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和磨合,杜林知道安德森是個很沒有架子的人,大大咧咧就像一個連正經工作都沒有的鄰家大哥似的,如果他自己不說,估計誰也想不到這麽一個其貌不揚的貨居然當過沃倫帝國的二級將軍。
現在,杜林已經很他混的很熟了,而且一個隊長一個副隊長只是差了半級,沒有那麽嚴格的上下級差,所以在安德森面前,杜林放得開,沒客氣,直接拉過一把椅子坐下,然後才說:“我是來跟你打聽個事兒,最近你有沒有聽人說過卡裡帕蘭那邊的消息或是傳聞什麽的?”
“卡裡帕蘭?”安德森搖頭:“沒,卡裡帕蘭怎麽了?莫非你聽到誰說那邊有事情發生了?”
“我也也沒聽說,就是閑著沒事兒過來隨便問問!”杜林有些失望,搖搖頭,想把這個話題岔過去了。
上次收到溫妮的來信,說她舅舅又是要辭職又是要回老家的,還沒個定論,杜林一直在等著下文呢,卻是再也沒有收到溫妮的信了,這段時間杜林的心裡很不踏實,一天天的胡思亂想,一會兒擔心溫妮出事兒,一會兒又想是不是溫妮舅舅魯伯斯真的辭職回老家了,以至於現在溫妮跟他一起趕路,所以沒空寫信,一會兒又想是不是溫妮寫信了,卻沒那些該死的郵差給弄丟了……各種想法堆在腦袋裡,很難受,提心吊膽的。
可是,藍石城與卡裡帕蘭的距離太遠,訓練場又是一個閉塞的地方,想要找人打聽點消息都費勁,所以杜林無奈之下隻好來找安德森,心想他是千人隊的隊長,而且還經常去指揮所裡開會,沒準兒就能從他嘴裡得到一些卡裡帕蘭的確切消息。
然而,白費,安德森的樣子比杜林還懵逼呢,完全是一副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
“得!白來了!”杜林聳聳肩,就要告辭離開。
安德森卻是忽然間擠眉弄眼的問了一句:“唉喲,我明白了,之前聽說你把魯伯斯的外甥女給泡上了?嘿……難怪你會擔心卡裡帕蘭那邊的情況,說實話,是不是想你老婆了?”
“事,怎麽的?不行啊?”反正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所以雖然還沒成婚,杜林也就舔著臉認了這個老婆的稱謂。
“行行行,當然行,又特麽的不是聖人,誰在外面跟一群儍老爺們兒住的時間長了不想自己老婆啊。”安德森理所當然的道。
“你也想你老婆了?”
“是啊,可想可想了……只可惜,我跟她是有緣無分了。”安德森一臉惆悵。
“什麽意思啊?”杜林聽的發懵,一會兒是老婆一會兒又是有緣無分的,這個大胖子嘴裡還有點準譜沒有?
安德森苦著臉笑了笑,就把他的情況簡單的對杜林說了一遍。
原來,安德森在很小的時候就被家裡做主,跟沃倫帝國財政大臣家的二女兒訂立了婚約。
在權貴之中這種聯姻的方式很常見,屬於最最標準的政治婚姻,兩個家庭互相借力,成為親家同盟,共同進退。
但是……有一點很重要,這一切的合作,要在兩個孩子成為夫妻之後才能真正的進行。
所謂訂立婚約,只不過是一個口頭協議,一個不做準的盟約,一旦有了什麽風吹草動,這種口頭盟約是可以隨時撕毀的。
而安德森,顯然就是這樣一個受害者和倒霉蛋!
之前那些年,雖然他和那位二小姐是父母之命的政治婚姻,沒有挑選的權力,可是對那位二小姐,安德森還是很滿意的,
挺漂亮的一個妞,娶她當老婆不算吃虧,而那位二小姐也是如此,盡管安德森的相貌醜陋身材肥碩,可是安德森這人嘴甜會來事兒,很會哄人,還能偶爾寫幾首歪詩,好像挺有才的樣子,反正這個婚約自己不能做主,那位二小姐也就認命了,然後將她的目光全都落在安德森的優點上,然後接觸的次數多了,日子久了,倒也真的有了感情。 可是,這一切都在安德森在卓爾城逃命回來之後結束了。
官宦人家最會審時度勢,最善於計算自己的利益得失,在安德森的家族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時候,手握軍權,勢力強悍,那位財政大臣對安德森是怎麽看怎麽順眼,和顏悅色對他就像對自己親生兒子似的。可是現在,安德森的老爹已經死了,家族全靠他自己撐著,可他沒撐好,竟然撐垮了,雖然沒有在監獄裡送命,卻也連降數級,從一個前途無量的帝國二級將軍變成了一個千人隊的隊長,並且發配到了威爾斯行省……
在那位財政大臣看來, 安德森這輩子算是完蛋了,他的家族也完蛋了,就像一艘漏了水的破船,沉到海底就是他唯一的命運。
既然這樣,他又怎能舍得把女兒推進火坑呢?
所以,他就立刻揮劍,斬斷了這些年的友情和親情,那個時候安德森還在帝都麥卡呢,他就開始跟安德森撇清關系。
不管不問,不理不睬,就像沒有安德森這個人一樣,就算有,他也裝作不認識。
而且,他還把他女兒關在家裡不讓出來,不讓她跟安德森有任何接觸。
所以直到現在,安德森也不知道那位二小姐自己是個什麽態度,不過……按照正常人的思維邏輯,安德森覺得自己跟她肯定是沒什麽緣分了。
對於自己的長相,他有自知之明,而且內心深處也是挺自卑的。
以前還有家世和職務撐著,耀武揚威裝樣子,可現在呢。又醜又胖,職務地位,戴罪之身,前途暗淡……哪能配得上人家財政大臣家的二小姐啊?
也正是因為如此,剛到藍石城的這段日子,他才那麽頹廢。
不僅僅是事業上的,也有感情上的,雙管齊下,差一點就把安德森給擊垮了。
……
聽完安德森的嘮叨,杜林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只能拍拍安德森的肩膀以示安慰。
好在經過這麽長時間的沉澱,安德森已經從這段悲催的經歷中走出來了。
拍了拍臉,振作一下精神,然後說道:“算了,不說這些傷心的事情了,中午還沒吃飯吧?走,我們一起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