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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嬌》四百二十九:怪事
  燕翕的背影,也不知怎麽的,在崔旻看來,很有些淒涼無助的感覺。

  他從前覺得燕翕深藏不露,為的是有一日厚積薄發。

  可是現在看來,燕翕實在是被逼到這個份兒上去的。

  娶永平,是他不願意的。

  今次過來跟他講談家的事,他想,燕翕打從心底裡也是抗拒的。

  可一個是聖旨,一個是太子的交付,他不能不做。

  崔旻不由的搖頭,自己一個人待了許久,便也出了門找高孝禮去了。

  高孝禮今日的確是沒去部裡,告了假在家裡待著。

  本來嘛,崔旻高升,又有了賜婚,這是天大的喜事,他回家同外甥外甥女聚一聚,是人之常情。

  所以崔旻出了自己的小書房,往前行過一處青石板路,再過了一段灰色石磚鋪的甬道,就繞到了高孝禮的書房來。

  他推門進去時,高孝禮手裡還捧了一卷兵書。

  高孝禮聽見推門聲,抬眼見是崔旻,就把書擱下去了:“燕世子走了?”

  崔旻嗯了一聲算答話,近前去禮了一回,撩了袍子下擺,在旁邊兒太師椅上坐了下去。

  高孝禮看他面色不佳的,就咦了一聲:“說什麽了?”

  實際上高孝禮也沒想到燕翕是為談家事而來的,他在朝上就知道了,可回了家沒告訴崔旻,自然是有他的主意。

  一則怕崔旻沉不住氣,二則是怕他如今風頭正盛,一個不小心,會被一同牽連進去。

  左右事情沒有定論,陛下是怎麽個意思,在朝上也沒表明了。

  折子上歸有人上,可陛下沒理會,這就很值得推敲。

  所以回到家中,他也跟沒打算告訴崔旻。

  “談家為了談昶旭走動的事,舅舅打算一直不告訴我嗎?”

  可是當崔旻聲兒裡帶著茫然的問出這句話時,高孝禮就知道燕翕為何而來了。

  一時間想到燕翕的身份,高孝禮不由蹙眉:“燕翕告訴你的?你在他面前失禮了沒有?”

  崔旻搖了下頭,高孝禮稍松了口氣。

  可是他的一口氣還麽送到底呢,崔旻就又點了一回頭。

  高孝禮立時橫眉冷目的:“這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你幹什麽了?”

  “他說完之後,我有些著急,說要去談家來著。”崔旻側目看過去,平聲回到。

  高孝禮嘶了一聲:“你真是……”

  本來是想罵人的,可話到了嘴邊,又罵不出口。

  崔旻會著急,是正常的。

  談家在風口浪尖,搖搖擺擺,步履維艱。

  崔瓊作為宗婦,現下還有了身孕,可是他所知的,眼下她日子過得也委實算不上好。

  不是說他就不心疼外甥女,可他從前就說了,他不是十年前的那個高孝禮,不可能提劍衝到談家去給崔瓊出頭。

  經歷了這麽多年,見過了這麽多事,他自帶了一份沉澱,遇上事兒,也知道冷靜想一想了。

  可崔旻縱然生來穩重,畢竟才十幾歲的孩子。

  當初崔潤嫁女,本來就是另有想法了,眼下的事情,崔旻著急是再正常不過的。

  高孝禮無奈的搖頭:“你就不想想,我怎麽不告訴你呢?”

  “所以我沒去談家,來了舅舅的書房找您。”崔旻面不改色,聲兒裡仍舊端的平靜,“我現在帶病修養,朝裡的事情過問不上,雖然任了經歷司的經歷,可這事兒原也不過我手……舅舅,究竟是怎麽個情形?大姐姐如今有了幾個月的身子,我怕談家出事……”

  高孝禮同他搖了搖頭:“這回的事情,說來也怪。”

  他話不多,說完了,頓了下,示意崔旻有話就問。

  可是崔旻沒開口,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於是高孝禮揚了唇:“如果說是陛下授意,不該我們一點信兒也沒得到,不要說我,就連萬雲陽和李逸也沒得到一點兒口風。”

  起初知道的時候,高孝禮也懷疑過,這怕又是皇帝的計。

  可是不告訴他,他能理解,畢竟他外甥女兒還是談家的宗婦。

  可萬雲陽和李逸也都不知情,事情就有意思了……

  “但是要說不是陛下授意的,你知道折子是誰先上的嗎?”高孝禮頓了半天,撇撇嘴,問了一句。

  崔旻搖頭,心說我又不上朝,連衙門裡都沒去,我怎麽會知道。

  故而他掀了掀眼皮:“舅舅有話直說吧……您知道,這事兒要不是燕翕來說,我都還不知情呢,您問我誰上的折子……”

  高孝禮聳聳肩,丟出了一個名字來:“徐士頡。”

  崔旻立時就吞了吞口水。

  這個名字,他知道。

  開國以來的第一位連中三元的狀元郎,為人謙和有禮的徐大學士……關鍵是,這個徐士頡頗有當年“棉花閣老”劉吉的風范。

  一來呢是不怕人彈劾,這二來嘛,連中三元的人,氣節不是人吹噓出來的,他剛正不阿,但有一點,就是閑事不理。

  如果說徐士頡如今擔的是大理寺的差事,他上折參談家,那崔旻不會意外,畢竟這是他手底下的事兒。

  可如今徐士頡管著工部,身兼工部侍郎一職。

  那是個什麽地方?跟管著刑獄審案的大理寺八竿子打不著的地方。

  他怎麽會去彈劾談家……

  於是崔旻眼底疑惑越發濃了起來:“舅舅覺得呢?”

  高孝禮摸了摸鼻頭:“我還是覺得這不像徐士頡會乾的事兒,還是像陛下叫他乾的,可是……不應該啊。”

  崔旻眼神微變。

  可無論如何,徐士頡在朝上是有分量的,如果不是他出身寒門,如今受重用的,還未必是他舅舅。

  徐士頡這樣的人,帶頭彈劾談家,對談家來說,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談家在朝中沒有子孫擔重職,即便有些交好的,真要是出了事兒,明哲保身都尚不能夠,又怎麽會摻和進來?

  且看一看彼時的甄氏,也就可知一二。

  再說眼下的情形,談後在陛下面前顯然是毫無分量……

  “那折子上了,在朝上時,陛下又怎麽說呢?”

  高孝禮聽到這裡,反倒笑了:“這就是此事的第二怪了。”

  他這樣說,崔旻就知道必有內情,於是做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等高孝禮的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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