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初陽滿面春風,眼見二怪回到牆頭上,笑意更盛,輕搖折扇道:“在下無門無派,只是聽說少林大會,一時好奇,便帶幾個不爭氣的手下前來觀戰,哪知道起了誤會,帶來一些死傷,在下實為抱歉。”
這番話說得有理有節,刁北鬥竟然無法反駁。孫仁昭看他一眼,抬頭道:“如此請公子下來,請入方丈室內喝茶。”石初陽點頭道:“如此甚好,在下正想與三宗各位前輩請教一番。”
一言已畢,他手中的折扇輕揮,四面牆上的黑衣人同時持刀跳下牆來,群雄大亂,立刻便有人掄刀砍了過去。群體效應顯現,各派弟子聞風而動,一時喊殺聲震天,把守在場中央的三宗弟子也是一陣騷動,東西兩邊的弟子一時按捺不住,與跳下來的黑衣人戰成一團。
這些黑衣人俱是手持大刀,功力高深,初一交手,群雄便死傷慘重。石初陽縱身躍下,兩名老怪也跟著跳下,緊緊護在他左右。另有二十名黑衣人手持大刀緊站在他身後護衛。
眼見大戰突起,孫仁昭與刁北鬥面面相覷。馬仁飛看二人發愣,急道:“這就是個陰謀,唯戰與死。”二人恍然大悟,馬上傳令三宗弟子,全力格殺黑衣人。有了號令,警戒半天的三宗弟子群情激憤,立刻在各自師兄帶領下撲向黑衣人。
石初陽靜靜看著眼前一幕,臉上仍掛著淡淡笑容,對孫仁昭和刁北鬥道:“二位前輩孟浪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哪能多殺傷人命?”二人還未答話,便聽他輕聲對黑袍老者道:“告訴兄弟們,一念生死,自己選擇。”此言一出,黑衣人如同吃了興奮劑一般,瘋狂反撲,一時演武大廳變成了人間地獄。
群雄雖然人多,卻大都擠在北方,施展不開拳腳,而黑衣人到處都是。再加之黑衣人雖然人數不多,卻配合默契,四五人一組便能抵擋住四五十人一個幫派的進攻。
場中殺聲震天,夾雜著哭喊聲、慘叫聲,簡直變成了修羅地獄。大戰初起,蕭漢便知不妙,緊緊把李月螢護在身後,又四處拿眼找尋趙光義和趙承宗。還好二人知道他和天山派的關系,一會兒便連滾帶爬的找了過來。想到柴心月和孟宛汐不知現在哪裡,心頭仍很擔憂,轉而想到二人各有專人保護,暫時放下心來。跟著想起慕容秋雨一個人,不知道到哪裡去了,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實是可惜。
正在著急,便聽到北方大亂,一些雜牌門派率先崩潰,四散奔逃,黑衣人在身後緊緊追殺。三十六派跟著大亂,紛紛退向中場。三宗弟子壓力大增,一方面護著退下來的各派人員,一方面又要應對越戰越勇的黑衣人。
石初陽仍是面帶微笑,看著打成一團的演武大廳笑道:“不知諸位可有興趣與在下一起喝茶聊天?”孫仁昭冷笑道:“很好很好,由老道陪公子喝茶如何?”石初陽點頭道:“孫道長能陪小生喝茶,實是小可榮幸,只是這裡太亂了,要不我們再等等,安靜下來再走如何?”
