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運不假思索地接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他並沒有直接反駁智達禪尊這個觀點，卻在此基礎上提出一個更為尖銳的觀點，那就是智達所說的那些相，其實都不存在！

既然它們都不存在，那就不存在著相的問題，執著與妄想並非就是眾生無法證得的原因，相反，若是沒有執著，沒有妄想，又何必去證呢?

智達一怔，身上道光急轉，須臾，追問道:“菩提為樹，明鏡為台，塵即是塵，空即是空，色即是色，何如無相?慧如智豐，天天拭鏡…”

智達所言在那爛陀界，甚至在玄靈世界，都是一個禪道至理明言，而且，他還提到了前面李運所推崇的智豐大師，每天都在擦拭鏡台之事，以此來證明相之存在。

若是其他人，恐怕一下子就被智達禪尊所問倒，但是，此問題遇到李運，簡直就是羊入虎口，因為，前宇宙的大師早就回答了它！

李運微微一笑，輕描淡寫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阿彌陀佛…”

智達霍然站起，呆立了很長時間…終於…又緩緩坐下…

渾身禪光不停閃爍，顯然一顆心根本無法平靜下來，這一番對答，在外人看來，似乎雲淡風清，然而落到對答的兩人身上，卻猶如一場大戰一般，而讓智達禪尊無法相信的是，他竟然是完敗下來！

因為他已經發動了道力，而李運卻是安若大山，神色未變，卻對他提出來的所有問題都全部予以回敬，而且，其禪道觀點對他而言簡直是聞所未聞，想所未想，偏偏他在道力支撐的狀態下也無法作出批駁…

此時，旁聽的所有人已經全部昏昏沉沉，完全沉浸在兩人對答的各條謁語當中，苦苦思索，難以自拔！

天雅仙子不知何時也出現在聆聽人群之中，最開始的時候，她也是一邊傾聽著這場蓮台對禪，一邊仔細地刻錄著，這樣的資料價值太高，已遠遠超出她的預期…

然而，此刻的她已經被智達和李運的禪語所深深吸引，整個人都在發呆，淚光盈盈，不知在思考哪一條謁語…

人間傳奇女皇小薔，此時整個人就象石像一般，連靈活的丹鳳眼也定住了，不知沉浸在哪一個禪境之中，淚流滿面…她的初淚，竟然也被兩人對禪的禪語刺激出來，嬌軀輕顫，卻渾然不覺…當然，到底是被哪一人感動得流淚，只有她心中是最清楚了…

以智達禪尊的散仙道力，哪怕是微微發散，都會讓這些人難以抵受，沉入禪道意境是必然之事。

李運自然例外，除了自身修為不及智達禪尊之外，論禪道道力，論神識能力，可以說都已經遠遠超過了他，此刻見智達禪尊在蓮台上發呆，神情有些茫然，正是自己從鳳族精英的包圍下脫逃的好機會，心念一動，閃進天韻，回到大運宮。

智達猛然醒轉，卻發現李運已消失，不禁大為吃驚！

沒有想到李運說消失就消失，一點征兆都沒有，連他這個禪尊都無法掌控，這說出去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找到李運不易，卻讓他輕松地離去，正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之時，耳邊卻傳來李運的聲音道:“大師，我為擺脫這群鳳族之人，不得不先離開，請大師見諒！若是大師還想找我聊天，可先到穿雲寺去！”

“原來如此！沒問題，老衲此行專為找你，當然要與你繼續聊下去，就先到穿雲寺等候了！”智達心中松了一口氣，連忙說道。

“多謝大師！不見不散！”

智達禪尊袖袍微擺，空中蓮台自動消散，

他也在光影斑駁中悄然離去…這場蓮台對禪的主角都已離去，而聽眾們卻似乎毫無所覺，仍然在此虔誠無比地聆聽著，思考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天雅仙子終於率先醒轉，看到眼前情景，心頭之震驚難以複加，整個人都快發懵了！

“天哪！到底發生了什麽?！我怎麽頭這麽疼?！”

天雅皺著眉頭，撫著額頭，努力地回想著，頭腦卻似乎是一片空白。

“對了！我的刻錄玉簡！”

她連忙查看手頭玉簡，發現玉簡上只有最開始一段的影像，而到後面，卻已漸漸消失！

“不好！必須馬上報給師尊，否則，只怕最開始的這段影像都有可能徹底消失！”

天雅連忙急速返回，向星尊匯報。

“大人，這些鳳族如果繼續留在此界，只怕後果會非常嚴重。”小星說道。

“不錯！這個問題的確有些麻煩，只要他們中任何一個不安分一些，都會對此界造成極大地傷害…”

“現在只有大人能解決這個問題了！”

“卻是為何?”

