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莊的前堂正廳之前,不光是方天闊和正室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都在的,所以‘撕破’臉的事一家子人都知道了,而誰也沒想到,方天闊不放棄三夫人。
“老爺啊,你是不是叫三狐子給迷……”
“你,出去!”
方天闊聲音極冷的打斷了正室夫人的話。
正室夫人臉色蒼白,丈夫如此對她,她顏面何存?日後如何再主持後宅一切?這等於把她臉面全揭了。
噗嗵!
正室夫人居然給方天闊跪下了。
她一臉悲戚,似也心若死灰,“夫妻絕情至此嗎?妾身為子嗣安危著想,何錯?她,生了那麽個招災惹禍的女兒,反倒得到老爺你的庇護,老爺不是偏寵她是什麽?如今這般對妾身,妾又有何顏再執後宅諸事?”
方天闊淡冷的道:“你是讓我‘休’了你吧?我方天闊明白你的意思,也好,二娘,你拿紙筆來……”
這世界還流行‘休妻’,可見禮束傳統之‘嚴’;
正室夫人跪了,也的確是這個意思,你都半點情面不給我留了,休了我算了,留著讓人看笑話啊?
本來她還心存一絲僥幸,以此逼一下‘丈夫’,哪知丈夫居然主動說出了這個態度,她頓時就是一抖。
說起來正室夫人也是‘中神’境界的神修,論其家勢的話也曾不比二三夫人的差,只是在帝都這個聚集著無數世族豪門的大都城,她的家勢顯得極微不足道。
雖說這世道休妻也是一種傳統,但被休之妻倒沒有那麽慘,畢竟是神修啊,是修行世界中的強者,也不是會餓死的那種無能小婦人,只是情斷意絕至此,讓她也心寒意冷,她認為丈夫為了小‘三’休了她這個正室,這說明在丈夫心中,自己一直就不如小‘三’的地位嘛。
既如此,離開了也罷,我也是中神女修,不愁再不到一個人家,就算不找我也有我的子嗣,總之和小‘三’方耿氏絕對是誓不兩立了,再無回旋緩和之余地。
正室夫人的子女們都盯著‘三夫人’一付欲食其R噬其血的仇恨態度,方天闊看到他們的表情更為心寒!
把個‘家’治成了這樣?我何等之無能?
好吧,這家散了也罷,就這麽湊乎還不如沒有呢。
二夫人或方姌生母方耿氏這時都不知說什麽好,尤其方耿氏還沉浸在女兒‘已經’悲催的命運中,對正室夫人說了什麽,她基本都沒‘聽’見,神智都恍惚了。
可以女兒從混沌質這個驚喜,變到要被人奪命奪質這個結果來說,無疑就是天堂轉移進地獄的大差別。
恐怕是個人就不能一下接受這樣的轉變。
方龍才十一二歲,還小,藏在母親身側,看到哥哥姐姐們那恨不能吞噬了他的目光,都嚇的有點發軟了。
他沒經歷過這種‘陣勢’,他真的只有十一二歲,不象十幾個哥姐們都活了幾十萬年,他嫩的無經複加。
在哥姐們面前,方龍連隻螞蟻也算不上。
二夫人和她的子嗣冷眼旁觀‘大’‘三’的鬥爭,看老爺的處置,搞不好最終要受益的卻是他們了。
這小方莊上,大夫人如此性子,二夫也不很會差多遠的,三夫人方耿氏心裡是清楚的。
她這時哀歎一聲,居然伸手拉住了二夫人,對方天闊說,“老爺,莫要了大笑話,大姐說的也甚是在理,我女兒方姌命中有些劫,我們娘兒仨也實不該為小方莊招災惹禍,老爺若不忍心‘休’了妾身,妾身先帶著龍兒回娘家一段時日吧……”
方耿氏也不得不如此選擇,她怕正室夫人回過頭來報復她,將自己才十一歲的兒子給遭了禍,別的不說,看看那些欲噬人魂的‘兄弟姊妹’就知道了什麽後果了。
同時,方耿氏給丈夫方天闊傳了神念,‘老爺,莊子上的事還不算什麽,關鍵是族中怎麽看,所以,妾身也以為還是先避一下為妥,至於大姐她……有些事也不是才有一天,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這話等於是說,老爺你放任的結果,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啊?真鬧的家散莊破人離的,倒不是他們願意的,眼下先要渡過的第一個難關就是別讓族中長老們把小方莊拋棄了才行,有了方氏的庇護,就算方姌出了事,也不至於再把小方莊也牽累進去呀。
還有一個問題是,方姌的‘事’別說當父母的插不上手,就是方族傾族而動,也沒有半丁點能力幫到她。
方族這種三流小世族,老祖不過神君境,想和玄龍帝國對抗?簡直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所以,唯一正確的做法就是讓玄龍帝把方姌帶走,愛怎麽著就怎麽著吧,我們方族絕不插手就是了。
插手?插得了嗎?大言不慚!