藍傲霜看到大敵當前,二人仍在廢話,冷笑一聲,挺身而出道:“由老婆子來陪公子喝茶如何?”說完再不廢話,身子突然飛起,手中寶劍毒蛇一般直刺石初陽前胸。厲天都見她出手,再不怠慢,立即跟著撲上,血劍殷紅,直刺石初陽咽喉。二人配合默契,立意要一劍把他斃於劍下。
刁北鬥知道今日之勢不死不休,是以對二人偷襲之舉裝聾作啞,恍若未見。二人身後的司馬安卻悄悄後退,一會兒便鑽入人群之中。天殘九怪苦笑對視,本想著撿個便宜,誰知道又會引來如此災禍,五人面面相覷,都生了退意。
石初陽見二人撲至,並不驚慌,只是微微後退一步,左足輕挑,登時勾起一具死屍,用力一拋,死屍迎上二人劍尖,撲撲兩聲穿起兩個血洞。兩個老怪怒喝一聲,跟著撲了上來。
三宗不敢怠慢,怒喝一聲全員壓上,再次戰成一團。此次加了這名功力
非凡的少年公子,眾人更是小心,天殘九怪中的五怪硬著頭皮在外圍遊戰,只是明顯萌了退意,有些出工不出力的意思。
石初陽年紀雖輕,功力卻不可小視,他手中的折扇不知用什麽材料鑄就,每一揮出,眾人便覺頭暈目眩,戰了不到一刻,金仁澤便在暈暈乎乎中中了黑袍老者一狼牙棒,幸好打在左臂,掛掉巴掌大小一塊肉,立時退出戰圈包扎。
跟著賀天笑被錦袍老者一戟刺中肩窩,要不是藍傲霜拚死保護,便會被刺穿,饒是如此,仍是鮮血如注,退了下去。又戰一刻,郎四倍被狼牙棒傷到駝背,鄭七星被一戟掛到臉上,劃去好大一片肉,其余幾人立刻架了他倆便走。
石初陽邊揮動扇子邊微笑道:“三宗名門正派,對待客人卻是如此,實令在下想像不到。”孫仁昭和刁北鬥怒火中燒,卻無言以對。藍傲霜又打片刻,突然叫道:“大家快退,這家夥扇中有古怪。”
孫仁昭和刁北鬥早已感覺不對,只是不便撤退。三宗一撤,原本混亂的各派便會崩潰,只能任人宰割。眼見再打下去死傷更重,孫仁昭咬牙道:“布陣。”早已排在身後的峨眉弟子立即衝了上來,換下三宗眾人,呼喝一聲,峨眉劍陣瞬間擺成,把石初陽眾人包在正中。
此時群雄大亂,小門派一潰,黑衣人全場追殺。一時之間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哀嚎之聲不絕於耳。場中每隔兩步,便遍布殘肢斷臂,刀槍劍戟各式兵器到處都是。
蕭漢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徹底傻眼了。呀呀個呸的,這是要毀滅江湖的節奏呀。這少年公子看著滿面春風,用心卻是何其毒辣。眼前一戰,各派最少損失了三成,還有一些門派掌門都被人家乾掉,更有一些雜牌門派被團滅的。
李月螢深身顫抖,對蕭漢道:“怎麽辦?”蕭漢搖頭苦笑道:“血戰到底。”駱北鴻和江東閣、段西柳緊緊保護著葉天寒,目中卻難掩恐懼與憤怒。蕭漢心道今天還不知道能否活著出去,這個江湖一點都不好玩,看來以後得好好想想,是否能改個行。
趙承宗全身哆嗦著問道:“蕭兄,我們能逃出去麽?”趙光義沉聲道:“人家能攻進來,少林寺的外面早被攻破了,你往哪裡逃?”正在說話之間,忽見一道人影高高躍起,飛向北面院外。
蕭漢苦笑道:“楚天舒走了。”趙承宗可憐巴巴道:“我們也逃吧。”趙光義厭惡地看他一眼道:“你有他那麽好的輕功嗎?”
