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伯嚭肩頭按摩的嫵媚女郎看到我,小聲在伯嚭耳邊說了句什麽,伯嚭舒了一口氣,搖晃了一下脖子,轉過身來。他四十多歲年紀,保養的很好,頭髮烏黑茂密,白晰的臉上不見任何皺紋。三縷黑須讓他整個人顯得非常儒雅,乍看上卻也算得上是一位瀟灑男子,可是他的雙目之中充滿疲態,顯然是酒色過度的緣故。
我恭敬道:“太宰大人好,小人陸遠從楚國而來特看望大人。”
伯嚭輕輕嗯了一聲道:“聽說你的祖父曾經是我家過去的馬夫?”
我微笑道:“太宰大人還記得嗎?”
“記得……記得……不過過了這麽多年[無敵老劉手打整理]印象多少有些模糊。”伯嚭所說的只不過是客套話而已。以他的身份怎會記得過去府上的一個馬夫,更何況他落難逃離楚國之時年紀還小,印象模糊這句話倒沒有作偽。
我感歎道:“伯府落難之後,我爺爺不久便辭世而去。他一直都記掛著老主人的好處,後來聽說您逃過劫難來到吳國,專門囑咐我,若有一日能夠來到吳國一定要登門拜見太宰大人。”
伯嚭也不禁流露出幾分感動,點了點頭道:“難為還有人記掛著我。”他指了指對面,示意我坐下,讓兩名女郎起身去沏茶。
我將帶來的禮物恭敬放在他的面前,伯嚭展開禮盒,目光不由得一亮,禮拿中放著我特挑選的一對玉璧,是在攻陷望月城的時候所獲得的戰利品。據贏憐所說,這對玉璧乃是稀世之寶,她出生於王侯之家,見慣了珍寶既然這樣說定然不錯,所以我選來作為送給伯嚭的禮物。
伯嚭在玉璧之上撫摸良久,目光中流露出欣喜無比的神情,許久方道:“倘若我沒有看錯,這對玉璧應當不是產自中原,應該是西北方戎狄匠人的作品。雕工一流,玉質更是一流,如此貴重的禮物我怎能接受!”他雖然說著客氣的話,可是手掌卻根本不舍得離開玉璧半分,想來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拒絕的。
我笑道:“比起太宰先人對我祖父的恩德,這點小小的禮物算什麽?太宰若是不接受,我祖父泉下有知一定會怪罪我。”
伯嚭裝出頗為感動的樣子:“既然如此,我只有卻之不恭了。”
接受了我的大禮,伯嚭對我親熱了許多,讓手下人去準備酒菜留我在府上用餐。
伯嚭酒量頗大,喝酒豪爽,席間頻頻舉杯,以我的酒量肯定不會是他的對手,喝了幾杯之後便暈暈乎乎。伯嚭看出我酒量平平,也不多勉強我,微笑道:“陸公子此次來吳國是為了做什麽生意?”
我低聲道:“在太宰面前我不敢說謊話,只要是能獲利的生意我都會去做。”
伯嚭微微一怔,隨後哈哈大笑起來:“說的好,說的好啊!”
我又道:“最近北方絲綢見長,我想從吳國購買一批絲綢過去。”這句話我只不過是信口一說,卻沒有想到伯嚭微居然聽者有意。
他低聲道:“現在吳國的絲綢可不便宜。”端起酒杯自己飲了一口,又道:“更何況近日大王即令所有絲綢必須統一上繳國庫,由國家向外買賣,私下買賣絲綢等於觸犯國法。”
我並不知道吳國對於絲綢的買賣管理如此嚴格,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道:“若非太宰大人提醒我,我險些做了錯事。”
伯嚭神秘笑道:“何謂對,何謂錯?其實這件事是針對越國而起,吳國雖然是絲綢的發源,可是這兩年桑葉不足,生產絲綢的數量急劇下降。越國卻產量劇增,價格也便宜許多,列國的商人都前往越國進貨,大王自然不願看到這種狀況,責令勾踐必須一統絲綢的價格,而且越國生產的絲綢必須有一半上繳給吳國,由吳國統一調配。”
我心中暗道:“夫差果然欺負勾踐到家了,難怪勾踐會這樣恨他。”
伯嚭又道:“這件事已經交給我來處理,這兩日就會向國內宣布。”
我驚喜萬分道:“請太宰大人成全!”
伯嚭微笑道:“你和我有故,況且我看你也是一位坦誠的君子,我不照顧你,難道還會照顧其他人嗎?有件事我敢說,你不但可以公開的買賣絲綢,還可以得到最低廉的價格。”
這對我來說卻是一個意外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