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宛汐走後,蕭漢一夜未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此時已是十二月,山風凜冽,蕭漢披衣出門,三宗守夜弟子紛紛向他行禮。蕭漢胡亂回禮,走至寺外,看著滿天星光,心亂如麻。
眾人都在睡覺,除了守夜弟子再無別人,蕭漢站在一塊大石之上,隻感到全身一陣陣發冷。想起剛才孟宛汐所說之事,如果是真,那可就太嚇人了,自己年紀輕輕,如果整個江湖淪陷,自己能否擔當起拯救武林的重任?
別人穿越,不是帶著金手指就是帶個系統什麽的,要不就是有廣博的知識,自己除了懂點歷史,其他就是個廢柴。除了能說會道會忽悠,再就是雷劈了幾次,學會些功夫。可這些放在天下武林,明顯不行。自己又不會造槍造炮,一統江湖,空有雄心壯志,卻無本事去實現。
造個鋼珠槍,成本高不說,拘於時代限制,根本談不上準頭,威力也與自己想像中差得太遠。上次因為離得近,陰差陽錯打死了羅應龍和大蟒。蕭漢後來試了試,十五米外便失了勁頭,打到樹上只有個白點,用來嚇唬人還不錯。上次把林君慎留在金陵,又花了四百兩銀子,半個多月時間背回來一袋子零件。為了保密,蕭漢把圖紙肢解成一個個零件讓工匠打造,誰知他組裝了整整一夜,隻組出兩支,一試鋼珠,只有一支能用。
他也知道槍要打得準打得遠,槍管裡必須有螺線,密切性能還得好,沒有專業工具根本打造不出合適的零件。這些工匠打出的槍管,別說螺線,能保證裡面光滑已經很不錯。
原本還設想著造出米尼槍,來個一統江湖,現在一想蕭漢便喪了氣,還是老老實實來吧,這個時代根本打造不出後世高精尖的兵器,任何脫離了時代發展的東西都是胡扯。
跟著又想到今日孟宛汐所言之事,蕭漢長歎一聲,自從踏入江湖,便知道江湖險惡,自己一路跌跌撞撞,還算有驚無險。如果孟宛汐所言是真,那麽倒要好好斟酌一番,自己現在搭上趙光義和趙承宗這條線,如果想要棄武從文,諒來也不是難事,更何況和李從善還是盟友關系,自己是他的“黑軍師”,如果想要搞個小官當當,過一把官老爺的癮,估計手到擒來。
如此一來,江湖真要全面淪陷,什麽天山派、峨眉派、少林派,三十六派,到時黑白不分,內亂一團,別的還好說,駱北鴻、段西柳和自己關系非淺,林君慎、王君廓也與自己多有交情,覺遠、覺清也與自己共歷生死,眼睜睜看他們陷入危難,自己於心何忍?
越想越亂,忽然身後一個人影輕輕道:“夜深風大,小心著涼。”蕭漢身子微微一震,呵呵笑道:“你來了。”那個人影輕輕上前兩步,站到他身邊,正是慕容秋雨。
蕭漢看著蒼茫群山,輕輕道:“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世事紛紜,真假不分,如果有朝一日江湖變得黑白不分,你說我該怎麽辦?”
慕容秋雨默然不語,和他並排而立,看著滿天寒星,良久方道:“聽說天殘九怪中的老九來了,孟姑娘是否告訴你一些事情?”蕭漢默然不語,慕容秋雨淡淡道:“世間萬物各有天命,順其自然罷了。”
蕭漢苦笑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只是黑變為白還能讓人接受,白變為黑卻讓人瞠目。”慕容秋雨淡淡道:“一切黑白俱是表象,人心本就複雜,行走江湖,除了知心朋友,本就不可輕信於人。”
蕭漢歎道:“妹子你說,我是不是太傻,才會被人利用?”慕容秋雨搖頭道:“不要這麽想,走一步算一步,見招拆招而已,怕什麽。”蕭漢把臉轉向她,星光下只見她一臉寧靜,兩隻眸子閃閃發光,不由得輕聲道:“有你在我身邊,我什麽都不怕。”
慕容秋雨身子微微一震,輕聲道:“我是神教中人,你不怕嗎?”蕭漢搖頭道:“如果你都不值得我相信,天下就沒有可信之人了。”慕容秋雨身子微微一動,把臉面向蒼茫大山,良久方道:“謝謝大哥。”
蕭漢苦笑一聲,呀呀個呸的,李從善這廝著實可惡,為了自己妹子,居然會出這麽惡毒的主意。現在可好,全天下都知道慕容秋雨成了自己妹子,給他套上了一個無形的枷鎖,讓他不敢越禮一步。
蕭漢看著身段苗條氣質獨特的慕容秋雨,很有摟她一把的衝動,猶豫好久還是罷了,輕輕歎道:“你可知上次泰山之戰,小七從翁君鶴身上掏出一張紙條,上面寫的什麽?”
