如今中宮已經這樣了,跟甄家沾染上,自己也得臭一半!陸秉均這時候來應天府,誰知道他想幹什麽?你最好是就不要見他。”

 崔溥心說這可真不行。

 都是場面上的人,人家特意來的,怎麽可能避而不見呢?

 他不想再跟母親說陸秉均的事兒,生怕一言不合再惹惱了母親。

 因如此想,就有心岔開話題,稍轉話鋒,又提起袁慧真來:“那老夫人說的事情,母親還有是什麽主意嗎?”

 錢老恭人眼神也暗了暗:“這事兒就這麽著吧, 是咱們算差了這一宗,沒料到她拿昱哥兒的婚事來擋。袁持舟都已經點了頭,我們還能說什麽?不過你也別聲張,我看慧真最近著實不大好,別讓她知道了。”

 崔溥聽她這樣說,就知道,這事兒板上釘釘,毫無辦法了。

 袁慧真一旦嫁給了崔昱,袁持舟的心,一定會偏向長房。

 崔婉如果還在,自然不同。

 可如今崔婉沒了,就另當別論了。

 袁家不同於甄談二家,他們家在京城有人脈,身上也承有世襲的爵位,再加上自昭宗皇帝以來,袁家從未涉入黨爭之中,可以說是難得的清流世家。

 如果陛下真的有心動一動甄談兩家的地位,那第一個要抬舉的,一定是袁家。

 這樣的人家,跟長房結成親家,只怕分宗這件事,又要難上加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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