方天闊聽了三夫人方耿氏的說話,盛怒強行壓下,二夫人也因被三夫人拉住,沒能去取來紙筆……
一廳堂的人突然陷入了沉寂之中。
而就在這時,外面有人尖叫。
“老爺,老爺,皇帝又降了旨,大賞了方族,大賞了方族啊,還派回了貴妃娘娘,讓娘娘與族人同歡,還有啊,宮人馬上就要來我們莊子上宣旨了……”
轟!
小方莊上就炸了鍋。
怎麽著?
方姌沒事?還以貴妃之尊返族同歡?
這是怎麽回事?
方天闊都沒反應過來呢。
但他還是第一時間竄到了廳外,人更到了莊子大門處去,“當真?宮人要來宣旨?”
他問話之聲未落,虛空中就降下了玄龍飛舟。
又是玄龍飛舟。
禦朕親臨的玄龍飛舟!
大太監玄逸又出現了,不過這回他居然沒有一絲倨傲之色,飛舟浮懸於空際時,大太監玄逸就飛了下來。
方天闊慌忙要跪,“不知玄公要來,庶民方……”
“慢慢慢,哎唷,方國丈,萬萬不可,這萬萬不可啊,老奴如何承受得起方國丈的大禮……”
玄逸居然嚇的臉色泛白呢,揪住方天闊就把他臂肘托了住,一臉諂M之笑,居然卑躬的半塌的腰,一臉討好方天闊的笑容,“方國丈,大喜啊,老奴是來給國丈爺賀喜的呀,這旨……也不用擺什麽香案了,國丈爺您拿著就是,老奴看就不用窮講究大宣讀了,姌貴妃鸞駕馬上即到,這麽吧,老奴把陛下的旨口述一番即可……”
這時,小方莊男男女女的幾十口人都雲集到了方天闊身後,看著一個白淨的公公裝束的貴胄男子……好吧,不是男子,就是一公公,他正在方天闊面前卑笑呢。
這是什麽狀況啊?
方天闊的妻兒子嗣都瞅傻眼了。
但他們不會看錯這位貴胄公公是什麽境界,人家身上彌散的‘神君’氣息那是如假包換的。
一位神君的公公,在方天闊面前這般卑態躬姿?
連方天闊的正室夫人都以為自己看錯了呢。
後面的二夫人、三夫人更是驚疑不定。
那玄逸一看方國丈的幾個夫人來了,他一眼掃蕩後就發現了和方姌長的七八分象的三夫方耿氏了。
於是,玄逸身子一閃就到了三夫人面前,噗嗵就給跪了,口中發出尖聲細氣的聲兒。
“奴才玄逸,給興國夫人見禮了……”
玄逸這一跪一見禮,方莊人差點全飆了尿。
神君,一尊神君跪在了‘中神’面前,口稱自己是奴才,這、這是看錯了,聽錯了,還是某人中風了?
太多小方莊的人這時在發抖。
三夫人方耿氏也是其中一個發抖的。
方天闊趕緊過來,拉著大太監玄逸,“玄公,這、這、這是要折煞吾等啊,萬萬不可,萬萬不……”
“不妨,不妨,國丈爺爺,正該如此,正該如此啊,老奴這便把陛下恩旨口述一遍,都不用跪,都不用跪,陛下欽諭:著姌貴妃娘娘回族與族人共歡,時日不限,另勅封姌娘娘生父方天闊為玄龍帝國興國王,勅封姌娘娘生母方耿氏為‘興國夫人’,皆賜二位遇皇不拜,上殿不屈之特權,最後,勅封姌娘娘幼弟方龍為‘興龍侯’……”
興國王,興國夫人,興國侯;
好吧,方姌一家四口瞬間就飛騰九霄之上了。
除了玄逸一個人在這上竄下跳的,小方莊的人是全部傻的成了呆瓜木雞,他們都不知道是怎回事。
就這,玄逸還戰戰兢兢的呢,他今兒也是吃了這一輩子的驚,宮中發生的那事太大太大了,但沒神魂俱滅還能在這當奴才跑腿,他就自己不知有多麽的幸福了。
至於宮中發生的事,他是半個字不敢提,他恨不得把那些‘事’忘的一乾二淨的,要是不知道該多好呢?
別說是他了,就是玄龍帝都和他差不多,要戰戰兢兢的面對以後的‘姌貴妃’了。
雖說這位‘姌貴妃’在名義上是他玄龍帝的,但實際上自己怕是連這位貴妃娘娘的一根腳毛也別想沾到。
玄逸又怎麽回玄龍帝比呢?
要不是姌貴妃一句話,龍氏老祖混沌真王就要拿他的神魂之血洗涮對姌貴妃的不敬之罪了。
現在就更妥了,出宮之前,姌貴妃和玄龍帝說,‘這個叫玄逸的奴才,以後就伺候本宮吧,你再找一個。’
這是貴妃和皇帝說話的態度啊?
