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失落的劉鐵匠,李沐帶著小和尚明溪趕往劉木匠的住所,鄭石回家放置柘,眾人分道揚鑣。
抵達王木匠的住所,見過他的三個弟子,李沐開始指導他們製造風箱。
風箱是一種很簡單的木具製品,稍微懂一點木工的人,經李沐提點之後,都能輕而易舉地製造出來。
“哈哈,我做好好啦!這個風箱構造簡單,又好用,真是個好東西啊!”王木匠的大弟子陳達做出一個風箱之後,哈哈大笑道:
“誰說不是呢!李公子太厲害啦!順便就能造出這麽靈巧的器具,現在連老爺子都在跟他學製器呢!”王木匠的二弟子吳強,看了一眼正指導王木匠製作造紙工具的李沐,讚歎道:
“你們說,這李公子是那國人啊!看著不像我們秦人啊!”王木匠的三弟子好奇地問:
“我覺得像李公子這樣有儒雅才氣的人,應該是齊國人吧。”陳達看著李沐的背影猜測道:
“應該是楚國人吧,楚國人細皮嫩肉的,身上普遍少了一股彪悍之氣!”王木匠的二弟子吳強猜測道:
“……。”
王木匠三個弟子停下手中的活,充滿神秘氣息的李沐引起他們的好奇心,你一我一語,紛紛猜測起李沐的來歷。
“咳,都亂說什麽呢?嫌活少是不是,還不趕緊乾活,活沒乾完不準吃飯!”聽到背後的動靜,正跟李沐研製造紙工具的王木匠臉色一黑,轉過頭來,一頓斥吼道:
王木匠一吼,議論聲戛然而止,三人面色難看,紛紛低下頭顱悶聲乾活,師傅一向說到做到,今天的活沒乾完真的沒吃飯,這下慘了!
李沐苦笑了一下,勸道:“一點小事而已,王老何必動怒,饒了他們吧!不給他們吃飯,他們那有力氣繼續乾活啊。”
王木匠的三個弟子聽了,紛紛熱淚盈眶地看著李沐,恨不得走上前去抱他親一口,表達他們感激之情。
古代人真是老實的孩子啊!
看到三人一臉感激不盡的表情,李沐一臉感慨,若是回到現代,聽他這麽勸說的人,肯定會被罵他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資本家。
師者如父,古代沒有專利制度製約,民間極其注重技藝保密工作,除了家族傳承,僅有師徒關系可傳承技藝。
古代師徒關系十分複雜,從徒弟角度看,掌握一種專業技能就意味著找到了一條謀生之道,“一技在手,走遍天下”,對於家境貧寒的農家子弟來說尤其如此,所以,徒弟對師父往往十分恭敬溫順,並心存感激之情。
在生活中,徒弟不僅要刻苦鑽研所學技藝,而且要盡心盡力侍奉師父,“先生將食,弟子饌饋。攝衽盥漱,跪坐而饋;”,“先生將息,弟子皆起,敬奉枕席,問所何趾”,“先生既息,各就其友;相切相磋,各長其儀”……,這些都是師徒關系的真實寫照,徒弟想從師傅身上學到一門終生受用的技術,不當牛做馬的效命,簡直就是白日做夢,癡心妄想。
站在王木匠的角度來講,李沐毫無保留的將風箱技藝傳授與他,這會兒又教他研造新木具,這種天大的情份,已經跟師傅沒什麽區別了,三個弟子背後議論李沐,不惹怒王木匠才怪了。
“公子仁厚,不用管他們,我們繼續吧!”王木匠點頭讚了李沐一句,算是接受了他的勸諫:
李沐點了點頭,和王木匠繼續製作造紙用的工具。
紙發明於漢朝,秦朝覆滅之後,漢太祖高皇帝-劉邦建立的下一個朝代,
發明者蔡倫,距秦朝僅有百余年光陰,這一點點時間跨度對來自現代的李沐來講,構成不成任何技術障礙。 造普通紙張過程非常簡單,選用樹皮、麻頭、破布、舊漁網等為原料造紙,經碎化,洗滌,浸灰水,蒸煮,舀搗,打槳,抄紙,曬紙,揭紙,等等步驟之後便能造出紙張,涉及到的造紙用具都很普通工具,洗滌用的網篩,打槳用的打槳錘具,舀搗材料的搗臼,蒸煮材料用的大蒸籠,曬紙用的曬紙板,…,都是一些很沒技術含量的器具。
時間飛逝,轉眼一個晌午過去,太陽已經開始西照。
中午進食休息了一陣,一天高強度的勞作,成果極其可觀,打槳的大木錘,攪拌棒,大蒸籠,曬紙的曬板,…,各種新造的器具在地上擺放了一大片,只剩下一個需要石匠才能造的石搗臼,便能湊齊一整套造紙用的工具了。
“終於完成啦,太好了!”李沐抹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喜不勝收地看著眼前的造紙工具。
小道士明溪烏溜溜的眼睛一亮,終於結束了嗎?本以為能在集市玩一天,結果看著李沐造了一天的器具,他快無聊死啦!
