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王的眸子中充斥著輕蔑,他看著那個趴在地上的吳宇,眸子中的不屑一閃而過。這樣的一個人,哪怕拿起了劍又能如何?一個將死之人罷了,難道拿著劍,就能夠逆天改命麽?
不過很快,它眼中的那種戲虐,一點點的消失了,他看著自己腳底下的吳宇,眸子中的輕蔑,逐漸變成了淡淡的驚恐、不可思議。
吳宇躺在地面上,雙眼緊閉,身上的傷口嶙峋,多達數百道,這樣的傷口若是放在一個普通人的身上,恐怕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每一道傷口,劃破了血肉,都能夠清楚地看到血肉下的森森白骨,但是此刻,那些傷口竟然再次泛起血色。血液如同小雨淅瀝瀝的從傷口中滲出,那些本來已經破損的傷口,此刻卻仿佛活過來一樣,重新泛起血色,然後一點點的開始愈合。
半空中,七宗罪滴溜溜的輕輕的轉著,漆黑的劍身上,此刻也泛起絲絲血色。這是七宗罪的劍身之上,第一次出現別的顏色,紅色的花紋古樸而厚重,仿佛是將世界上所有的鮮血,全都凝聚到劍身上一樣。
本來平靜的空氣之中,瞬間被殘暴的氣息所浸染,厲風在草地上暴虐開。
所有的凶獸都有些發愣,他們看著半空中的一切,以及那柄飄在空中微微旋轉著的七宗罪。不知道從哪裡開始,一只有些膽小的凶獸發出了輕微的“嗷嗚”聲之後,那些在周圍看熱鬧的所有凶獸,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全部從這個是非之地逃離。
每一隻凶獸都如同逃命一樣,它們雖然沒有人類聰明的大腦,但是它們卻有著超越人類的第六感,就如同他們能夠感覺到地震海嘯一樣,他們雖然知道在這裡不會有什麽天災,但是下一刻這個地方,必定會是一片地獄。
這就是它們的感覺,而這種感覺對於他們來說,也從未有過失誤。
獸王此刻眉宇間終於出現了一絲凝重,他看著腳底下的吳宇,安安靜靜的呼吸著滿是血味的空氣,赤裸著的上半身,密密麻麻的傷口,此刻一點點的愈合,看起來竟然有幾分滲人。
這,究竟是不是一個人?可如果他是個人,為什麽他會有超越人類的愈合能力,但如果他不是人類,那他又是什麽東西?
獸王忍不住輕微的顫抖了一下,地面上的鮮血浸染了它的爪子,光亮的毛皮上也沾染了些許的血漬。看著吳宇身上的傷口,如同密密麻麻的蟲子一樣,緩慢的蠕動著,新鮮的肌肉生長出來,甚至還帶著些許的粉嫩。
吳宇閉著眼睛,輕微的咬著牙齒,身上的傷口愈合,讓他渾身上下都多出了一種讓人煩躁的瘙癢。但是吳宇沒有出聲,那種密密麻麻如同掉進螞蟻窩一樣的感覺,讓他有些煩膩,可是此刻,那些所謂的煩膩,或許對於他來說,幾乎就相當於不存在。
小魔鬼?究竟是誰,他不清楚,就好像他同樣弄不清自己是誰一樣。但是如果顧行等人在這裡的話,一定能看得出,現在躺在地上的人,一定不是吳宇,那個人格分裂的變態,現在恐怕躺在軀殼裡的那個人,就是那個如同惡魔一樣的人吧。
不論這個世界如何,自己始終就是自己,那所謂的宿命,或許對於他來說,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當他的心結被解開的那一瞬間,吳宇就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個吳宇了。
就好像無數次提到的一樣,這個地方是地獄,這裡不是天堂,就算是走從這裡走到天堂恐怕也需要上萬年的時間。在這裡,你要追求的不是什麽高大上的美德,更不是彬彬有禮的紳士模樣,而是活下去,如果你死了,那麽你還能對誰鞠躬微笑呢?地獄裡那群真正的魔鬼麽?或許他們只會用最醜惡的嘴臉嘲笑你,然後翻著白眼依舊把你扔進岩漿裡去,那裡才是你死之後的去處啊。
所以在這裡,那些所謂的高上人格,都沒有任何的用,在這裡你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拿起你自己面前的那把劍,用利刃朝向所有的敵人,讓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劍身上的花紋越來越密集,就如同血色的蚯蚓,在劍身上穿梭,留下血紅色的印記。終於,吳宇睜開了眼睛,眼睛裡沒有那所謂高貴的紫色,剩下的只是一片漆黑,極少的眼白讓這雙眼睛看起來有些滲人。
烏黑的瞳孔上,覆蓋著淡淡的灰色,如同一片死氣籠罩著這個人。吳宇轉了轉頭,獸王的爪子依舊抵在他的腦袋上。
“這隻爪子還在啊,真是忍不住想要把它掰斷。”吳宇將眼睛轉向獸王,嘴上咧開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原來是你啊,這張臉還真是挺熟悉的,之前的傷應該是你弄的吧?”
獸王看著吳宇,有些害怕同樣也有些疑惑,它雖然很聰明,但它畢竟還只是一隻野獸,它真的搞不明白為什麽面前的這個人嘴裡的話,讓他根本就聽不懂。
“認識一下,你可以叫我吳宇,當然你也可以叫我小魔鬼。 ”吳宇的臉上,笑容漂亮的如同初春的第一朵小花,只要看一眼,目光就沒有辦法轉開。
“踏。”忍不住退後了一步,獸王下意識的將那隻踩在吳宇頭上的爪子拿了下來,它看著小魔鬼臉上有些驚恐,張了張嘴此刻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說什麽才好。
小魔鬼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血液,有些已經凝固,留下道道暗紅色的紋路。仰起頭,小魔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真是熟悉的味道啊,可惜好久都沒有聞到了。”
“你…不過一個手下敗將而已,在這裡裝神弄鬼?”獸王皺著眉頭,低吼了一聲,周圍所有的凶獸都聚集了過來,低著腦袋呲著牙看著那個安靜的站在原地,一臉享受的小魔鬼。
“嘖嘖,真是不錯,都會用成語了,不愧是一隻合格的獸王。”小魔鬼有些驚訝的笑了笑,“不過有的時候,真的很應該感謝你們,哪怕我也只是個必死之人,但是真的很謝謝你們,讓我的哥哥,終於又回來了。”
說著,他的眼睛飄到了半空,看著那柄黑色古樸的巨劍,“好久不見,七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