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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掌已經才下了油門,車子就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在狹小的倒路上,飛馳著,隻留下身後灰色的煙塵,大股大股的揚起。
車速已經飆到了一百三,而這裡卻是城市邊緣的小巷,發動機幸虧是之前換過的,不然現在或許已經會因為過熱而報廢掉,三個人被巨大的力量狠狠地壓在座位上,吳宇的眼睛裡沒有任何的多余的神色,只有淡淡的灰色。
“到底怎麽了,你別這樣跟個瘋子似的,看著嚇人明白麽。”史明松看著吳宇,眉頭輕輕地皺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吳宇搖著頭,臉色愈發的蒼白,“發生了什麽,我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麽啊,但是你知道我現在多難受麽,我分明知道發生了,但是卻根本就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吳宇一隻手握著方向盤,另一隻手抓著頭,似乎想要把自己的腦袋給生生撕開一般。
車速已經達到了一百五,輪胎之前似乎沒有換過,過快的轉速已經讓輪胎冒氣了陣陣黑煙。
“吳宇,停車,你他媽的停車!”史明松知道後者真的已經瘋了,他終於相信吳宇真的沒有跟他開玩笑,而是真的發生了什麽,他知道,不明白為什麽會知道,但他就是知道。
“不能停,如果停就真的趕不上了。”吳宇的眼睛裡竟然沒有任何的瘋狂,就只有淡漠的灰色,“就當我求你一次,好不好,幫幫我...我一定要回去,無論怎樣。”
聲音很輕,輕的已經完全泯滅在車子的嗡鳴聲中,周圍的車子看到突然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的野獸,紛紛避開。
史明松在一旁衝著吳宇大吼,但是後者卻根本就沒有聽到,他也沒有吳宇那麽瘋,他根本不敢伸出腳去將刹車踩下去,他只能看著車子往前竄著,哪怕隔著玻璃,似乎都能聞到那股膠皮燃燒的味道。
“媽的,這次回去老子一定要弄一輛好車,要不然早晚能讓這個逼給我折磨死。”史明松呲著牙大聲的喊著,然後回過頭去看了暢一眼,“這家戶瘋了,你怎麽也不說話,你就不能去勸勸他麽!”
“你都勸不住他,我怎麽能勸的了。”暢沒好氣的撇著嘴,哼哼了兩聲,“不過老大,吳宇他經常這樣麽。”
“你特麽的廢話,他要是經常這樣,
我還能成天陪著他瘋?”史明松沒好氣的衝著暢大吼,“行了,別想呢些沒用的了,這次回去,估計咱們的安生日子,也是徹底完了。”
“啥意思?”暢撓了撓頭,問道。
史明松已經回過了頭,沒有搭理他,摸了摸腰間的兩柄短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或許從吳宇剛才說出那句話開始,他也感覺到了有些心慌,他從來都不相信世界上有什麽第六感的存在,但是那種心慌卻一直都存在著的。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閉上眼睛,扔掉身旁的一些,那種心慌的感覺卻愈發的濃烈起來。
黑暗裡,小魔鬼坐在床上,晃著纖細的雙腿,似乎是聽到了吳宇的話,臉上露出了一絲驚訝,“啊咧啊咧,你不是從來都不會求人的麽,這次死的又不是你的女孩,不用這麽著急吧。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哎,怎麽會讓你瘋成這個樣子。”
小魔鬼穿著黑色的晚禮服,上衣口袋裡的手帕,甚至都是黑色的,他看著手中的手表,在這種一點光都沒有的地方,天知道他究竟是怎麽看到手表中那滴深紅色的血液的。
他歪著腦袋,輕輕地晃著,不知道在想什麽,“不過還是算啦,現在的你也不是之前的那個你了,你也應該有自己的朋友,那樣豈不是會很快樂?”
小魔鬼的聲音似乎很高興,高興的莫名其妙,甚至哼起了誰都沒有聽過的歌,“不過既然你都求我了,那我怎麽可能不滿足你的願望呢哥哥?”
小魔鬼自言自語的聲音逐漸消失,黑暗裡只有水緩緩滴落的聲音,那無垠的地獄裡,哪裡會有水的聲音?
車子的輪胎依舊完好無損,沒有任何裂開感覺,吳宇靠在車子的座椅上,忍不住緩緩地點了一根煙,騷氣的細煙,他似乎除了細煙之外沒有碰過任何的粗煙。
但是此刻,那纖細的煙條似乎根本抵擋不住他的氣息,只不過兩三口,煙絲就燃燒殆盡,剩下一個熏黃色的煙屁股,叼在嘴裡發出淡淡的苦味。
“快到了,你慢點吧?”已經到了那條每天都會經過的路口,從這裡到家也只需要二十分鍾,哪怕史明松也感覺到有點不太對勁,但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勸到。
“不用。”吳宇搖了搖頭,以他現在的速度,到家或許只需要五六分鍾,時間很短,但是對於吳宇來說,這些時間卻似乎長的有些過頭了,好像在這五六分鍾過去之後,這個世界又會發生新的變化。
又會讓那些本來就距離他開始遙遠的東西,變的更加遙不可及。
見勸不住吳宇,史明松也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雙手已經握在了腰間的短匕之上,接下來將發生什麽沒有人會猜得到,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雙手握住刀柄,來面對那空白的未來。
速度沒有放慢,卻變得越來越快,油門已經踩到底了,速度也已經飆到接近兩百碼了,這是任意一輛正常的轎車都無法達到的速度,哪怕這輛車子已經換過發動機了,但是除此之外,這輛車子的人和配件,都沒有換過。
車子似乎已經快要散架一樣,發出“蹬蹬蹬”的聲音,但是吳宇去根部就聽不見,他現在隻想要回家,因為小魔鬼跟他說過,只要回到了那裡,他就會知道一切,他就會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他究竟該怎樣去做。
但是時間足夠麽?他已經耽誤時間了,他不知道表盤裡的那個人,究竟是誰,死的或許很淒慘吧,那一刻時間暫停了他不知道,但是當時間開始的那一瞬間,他的心臟如同炸裂般的疼痛,就如同手表中那滴鮮紅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