蕭漢突然想到各派展示武功之時見到一些門派會陣法,還有些門派會奇門遁術,此時亂成一團,沒了指揮,如此下去只能團滅。三宗忙著對付石初陽,一時顧不上。
蕭漢腦子一熱,立刻騰空躍起,高聲道:“大家別亂,擺陣。”這一聲用盡全力,大部分門派都聽得清清楚楚。剛才被敵人追暈了頭,被蕭漢一喊,一些門派立刻清醒,呐喊一聲,瞬間結成各種陣法。不會結陣的小門派早已逃至場中,由三宗弟子保護起來。
為了表示支持,駱北鴻請求葉天寒後,把天山劍陣撥付蕭漢指揮。天山劍陣威力驚人,不用蕭漢多嘴,天山派弟子早已結成大陣,在蕭漢指揮下席卷黑衣人而去。剛才一戰,各派損失慘重,此時元氣大傷,眼見不能善罷,剩余弟子怒意勃發,各種陣法剛結成,便撲向所剩不多的黑衣人。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上百名黑衣人一陣殺戮,足有四五百江湖人士死於他們之手,自身也是損失慘重,此時只剩下不到四十人,原本正在場中追殺崩潰的各派弟子,形勢突然反轉,各種陣法迅速把他們分割包圍,然後加以殺戮。
天山劍陣包了十多名黑衣人,不到一刻便剿殺精光,又去幫助各派進剿。事實證明,冷兵器時代,無論打架還是打仗,靠的都是人多勢眾,以少勝多只是特例。江湖人單打獨鬥慣了,不習慣合力作戰,蕭漢雖年輕,電視看得
多了,還是明白怎麽在關鍵時刻團結人心的。
須臾之間,蕭漢已經組成了幾個大陣,除了天山劍陣,梅花幫的梅花陣也是威力驚人,他們的幫主上官明在比武中受傷,此時由一名長老領導,三人一組,各持尖刀,三個小組又合成一個大組,三個大組又合成一個超大組,二十七人呈梅花狀把黑衣人攏在其中,九組梅花花瓣突然大開,二十七柄尖刀先後出手,直刺人體十八處死穴。
這個陣法粗看平平無奇,可怕之處在於你身處其中,無論向何方突圍,梅花陣也會跟著轉動,不像八卦陣還有生門可尋,非死不休。在蕭漢指揮之下,除了石初陽身邊的二十名黑衣人外已經清除乾淨。梅花幫一戰成名,各派幸存弟子紛紛過來表示感謝。群雄終於松了口氣,開始收拾死傷弟子屍體。
天山劍陣和梅花劍陣還有如來派董天磊的地陷陣、赤陽殿仇寧的飛羽陣、唐門唐文星的無影陣等五大陣在蕭漢帶領下衝向南方。此時三宗仍在和石初陽對抗。峨眉劍陣雖厲害,卻懾於三人身上有毒,不敢靠近,只是遠遠圍著。
孫仁昭和刁北鬥面面相覷,沒想到來者功力居然如此高強,更沒想到以“雞犬不寧”那麽大的聲名,居然甘願做石初陽手下。而這青年人歲數輕輕,功力已經超越三宗眾人,實是令人驚駭。
眼見黑衣人剿殺殆淨,二人松了口氣。 回頭見到一個年輕人帶著數百名各派弟子過來,俱感驚訝。藍傲霜認得蕭漢,臉色微變,哼了一聲,並不說話。她不說話,其他人不太認識蕭漢,只是奇怪天山劍陣也跟著而來。段西柳立即衝上,向刁北鬥稟告剛才之事。
孫仁昭和刁北鬥聽說蕭漢指揮各派剿殺了黑衣人,點頭讚賞不已。蕭漢不及多講,大手一揮,天山劍陣和其他幾大陣呐喊一聲,衝了上去,把石初陽團團包圍。少林弟子得了空,在二代弟子覺遠率領下分出數百弟子從北門衝出,清剿突入少林的黑衣人。
石初陽見所帶黑衣人死光,面色如常,面對層層包圍,竟然恍若未見,淡淡笑道:“在下倒是小看了三宗三十六派實力。”又對蕭漢拱手道:“敢問這位少俠何門何派,高姓大名?”
蕭漢見他處於層層包圍之中仍是面不改色,甚是佩服,拱手道:“在下武當派掌門蕭漢,見過石公子。”石初陽微微皺眉道:“武當派?”跟著展顏道:“蕭掌門好才能,在下佩服。”
蕭漢淡淡道:“比起公子的心狠手辣,在下自愧不如。”石初陽微笑道:“蕭掌門過獎了,在下愧不敢當。”忽然抬頭看著北方,輕輕道:“也該來了。”
北方忽然傳來一陣大笑,跟著牆頭之上突然拋進數具灰衣武僧屍體,群雄正在驚駭,便見牆頭上出現五個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