“完成了啊!哎喲喂!我的老腰唉!”一聽李沐說完成了,王木匠一屁股坐在一堆板材上,雙手撫腰,累慘道:
“師傅,您沒事吧!那裡不舒服?”聽到王木匠的慘叫,忙的滿頭大汗的陳達停下手中的活,走上前去:
“師傅,您喝口水,休息一下!”王強來嗎倒了一陶碗的水遞給王木匠道:
“師傅,腰難受嗎?要不要我給您按一按!”王木匠三弟子呂豐,一臉關心地問:
“王老,你沒事吧?”李沐眉頭一皺,緊張地問:
看著被三個弟子圍著,滿臉疲憊的王木匠,李沐心裡頭有些過意不去,一大把年紀了,任勞任怨地陪著自己造了這麽多他看不懂的器具。
“老毛病,沒事,我沒事,你們忙你們的去!”王木匠趕蒼蠅一樣地揮趕三個弟子,道:
“師傅,你真的沒事嗎?”吳強擔憂地問:
“當然沒事,還不走,都不想吃飯啦!”王木匠面色一板,中氣十足地叱喝道:
聞言,三人猶如敗家之犬,一轟而散,回到原來的位置,卷起袖管,繼續埋頭苦乾起來。
李沐和王木匠研製造紙工具的時候,他們三人也沒閑著,連續不斷地造風箱,一個個成品風箱已經在王木匠的小院堆疊成了一座小山。
看著小山堆一樣的風箱,王木匠臉上樂開了花,這都是錢啊!
“施主,我要回觀了嗎?太陽快下山了哦!”小道士明溪看了西邊的太陽一眼,走到李沐跟前,問:
李沐伸手摸了一下明溪的小腦袋,笑道:“時間還早,明溪在等一下,我要再造一件家具就回去!”
“工具不是都早完了嗎?公子還要造啥?”李沐話音一落,王木匠眼睛一亮,詢問,道:
“王老,你卻看著就是!”李沐微微一笑,賣了個關子,道:
說完,李沐走到材料堆前,挑選起來。
只見,李沐選了幾塊刨平的木板,比對一番,將它們鋸成長度一致,接著,銷整刨光,開鑿榫卯,接著搭建成一大塊長方木板,長板完成,又耗費一會兒工夫,李沐再造了幾塊小板,又整了幾根橫條備用,取四根足木,鋸成同長度的足底…,。
整齊了一對零件,榫為陽、卯為陰,陰陽相生,“哢嚓,哢嚓”連串的聲響中,李沐搭積木一般,開始拚接搭建整件家具。
整個製造過程,前後有序,動作行雲流水,看的王木匠目眩神迷,王木匠三個弟子也都停下手中的活,目瞪口呆地起來,此時,不管李沐造的是什麽東西,就憑這一手,就已經把他們征服了。
“太厲害啦!公子這是要造什麽呢,好複雜啊!”吳強瞪大了眼,死死盯著李沐手上的動作,驚歎道:
“是睡榻嗎?四支撐足有點高了!”呂豐有些不確定地問:
“不對,不是睡榻!它的靠背太長啦!”看著李沐手中逐漸成型的木具,吳強搖頭道:
“確實不是,這榻位也太短了,這東西到底能幹嘛?”
……。
王木匠三個弟子議論紛紛,不斷猜測李沐所造的東西。
“哢嚓”一聲,李沐將最後一根固定木嵌入木器中,完成了整件家具的製作。
李沐抬頭望了望天空,夕陽正好,這個時間回寺剛好。
“公子,你造的這個東西叫做什麽?這模樣看上去怎麽這般古怪?”王木匠直勾勾盯著李沐製造的東西,滿臉不解地問:
“王老,你躺坐上去試一試!”李沐知而不答,催促王木匠道:
“對啊!師傅,你快躺坐上去試一下!”吳強眼睛一亮,走到王木匠跟前攙扶他起來,道:
王木匠點了下頭,走上前去,在吳強的攙扶下,雙手扶著靠手,緩緩躺坐下去。
“好舒服!撐著我的老腰好舒服,公子,這件家具叫做什麽啊?”王木匠一臉享受地詢問李沐道:
“這東西叫躺椅,符合人體工程學,趟睡一會,可以緩解你的脊椎疲勞。”李沐微微一笑介紹道:
“躺椅!好東西,真是好東西啊!也隻有公子你這樣獨具匠心的奇人才能造的出來啊!”王木匠滿臉崇拜地看著李沐,讚歎不已:
“公子,啥叫人體工程學啊?”吳強好像發現核心機密一般,放眼放光地看著李沐,問:
聞言,李沐面色一僵,我靠!說漏嘴了, 怎麽蹦出了個現代名詞,這個要怎麽解釋呢?
“這個…!人體工程學啊!這個…!”李沐腦筋急轉,無奈舌頭突然打結,斷斷續續,說不出一個解釋來:
“吳強,功夫都沒學到家,休要多問!”見李沐面露難色,以為這是他不可輕泄的秘密,王木匠面色一變,急聲呵斥吳強,道:
被王木匠一吼,吳強面色巨變,仿佛犯了什麽大錯一般,誠惶誠恐地向李沐告饒道:“公子,恕我無知,是我莽撞了!”
發生了什麽?
李沐瞠目結舌,連連擺手表示道:“沒關系的!沒關系的!”
“呼!你們都在看什麽,活還沒乾完呢!都快乾活去!”見李沐顯然沒把吳強的事放在心上,王木匠微微松了一口氣,連忙催趕三個弟子,道:
聞言,三人如遇猛虎一般,狼狽而逃,回到原來的位置,繼續埋頭苦乾起來。
見狀,李沐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王木匠其他都還好,就是對徒弟凶了一點。
“善人,我們要回去了嗎?天黑了不好趕路哦!”明溪看了一眼夕陽,有些不耐地催促李沐,道:
“恩!時候不早了,我們是該回去了,”李沐點了點頭,向王木匠辭別道:
聞言,王木匠連忙從趟椅上起來,帶著一臉歉意,恭送李沐,道:“好的,公子,一路小心!老朽家居簡陋不好挽留,…。”
“王老不用客氣了,我明日再來拜訪!”李沐擺了擺手,打斷王木匠的話道:
說完,李沐牽起明溪的小手向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