“他們是來找大人的，解鈴還須系鈴人，當然只有大人能解決了！”

“這…我是被系鈴人好不好?那些字畫根本不是我有意去鳳域傳播的，而是五大散仙逼迫小軒拿出來的！進而又逼迫他交換，接著就是在整個鳳域逐漸傳播開來，中招的人越來越多，就算我把這批人搞掂了，以後還會有源源不斷的鳳族之人中招後跑過來…”李運歎道。

“嘻嘻，這樣只能說明大人魅力之強已是無法阻擋！整個鳳域今後都是大人的天下無疑。”

“哼，別高興得太早！眼下這批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讓他們回去散布信息，就說我已離開此界，去往靈界，說不定很快就會去鳳域一遊如何?”李運沉吟道。

“很好！這本來就是我們接下來的計劃之一，這樣其他鳳族之人就不會再來此界了。”小星讚同道。

李運看這些人仍然沉浸在禪境之中難以自拔，乾脆拿出星運筆，寫了一幅書法，放到師俊身上，靈力一激，將他喚醒。

接著，又將在場之人全部喚醒。

師俊一個激靈猛醒過來，正有些發呆之際，忽然發現身上多了一幅書法，打開一看，上面寫著:“前輩，煩轉告各位鳳族前輩，你們都回去吧！我已離開此界，不久之後將前往靈界一遊，一定會去鳳域逛逛，拜訪在場各位前輩！李運。”

“小運！”師俊不禁大叫起來。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向他。

師俊連忙展示手中書法，說道:“小運已走，各位還是回去吧！他已承諾會去拜訪你們，所以不必著急，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眾人仔細觀看這幅書法，心中已無比確定這就是李運所寫。

此幅書法李運刻意沒用太多的道力，以便眾人均能觀看到，而鳳族之人的感應無比敏銳，更何況他們都曾觀看過李運的書法，還為其留過鳳淚，所以一見之下，均能從此幅書法上隱約感應到李運本人的容顏和誠意…

在他們看來，李運已通過留字表達了他的想法，自己也就沒有必要再在此界逗留，這些鳳族精英心意相通，展開身法，紛紛向界域方向飛去，返回各自的鳳界等待李運的來訪。

師俊收起書法，轉頭一看，臉上忽然露出震驚之色，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小薔…你…流淚了?！！！”

“什麽?！我怎麽會流淚?！”小薔似乎回過神來，驚叫一聲。

“你…自己看看！”

師俊隨手一劃，在小薔面前出現一面鏡子，映出小薔驚豔的容顏，只是此時在這張傾國傾城的臉上，布滿了淚痕…

“我…我…我…李運…”小薔纖手掩住檀口，說話都結巴了。

師俊手上靈力暗運，很快將小薔流下的鳳淚都收進玉瓶之中，看著這瓶晶光閃閃的初淚，讚歎道:“小薔，你的潛力真是無窮啊！”

小薔一把奪過玉瓶，仔細端詳著，嬌軀忍不住顫抖起來，顫聲道:“李運…李運…我恨死你了！！！”

“你怎麽能恨小運?以你這樣的資質，也只有他才能讓你落淚了，感謝他還來不及呢！”師俊說道。

“我不管！他害得我落淚，我…我…”

“你什麽你?！趕緊和我回去，老祖宗都快被你氣死了！”

師俊一把拉起小薔，展開身法向界域飛去…

李運看著此景，心頭狂跳，沒想到又傷害了一個小姑娘，再這樣下去，自己欠的債可就很難還了。

“嘻嘻，大人，看來這個女皇也是你的囊中之物啊！”小星嬉笑道。

“完了，完了！這麽小跑出來瞎混，什麽場合都敢參加，遲早會中招…難怪清穆會被她氣得不要不要的…”李運哀歎道。

“清穆不要，大人就要了吧！看這小妮子的資質還真的很不錯，是鳳族中的鳳族…”

“你?！她這麽小，大人我怎麽會對她有什麽想法?以後再說吧。”

“嘻嘻，反正她已為大人流下初淚，逃是逃不掉的，以後一定是大人的人啦！”

“暈…還是去找智達聊聊禪…”

李運拋出星運旗艦，向穿雲寺方向飛去。

“大人！”

“咦?小賤?！”

李運發現范劍已經醒轉，而且人變得連自己都差點要認不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