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早就讓你搬回家住幾天,你不聽,還非得娘發話,大哥都說了,你不在家,家裡感覺冷清了好多,沒人逗笑了。”子喜說道。
子晴就手給了子喜一下,說道:“你當你姐是猴子呢,還逗笑。”
說話間子晴收拾好了,把大家帶到前院的廳堂,不一會,何氏他們也都來了,因為提前通知了他們,所以這次沈家有直系血緣的親屬都到了,一個外婆,三個舅舅三個舅娘,十個表哥十個表嫂,四個表姐四個表姐夫,還有何氏的第四代,也有二十多個,子晴沒數過來人數,或多或少都給小孩帶了禮物,有銀鎖,有玉佩,大都是衣物鞋襪,堆了滿滿一桌。看過之後,小藍趕緊收起來了。
子晴一一道過謝,給幾位長輩上茶,給每個孩子二個五分海棠花式銀稞子做見面禮,好在東西預備的足,孩子們的爹娘見了自是歡喜,很多人都說沒見過這麽小巧精致的銀稞子,忙不迭地道謝,又幫著自家孩子收了起來。
沈氏倒真沒想到,今日娘家人能聚這麽齊,激動得眼淚都出來了。一眾人圍著何氏說笑,何氏今日穿上了子晴送的福壽暗紋的綢子新衣,頭上的抹額也是子晴親手做的,頭上的翡翠簪子和額前的翡翠都是上品,這猛一看,可真是上世電視裡看來的地主婆一枚了。
“外婆,你這一打扮,可真像個地主婆了。”子晴笑道。
“哪裡,我們在家還說,村子裡的地主婆可比你外婆差遠了,她上咱家來串門,還眼紅你外婆的這一身行頭呢。”大舅娘許氏笑道。
“我也沒想到,老了老了,反倒福運多多,這幾年看著你們幾個一家家日子越過越紅火。我老婆子呀,操勞了一輩子,這回總算可以享幾年清福了。”何氏看著滿屋子的後人,一副萬事足的笑臉。
子晴也沒算到人這麽多。自己家隻預備了五桌的碗筷,忙吩咐林安林福跟著沈氏回家取碗筷桌椅,好在餐廳夠大,連著灶房,擺了六桌,好幾個一兩歲的孩子是抱在手裡的。好容易安坐下來,大家先看向何氏。何氏掃了一眼,說道:“你們今兒都借我外孫女的光了,能坐在一起不易,多吃點菜吧,好多你們素日沒有見過的,今兒也算嘗個鮮,不過吃了什麽,見了什麽。你們心裡有數就行,出去管住自己的嘴,不要到處招搖顯擺。給晴兒招禍。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著,誰要不依,我頭一個不饒他。”
眾人忙點頭答應,說:“這道理還不明白?”
“那就開動吧,大家隨意,一會好好敬林姑爺一杯酒,晴兒就不用敬了。”何氏一發話,席間觥籌交錯。談笑風生,猜枚行拳,你來我往的,好不熱鬧。
林康平忙著給各位長輩同輩敬酒,子晴隨何氏、沈氏、三位舅娘和四位表姐一桌,女人們說的無非是些育兒經。男人們說的是誰家的孩子出息,誰家的孩子在外頭做什麽,舊年的收成,什麽漲價了什麽落價,感覺倒像一個信息交流會,其間也有人問林康平做什麽,林康平倒也說了弄些茶葉山貨去粵城那邊。
沈建仁說道:“你不早些說,我就在林山縣,那裡四周都是大山,盛產木頭,茶葉、山菇,竹筍等各種山貨,你三表哥就開的山貨雜貨店,時常有山民過來,你要什麽,讓他提前幫你收購了,林山縣有座高山,叫夷山,常年雲霧繚繞,那裡的茶葉可是真不錯,尤其是雨前茶,只是交通不便,進出麻煩。你如果要的話,我讓我家老大進山幫你收一趟。他是森林防火的一名衙役。”
林康平聽了忙點頭答應,
說道:“那是再好不過的了,我有時候也進山自己去收些東西,清明後我過去找您吧。”“妹夫,你需不需要保鏢,我是正宗的少林武學,尋常人十來個近不了我的身,你出門要是用的著我,我就陪你跑,聽我姑說你每年出兩趟門,我也是比較懶的人,說老實話,我以前在鏢局乾過,我受不了那約束,每年陪你走兩趟還能接受,要求不高,一年給我二十兩銀子就成,夠我養家。不過有一點,我的飯量比較大,你得讓我吃飽了。”沈建仁的二兒子沈寶福揚聲說道。
“你哪是比較大,整個一飯桶,你一人能吃五六人的飯,妹夫快帶走了吧,我一年還省多少米飯錢。”沈寶福的妻子余氏說道。
