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子福一考完,就趕緊打發子晴回家,說自己獨自等著看榜即可,還要去找同學商談院試事宜。子晴一想也確實出來不少天,沒有多想,收拾東西回家。
回到家後,正趕上秀水的定親,子晴感歎時光飛逝,不知不覺間,自己到這都已經四年多了,身邊的女孩都要嫁為人婦了,看著秀水素日大大咧咧的性子說起自己未來的夫君含羞帶喜的眉目,想來心裡對他還是有幾分滿意的,子晴也不禁替她高興。
放榜的那日,沈氏早早起來,催著丈夫雇了個車去城裡,到衙門前的公示欄前,已是人山人海,根本擠不進去,兩人在外圍等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才見子福姍姍而來,沈氏一見兒子就趕緊問:“怎麽樣了,過了沒有?”
“娘,榜還沒放出來呢,你們來這麽早?吃早飯了嗎?要不我領你們先吃早點去?這會就是放榜咱們也擠不進去哇。”子福說道。
“我都勸你娘半天了,她也不聽,非要趕來。走吧,過過半個時辰再來吧。”曾瑞祥勸道。
正要走時,只見前面一陣湧動,原來官差出來張榜了,沈氏兩手交叉緊握,等人群漸散,子福才要擠過去,看見他的一位同窗擠出來了,告訴子福排在二十二名,沈氏一聽眼淚又出來了,曾瑞祥扶著她退到一個僻靜的地方,讓她痛快地流了個夠,這時子福也找來了,三人去把子福的房子退租,又去買了些布料和點心,才張羅雇車回家。
一家子進門,曾瑞祥說要帶子福去老房看看。沈氏遞給他兩包點心,兩人到老房那。正趕上老爺子一臉笑意送周大夫出門。原來前幾天夏玉覺得身子有些不舒服,渾身乏力,嗜睡,胃裡還總覺得堵得難受。偏生昨日她家婆以為她躲懶,說成親三年無所出。要給兒子娶平妻,夏玉聽了一生氣讓她丈夫送她回娘家看看,想在這養一段時日。誰知今日請周大夫一把脈。居然是有喜了。
曾瑞祥父子進去時,田氏正摟著夏玉在抹眼淚,兩人又哭又笑的,田氏見到曾瑞祥倆進門,說:“子福,你去趟你小姑家。告訴她你二姑回來了,有喜了。讓她過來看看你二姑。”子福答應著去了。
曾瑞祥看自己母親的心思滿滿的都是妹妹的孕事,尋思著便沒把子福府試的消息說出來,乾脆等六月份院試結果出來再說吧。想到這,便一心一意地替夏玉高興,一家人說了會家務閑話。
田氏忽然想到,這次女兒回娘家沒有把奶羊帶回來,這懷孕了,羊奶是萬萬不能斷的,便開口說:“祥兒,你妹妹這次回家匆忙,如今有了身孕,這羊奶還是不要斷的好,你回頭打發子福再牽一頭來吧。”
曾瑞祥聽了立即答應了,這時,秋玉和子福進門了,又陪著坐了片刻,便帶著子福告辭回家。
沈氏聽了這好消息,由衷地替小姑子高興,說了句“總算等來了這一天。就像你常說的,叫什麽雲什麽月?”
“是守得雲開見月明,看來為夫要多加督促娘子的學業才會進步。”說完摟著妻子的肩膀進屋了。
次日一早,曾瑞祥才想起奶羊一事,跟沈氏一提,沈氏忙說:“應該的。”說完便又打點些適合做嬰兒衣服的零散布片,拎了一籃子雞蛋,牽了隻羊,親自送到老房,叮囑夏玉,每日一碗羊奶,一個雞蛋,一定要把身體養好。
誰知兩天后,沈氏正在準備子福上省城的備考的衣物,田氏派大毛過來說,曾瑞慶送信來說,周氏也懷孕了。沈氏聽了的第一反應是怎麽又趕一起了?千萬別再在同一天生了。有心想看看去吧,衝著如今兩家的關系,實在不想走這一趟,不去的話,田氏那邊也不好交代。
沈氏心裡委屈,便跟母親何氏說了這些,何氏聽了勸道:“這麽多年你都忍過來了,還在乎這一次。如今你們也沒住在一起,你也犯不著跟她置氣,情面上的事,你就走一趟吧。求個心安,別讓外人見了還以為咱日子好過了,眼裡就沒人了。東西也不用太多,一籃子雞蛋,一塊布就滿夠了。”
沈氏聽了,看來這趟安州之行是免不了的,便想著乾脆在端午之前去一趟,看看端午需要置辦的東西,還有子福去省城要帶的物件,一並采買齊全。所以初二這日沈氏帶著子福一早走了。
子晴帶著子雨在院內玩,子雨走路還有些不大穩當,子晴正低頭看著,忽然一陣風過,掉下來點零星的小碎花,子晴一抬頭,發現院內的柑子樹不知什麽時候開花結果了,喜得子晴忙叫:“外婆,你看我種的柑子樹結果了。”
“我早看見了,還以為你知道呢。那應該不是柑子樹,沒準是桔子樹,柑子樹要五年才能開花結果。”
子晴聽了, 把子雨留給何氏,自己拎了個籃子上後山來了,轉了一大圈,已經開始結果的桔子樹有個十幾棵,今年的桃子倒是長的不錯,還有個十來天也該紅了,拎了一籃子滿滿的雞蛋,正要下山,看見山下隱約來了兩個人,走近一看,原來是文三少爺和林康平。“怎麽是你們?你們怎麽找到這裡?”
“你外婆說的。我們就來看看。我們是和周叔來的,周叔來你家拉雞和雞蛋,我們就跟過來了,順便看看你家的桃林。”文三說道。
林康平走近什麽也沒說,先接過了子晴手裡的籃子,文三看見什麽都很好奇,都要問問,連雞窩裡的雞蛋都要找找摸出來,子晴知道他這樣富貴家庭的孩子素日哪裡有機會接觸這些,不忍掃他的興,隻好由著他自己的興致了。
“你不用念書嗎?怎麽有空天天閑逛?”子晴想到了就問。
“怎麽不用念書?我一直在京城裡念來著。這兩年隨著我父親在安州,家族的私塾有些亂,爹爹在家裡單請的先生,前幾天有事,我才能出來逛逛。”文三說這些的時候,眼裡仿佛有一絲哀傷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