居然把皇帝的心腹大太監給奪過去當‘死’奴才了。
好吧,不是方姌的本意,是方堃操控她神魂做的這個主,這閹貨死不掙眼,敢得罪老子的女人,那你這輩子就在被你得罪這個女人身邊當奴才贖罪好了。
事情就這麽簡單。
也不是玄龍帝非要下旨讓姌貴妃返族與族人共歡的,而是姌貴妃讓玄龍帝這麽下的‘旨’,玄龍帝就遵了。
以後可以不叫玄龍帝了。
改稱‘傀儡帝’吧!
嗯,傀儡帝,這個名才名正言順啊,玄逸居然是這麽想的,他甚至想,我只要把姌貴妃伺候好了,我的前途怕是無比的光明璀璨吧?
這陰人有陰人的歹毒無情,玄龍帝也是可以拋棄的嘛,誰叫他失勢失權成了傀儡帝呢?
天域世界講究的就是實力至上,誰實力大誰就話事做主嘍,誰實力不夠,就要讓出尊榮和權勢,簡單吧?
玄逸也不管一堆傻了眼的小方莊諸人。
他恭恭敬敬在莊門口侍立。
他在恭迎姌娘娘呢。
須臾。
姌娘娘在一堆方族長老們的簇擁下出現了。
是的,是一堆方族的大長老們,其中包括首席長老方明正,方天戰等幾個大長老全都跟著,後面是四階神宗級的長老跟了一大堆來。
這陣勢也是能把小方莊這些人活活嚇死的。
而玄逸大老遠就給跪好了。
“奴才恭迎姌貴妃。”
他尖閹之聲,太過特殊了,讓一片人都側目視之。
之前他們就在方族長老殿那邊領教了這位玄逸大太監的厚顏無C,所以這時見他又跪,也不怎麽吃驚了。
倒是小方莊的這些人還沒有從震驚中蘇醒過來。
尤其是正室夫人,完全一腦殼子的漿糊了,她都搞不明白是怎麽回事,方姌不是要被奪質了嗎?
可眼下的這些變化,又是怎個意思啊?
此時,方姌以無比雍貴之姿返回小方莊,幾乎就是狠狠的抽了正室夫人一個大嘴巴一般,她的臉上雖沒有挨這一記抽,但比挨了這一記抽都要難看的多。
聽聽,那大太監勅封了三夫人‘興國夫人’,勅封了老你好‘興國王’,勅封那三夫人那個小崽子‘興國侯’,這三J人一家子要是‘興’了啊?
大夫人的嫡子嫡女們都神魂驚懼,一個個失神落魄似的,偷眼瞄那方姌,她卻在方族諸長老的簇擁下,有如方族之主一般的返回小方莊,這是來耀武揚威的嗎?
又是皇室的承認,又是方族的簇擁,這勢得的就如此之快?就憑什麽混沌質?這混沌質不是要命的啊?你就先張揚兩天,等‘謀’你的人來,且看你什麽下場?
正室夫人心裡這般想著。
而方姌壓根就沒瞅那個正室夫人一眼。
她完全把那位正室夫人忽略了。
她回來就是接她母親和弟弟的,至於這個小方莊,她早就住夠了,齷齪事太多,沒有家的溫暖,甚至親情都沒有多少,大家就是互相爭奪算計那點可憐的修資。
“父親,我接我娘親和弟弟離開莊子,皇宮中有的是地方住,而父親您什麽時候想見他們,隨時入宮!”
“這……”
方天闊苦笑,我能隨時入宮了嗎?
他說著,就瞅了一眼還跪著的大太監玄逸。
那玄逸沒敢站起來,就諂笑道:“國丈爺爺入宮入城隨時皆可,隨時皆可,咱家這裡有一枚內皇令牌,此令在手,內皇城皇宮皆暢通無阻矣!”
呃,皇城皇內宮也無阻啊?那個就……
遇到玄龍帝的妃子們怕有不妥啊。
這陣兒玄逸心裡就一個主兒,姌貴妃,什麽玄龍帝不玄龍帝的,他認為已經不重要了,伺候好姌貴妃就行。
龍氏老祖混沌真王都說了,玄龍帝敢不聽姌貴妃的也要被他嚴懲呢,所以說這個玄龍帝也就是個擺設了。
也不知這方姌是什麽大來頭,居然能和混沌真王的龍氏老祖平起平坐的樣子,玄逸也是搞不明白這些了。
只聽他們聊的內容,似乎都是令龍氏老祖都震驚的內容,這樣的人物又豈是玄龍帝或玄逸他們能得罪的?
當玄逸把那塊通行玄龍帝宮的令牌給了方天闊時,姌貴妃的返莊目的就完成了,平素在她面前趾高氣昂的大夫人象呆雞一般,本來要跪了磕頭的,但方姌不稀罕。
“擺駕,回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