慕容秋雨並不奇怪,淡淡道:“自然是三宗命令。”蕭漢驚訝地抬眼看她,跟著點頭道:“正是,上面不知道是誰的字跡,告知了我們的行蹤,讓天魔教提前到南天門守候攔截,由此可知三宗必有內奸。”
慕容秋雨臉色平靜,輕輕道:“江湖人心險惡,不可不防。”蕭漢苦笑道:“如果真是如此,我可是腹背受敵,平白連累兄弟姐妹們跟我白白送死,於心何忍。”
慕容秋雨輕輕搖頭道:“你可知三宗為何要讓你當這個總掌門?”蕭漢苦笑道:“現在看來,他們必是讓我頂缸,吸引石初陽的注意力,然後在江湖上四處追捕邪派人士。以我揣測,三宗也必是存了借石初陽大鬧中原之機一統江湖的心思。聽說伏魔谷最少已經關了數百人,還在繼續抓人。”
慕容秋雨點頭道:“天下又有一劫,我們小心應付,必能度過。”蕭漢轉頭看著她道:“不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許離開我。”慕容秋雨淡然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時分離並不是壞事。”
蕭漢啞然,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看著滿天星光,蕭漢吸一口寒氣,心情平複許多,輕輕道:“此事以後再說,你能告訴我一些神教中事嗎?”
慕容秋雨搖頭道:“我不能說。”蕭漢尷尬咳嗽一聲:“既然不方便,當我沒問便是。”慕容秋雨把臉轉了過來,目光灼灼盯著他道:“你想知道大公子的事對嗎?”
蕭漢其實更想知道焚天神教的組織結構,教主是誰,有多少高層老怪,多少會員,滲透進中原武林多少人,策反了三宗哪些高層。不過這些問題慕容秋雨自然不會說,也許她都搞不清楚。
傳聞三宗派了無數細作深入塞外打聽,都沒打探到焚天神教教主是誰,只知道黑煞左龍星是神教左使,手下計有十二凶,天魔教,地鬼宮等二十多個門派,傳聞高手不計其數。此次先派石初陽深入中原尋找金鑰匙,又派藍煞、綠煞、灰煞、紅煞、紫煞和十二凶前來,擺的就是擾亂江湖的架式。
最頂尖的高手比如黑煞左龍星自從少林寺大戰後便消失不見,不知道去了哪裡。青煞沈子都傳聞武功天下第一,到現在也沒出現。白煞君莫問是天山派師尊,不知道是否還活著。還有個黃煞不知道是個什麽玩意兒,到現在都沒見過。
十二凶死了五個,傷了一個,已經被自己搞殘一半,剩下的幾個到現在再沒露面,不知道他們是否會抱團而來替自己兄弟報仇。現在自己帶著一大幫人,走到哪裡想不招搖都不行,根本沒有保密性可言。這就難怪不論他到哪兒,都會有人找上門來挑戰。
蕭漢見慕容秋雨並不在意,也下也安定不少,輕聲道:“神教不是只有石初陽一個公子嗎?怎麽又出一個大公子?”慕容秋雨輕輕吐出一口氣,歎道:“大公子從小不能行走。”蕭漢驚道:“是個殘廢?”
跟著頓覺失態,忙道歉道:“失禮,妹妹勿怪。”慕容秋雨淡淡道:“他就是個殘廢,從小得了一種怪病,只能坐在特製的椅子上。”蕭漢“哦”了一聲,看著她道:“可憐。”
慕容秋雨淡淡道:“各人自有天命,談不上可憐。大公子從小衣食無憂,又為人和善,與教中元老宿將交好,雖是年紀輕輕,武功修為卻直逼教主。”蕭漢驚道:“比妹子你如何?”
慕容秋雨搖頭道:“除了毒霧還能阻得一刻, 我在他手下過不上五招。”蕭漢變了臉色,繼續追問:“石初陽呢?”慕容秋雨面色微變,冷冷道:“他那點功夫在神教中不值一提,對上公子不出三招必敗。”
蕭漢奇道:“他叫什麽名字?”慕容秋雨輕輕搖了搖頭,黯然道:“我自小與他一起長大,他為人聰慧敏感,不願意外人知道他的名字。”
蕭漢歎氣道:“九煞除了黑煞都是他的手下嗎?”慕容秋雨搖頭道:“公子從小便處理教中事務,我一向不喜歡這些東西,並不知道。”
蕭漢不再發問,慕容秋雨也不說話,二人並排而立,靜靜站在一起。寒風吹起二人衣角,烈烈飛舞。
夜色之中,蕭漢突然發現數條黑影一閃一過,登時全身警惕,輕喝道:“不好,有敵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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