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道乾糧,顧綰不禁感到一陣人生無望。 雜糧加糠做的餅,硬的咯牙。幸好之前的醃蘿卜乾還算可口。顧綰拿著一個粗瓷碗將餅泡在水裡就這醃蘿卜,吃了半飽。
此時日頭漸高。路上的行人漸多,這讓原本就十分泥濘路面變得更加的不好走。
果不其然,一輛裝潢豪華的馬車陷入了泥水之中,前面的那匹馬嘶嚀,可是車輪依舊陷在那泥水之中。此時一個小丫頭從馬車上下來,對著正要趕路的人。
高聲喊道:“幫忙推車,一人十文錢。”
話音未落,三個壯漢便放下手中的東西,走到那輛馬車後面,伸出手,開始使勁的往前推,隻是因為下了幾天的雨,那個水坑很深,加之馬車裡似乎重量不小,三個壯漢喊著號子,赤著胳膊,馬車劇烈顛簸了一下,卻還是重新掉入泥坑之中。
打頭的漢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泥水,而後說道:“小娘子,這馬車上放著什麽東西啊,我們哥三兒都是碼頭上乾苦力的,平常百來斤不是問題,這一次怎死活推不動啊。”
這漢子話還未說完,那小丫頭從荷包中拿出來一小塊銀子,而後說道:“多給你們一些銀子,加把勁兒,推上去有賞。”
三人聽完之後,下到那水坑之中,當真是把吃奶的勁兒都給用上了,有幾下那車輪都快上去了,可是依舊是往後一退,濺起了巨大的泥水,三個壯漢全都變成了泥人。
此番三人也是精疲力盡了,為首的壯漢對著那小丫頭說道:“小娘子,這馬車上裝的該不會石頭吧,怎麽這麽沉。”
小丫頭面上怒極。
“胡說,上面坐的是我們家小姐,你們三個大男人真是白吃飯了,這都推不上去,走開!不用你們了。”
三人自然是十分無奈的離開了。
“還有誰,隻要推上來了,重重有賞!”
一旁的顧綰看著那小丫頭鼓鼓的錢袋,咽了口口水。
“要不,我試試。”原本正在積極圍觀的群眾們紛紛看向推著小板車的顧綰。
此女子面容豔麗嬌媚,雙眼有神,可是瘦的跟竹竿似得,推著板車的那隻瘦弱的胳膊,細的不像話,似乎一陣風都能把她給吹跑。
“就憑你,剛才那三個男子都推不動。”小丫頭冷冷的說道。
顧綰放下手中的板車,給了顧維鈞和顧知一個放心的眼神,走了出去,笑嘻嘻的對著小丫頭說道:“其實推上這輛馬車最重要的並非力氣。馬車輪子沾水濕滑,轉軸處已然磨損,若是在用力,恐怕這馬車輪子就散了。”
小丫頭依舊是皺緊眉頭。
可這馬車真的壞在這兒了,那小姐豈不是更加丟人?
顧綰走到馬車旁,蹲在地上,仔細觀察那個馬車輪子,馬車輪子乃是上好合歡木,這種木材並不適合在江南使用,這位看起來像是富貴人家小姐,總歸不會有這樣的問題。
顧綰伸出手,摸了摸,發現轉軸後面塞了一個十分隱蔽的軟木,這樣一來,轉軸在運動的時候就會產生巨大的阻力,承軸就會承受巨大的壓力。不禁阻礙前進,時間長了還會壓壞輪子。
顧綰將軟木拿走,站起來對著那幾位壯漢說道:“幾位大哥過來幫忙吧。”
三名壯漢相互對視,可是到底還是金錢的力量偉大,又都擼起袖子,進水坑裡推車了。
不會為何,馬車被推了上去。
說不上輕而易舉,但是絕對不算艱難。一時間圍觀的吃瓜群眾議論紛紛。
顧綰適時開口說道:“小姐的馬車轉軸裡面有異物,拿出來了,就好推多了。”
顧綰拿出來那個軟木,又說道:“這乃上好的吸水木材,一遇水就會膨脹,小姐還是回去好好查一查。”
小丫頭眉頭皺起,趕忙跑到馬車中,和自家小姐商量一番。
此時顧知跑了過去,將顧綰拉上來,開口說道:“阿綰,你何時會修馬車了?”
“很久之前。”顧綰擺了擺手,異常纖細的手上有幾道血痕。
“手都流血了。”
方才拿出來那個軟木賽的時候,用了點力,小手就成這樣了。
此時小丫頭走過來,拿著一件衣服,和一個鼓鼓的荷包, 看到這一幕,顧綰兩眼放光,只差沒有伸出那隻手了。
“這一次還要多謝這位小娘子了,這是謝禮,小姐看你衣服都髒了,便送了你一件衣服。”小丫頭將荷包和衣服交給顧綰,便離開了,那位小姐顯然不想在這個地方呆。
此時顧綰身上髒兮兮的,又餓又累。但是顛了顛手中的荷包,笑著對著顧維鈞與顧知說道:“大叔且先等一下。”
顧綰拿著銀子,走到三位壯漢面前,分了一多半給他們。
“小娘子這也太多了,使不得。”
“按人頭算,我還佔便宜了。”
........
三人到了一處十分普通的小吃攤處,城外驛道兩旁有很多這樣的小吃攤,物美價廉,普通百姓出城遊玩大多是在這裡吃飯。
此時還是飯點,所以人倒是不少。
顧綰自然是要了一大份大肉面,又要了一份叉燒,又要了一籠包子。
顧維鈞與顧知兩人隻是要了一碗陽春面。
這道讓顧綰有些不好意思,顧維鈞看到顧綰這幅模樣,便笑著說道:“阿綰此次倒是厲害,三個壯漢都不曾撼動的重物倒是讓阿綰給解決了。”
顧綰一笑,將剛剛上來的包子塞到嘴裡,幸福的感覺到軟和的白面和肉類緩緩摩擦著自己的口腔。
“那位小姐恐怕是有苦衷。”
古代一夫多妻制度,對於男子來說,乃是天堂,可是對於這些可憐的弱女子而言,卻代表著無邊無際的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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