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雨聲催人醒,顧綰一睜眼,便聽到了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 她推開窗戶,清涼的晨風吹來。清河上漁船稀少,零散幾個行人打著油紙傘,倒像是一副清淡之極的水墨畫。只見有一個分外清雅的油紙傘停在門前。
顧綰披上外衣,下樓去開門。
“娘子可是維鈞的妹妹?”
說話之人望之文質彬彬,一身書生打扮,此人看到顧綰之後,眼睛裡閃現出一絲驚豔。
“不是。”
…………
“小生是維鈞的同窗,奉師命前來探望。”
“哦,人在裡面躺著呢。”
書生進了顧維鈞的屋子之後。顧綰進了廚房,看到空無一物的灶台。
歎了一口氣。
唯有廚房才會給她如此打擊。
米缸裡空無一物,隻有一些蘿卜乾和蘿卜乾。
此時就算顧綰有再好的廚藝,恐怕都做不出來一頓普通的早餐,正當顧綰十分發愁的時候,顧知穿著蓑衣從外面進來了,這次顧知倒是沒有穿他那身破舊的長袍,而是一身短衣打扮,看起來倒是要比之前爽利幾分。
“阿綰為父買了些米和吃食,你拿出準備一下吧。”顧綰頓時一愣,顧知笑了笑說道:“今早那位同年來信了,一會兒要來,阿綰你好生準備一番。”
顧綰直接忽略這句話。
從顧知手中拿過那一包東西,顧綰草草看了看,是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顧綰頓時口水肆意。
顧知又從外面搬回來一袋米,顧綰看到這袋米,才終於覺得踏實了不少了。
顧綰走到灶房,溫上水,待到水開之後,放了半碗米,隻是此時肚子十分不合時宜的叫了叫。又放了半碗,直到這米粥再也找不出人影時,心裡才好受一些。
顧綰拿出那塊五花肉,切下來一點點肥肉,放在熱鍋之中,煉出來一些肥油,然後炒了一點蘿卜。
待到顧綰將早飯端到顧維鈞的屋子裡的時候,那個書生已經走了。隻是顧綰看出來,顧維鈞似乎有些傷心。
“大叔,少年,用早飯了。”
顧綰將飯放到桌子上,又把顧維鈞的早飯端了過去,可是顧維鈞卻開口說道:“阿綰你先把飯放到桌子上吧,我不餓。”
“少年莫要任性。”顧綰有些無奈,這位又是怎麽了?
“維鈞,你又何苦如此?”顧知歎了口氣,將手中的筷子放下。
顧綰一陣懵逼,難道方才那個書生對顧維鈞說了什麽?
顧維鈞沉默,原本清澈的眼睛裡流露出一陣陣哀傷,他開口說道:“兒病愈之後就不準備再讀書了,以後出去謀個生計,也好給阿綰攢些嫁妝。”
顧綰………
顧知看著顧維鈞有些無奈的說道:“思質先生也是看你身子不好,才如此的。”
“兒還有考試的機會嗎?”顧維鈞輕輕說道,而後又好似被吹到了涼風,又咳嗽起來。顧綰不禁有些無奈,她走了過去,為顧維鈞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而後開口說道:“少年不必自責,說不定你這次去考也考不上。”
…………
顧維鈞聽到顧綰這番話,心中更加難過。
此時顧知歎了口氣,開口說道:“吃飯吧,莫要想這些事情,左右人還是要活下去的。”
三人都不說話,開始靜靜的吃早飯。
許是到了梅雨時節,這雨下了一上午,卻還是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顧綰準備曬得蘿卜條,
也沒有了用武之地。 但是家中總得有些醃菜,所以顧綰就在廚房之中,架起了一個乾鍋,將那些蘿卜條放在上面,熏乾。
之前顧綰都是用來熏肉,倒還是第一次用來熏蘿卜。
此時,顧知從外面進來,皺著眉頭說道:“阿綰,家中柴火快沒有了,最近幾日柴火又漲價了,之前六文錢一擔,我方才去問了價格,已經十文錢一擔了。”
顧綰頓時一陣無語,這個家中,無論柴米油鹽都缺。
“等到天晴了,我去城外打些柴火回來。”
“到城外?”顧知頓時一陣震驚,似乎被顧綰這句話給震驚了。
“你可知道此地到城外最近的一處山上都有數十裡,你一個女孩子家,莫說是砍柴,就算是來回都要一整天。”
此時顧綰才想起來,自己此時所在之地是蘇州府太倉,並非鄉村,生活成本很高,像他們這樣, 恐怕手中的銀子還不夠在這裡生活一個月。想到這裡,顧綰不禁開口說道:“大叔,城中物價高昂,如此我們為何不出城回鄉下安定下來,也可讓少年養病。”
顧知一驚,顯然沒有想到顧綰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怎可使得?你祖父拚盡了半生的心血,才將家安到了太倉,若是我們現在回去,豈不是讓老人家傷心。”
不知道為什麽,顧綰看出來顧知似乎有些異樣。
顧綰頓時一陣無奈,她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對著顧知說道:“此時少年的病情嚴重,我們手中有沒有多少銀錢,甚至連給他吃藥都困難,況且他的病需要靜養,城中事非多,我們又沒有什麽靠山,我們總不能一到沒有錢了,就去顧府要,大叔總歸是個讀書人。還是到鄉下好生休養一番,待到少年的病好了,自然是可以回來的。”
顧知所考片刻,似乎還有些疑慮,隻是此時顧維鈞嘶啞的聲音傳來。
“爹爹,阿綰說的對,我們還是回到鄉下吧,好歹鄉下有兩位伯伯,此地每月的房租,恐怕我們都承受不起,既然如此,何必苦撐著呢?”
顧綰聽完之後,方才覺得自己這位少年倒是位明事理的,總算沒有讀書讀傻。
隻是顧知卻又開口說道:“維鈞你也知道,你二伯伯他。”
“好了,爹爹,孩兒累了。”
顧維鈞有些蠻橫的結束了這個話題。
顧綰不禁感覺一陣奇怪。
這個裡面絕對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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