眾人聽了哄笑,忙道:“可不是的,不說工錢,一年的飯錢也省了不少。”看來這沈寶福的飯量大還出名了。
“你也不問問人家用不用人,就先強迫上了。就你這兩下子,能值二十兩嗎?你大哥一個正經衙役一年才掙十兩,你倒是真敢開口。”沈建仁對沈寶福喝道。
“爹,我這哪是強迫,這不正在問著嗎?你老人家什麽時候看我順眼過?人妹夫還沒說什麽,你倒先編排上了。”沈寶福小聲回道。
“林姑爺,我的兒子我知道,功夫嘛,確實有一些,從小愛舞刀弄棒的,誰也管不了。十來歲的時候,因緣際會,救了一位無兒無女的老人,跟了那人三四年,老人傳授了他一身武功,後來自己孤身一人上少林寺,在少林寺待了幾年,我們誰也不知道,還以為他跟他師傅出門了。聽舅娘說一句話,你也別為難,你要用人,就用他,沒問題,這個我敢打包票的。你要是不需要,就直說,沒關系的。都是親戚,不要不好意思,銀子看著給點,夠他養家就成。”蕭氏說道。
“行,我出門一般都帶一人,有表哥這樣厲害的自然更好,尋還尋不到合適的呢。我一年也就用兩次,再也沒有比表哥更合適的了。只是有一點,我走水路,你不暈船吧。”林康平說道。
“江裡的船是不暈,海裡我也沒坐過,應該沒事的吧。說好了,我什麽時候過來找你?”沈寶福問道。
“不著急,我出門前還去一趟你家那邊呢。才剛和三舅說好的。”林康平道。
“哎呀,弟妹總算把這包袱丟了出去,多不容易,還是表妹夫夠意思,弟妹可得好好謝謝子晴。不為別的,這一年二十兩銀子,可比他大哥強多了。”沈建仁的大兒媳王氏對余氏說道。
“大嫂,錢不錢的倒是沒敢指望,就是希望他能找個事做,把這個家撐起來我就知足了。”余氏回道。
“喲,沒銀子怎麽養家?這下子弟妹是不愁了,有了銀子也能買地置家,哪像我們,一年緊巴巴的,沒點富余。”王氏羨慕道。
“坐著吃你的飯,哪這些廢話?老二可是靠自己的拳頭搏命,跟老大能一樣嗎?”蕭氏瞪了一眼王氏,王氏立刻低下了頭。
子晴一聽,這個王氏也不是個好相與的,看著三舅家的大表哥沈春福可是個不善言談的老實人,而且,據說也是個疼婆娘的,如今一看,只怕還是個懼內的。好在三舅一家也分家了,三舅娘也是個精明能乾的,王氏倒也不敢太張狂。
余氏果真端了一杯酒過來找子晴,子晴忙站起來,說道:“表嫂太見外了,才剛舅娘也說了,都是親戚,何況也是真需要,論謝,也該是我謝表嫂的,替我分憂了。”
“都坐下吧, 這也不當值什麽,一家人原本就該互相提攜,今兒你需要他,明兒說不準就是他需要你了,能拉一把就拉,不過有一點,不許偷懶耍奸賣滑,有心眼對外人使去,誰要對自己家人來這一套,我是斷然不依的。我一生養大了你們四個兒女,憑的是我一雙手掙下的家業,雖沒有讓你們多富貴,但也沒短了你們吃穿,而今你們都開枝散葉了,兒孫成群,也別忘了對子女多加教導。”何氏說道。
沈建山幾個聽了,忙站起來,恭謹地答道:“娘教訓的是,兒子們不敢忘。娘這麽大歲數了,還要操心這些,是兒子們的罪過。”
子晴一聽,差點笑出聲來,幾十歲的人了,在自己老娘面前仍是畢恭畢敬的,這古代的孝道還真不是說著玩的,難怪自己老爹總也擺脫不了阿婆的鉗製。
飯畢,稍坐廳堂,喝茶聊天,幾位舅舅也張羅玩玩那麻將,直擺了三桌還不夠,看熱鬧的比玩的還多,子晴帶了何氏和沈文玉幾個相熟的回房說話。
晚飯後,眾人張羅回家,子晴打點每家的回禮,三位舅家是一籃子雞蛋,一匹上好的青棉布,一匹棗紅色富貴長春緞子,一包乾果,一包點心,兩條魚,幾節子蓮藕,五斤豬肉,表哥表姐只有一籃子雞蛋,一匹天青色棉布,一匹花布,一包乾果,一包點心,一條魚,五斤豬肉,小輩們的見面禮已給過了,都是二個五分的銀稞子。
何氏留下來了,沈建仁一家也留下來了,打算次日一早趕回林山縣。
宵夜也在晴園吃的,飯後點松枝放焰火,打麻將,真真熱鬧異常,不消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