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弟子在前引路,邊走邊笑道:“張大人挑了十幾副擔子過來,上面俱是大紅幛子遮蓋,裡面必是金銀珠寶,我們又發財了。”眾人哈哈大笑,蕭漢笑罵道:“你個財迷,怎麽沒想到是向我們武當派要聘禮來的?”
白小七拉著蘇若彤從後面擠過來道:“師父,他們要錢沒有,要命武當派可有三百多條,從來只有咱要別人的錢,想要咱們出錢簡直是白日做夢。”
武當眾人笑得打跌,李月螢氣急敗壞一腳踢過去道:“小混蛋說什麽呢?”蘇若彤眼疾手快一把把白小七扯過去,跟著笑道:“師娘饒了他吧。”
李月螢一腳踢空,氣呼呼道:“好個白小七,你敢躲我的打?”白小七嬉皮笑臉躲在蘇若彤身後道:“師父教導我們說暴力不好,您打師父也就罷了,可不能動不動就打我這個唯一的徒弟。”
武當眾人狂笑,李月螢哭笑不得,轉頭便要踢蕭漢,忽然一眼看到身後站著的蘇南杏,悻悻收回腿道:“罷了,白小七,這筆帳給你記下,以後有你好看。”
慕容秋雨看一眼漫天大雪笑道:“好了,小七是姐姐徒弟,以後你自找時機教訓他便是。大家快走一步,以免婚使大人著急。”
蘇南杏跟著道:“慕容姑娘說得對,天太冷了,大家快走幾步。”武當諸人邊笑邊行,不一刻便到了後山貴賓房。
自有客房主管上來迎接,眾人相互拍掉身上的雪進入熱氣騰騰的大廳內。客房主管知道他們的來意,當即引著眾人來至一間大客房門外道:“婚使大人就等在裡面。”
蕭漢整理一下衣裳,剛要伸手敲門,便聽得門內一個聲音大笑道:“是蕭駙馬嗎?快快有請。”跟著屋門大開,一身寶藍色長袍的張全約滿面微笑迎出門來,身後跟著十多名屬吏。
蕭漢急忙拱手做揖笑道:“張部長大駕光臨敝派,本派蓬蓽生輝不勝榮幸。”武當派諸人紛紛抱拳施禮參見張全約。
張全約拱手還禮,一眼看到李月螢,急忙搶步上前躬身施禮道:“江南國婚使張全約拜見公主殿下。”
李月螢急忙雙手攙起他道:“張大人快快請起。”他身後屬吏跟著紛紛上前拜見公主,一直亂了好大一陣才算告一段落。
楚天舒知道蕭漢有事與他談,當即率領眾人退走。谷中鶴、公孫君正及覺遠等人本也住在此處,聽得外面喧鬧便出來查看,聽聞南唐婚使到來,俱是露出意味深長笑容。
眾人散盡之後,蕭漢帶著李月螢、慕容秋雨進入張全約房間。那些屬吏又上前參拜駙馬,然後自然退下。
屋中暖氣開得十足,張全約穿得太厚,渾身直冒汗,還是蕭漢命客房主管拿來一套長衫讓他換上才覺舒適。
張全約在裡屋換好衣服出來,看著三人笑道:“傳聞武當派有三樣不同於江湖幫派之處,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尋常,也讓我長了見識。”
蕭漢笑道:“還有如此說法?張大人不妨說來聽聽。”張全約笑道:“江湖上傳言武當派大食堂飯菜味道無雙,可為一絕。武當為江湖幫派,卻開設服裝廠大發其財,可為二絕。客房及弟子宿舍全部安裝熱水暖氣,可為三絕。”
蕭漢呵呵樂道:“我還真不知道外人有此說法,不過這些對我派來說只是皮毛,我派還有好多新鮮的東西,張大人既然來了明日雪停我便領您好生看看。”
張全約點頭道:“我也正有此意。”二人寒暄已畢,張全約看著慕容秋雨道:“皇上皇后也讓我代為向小姐問好。”慕容秋雨急忙躬身連道“不敢”,臉上卻很高興。
李從善與皇后能記得她這個蕭漢的義妹,光憑這一點就讓人感動。不過張全約叫她小姐,自是真正把她當做蕭漢妹妹看待,也是變相在提醒蕭漢注意老婆與妹妹的區別。
蕭漢自然清楚,當年李月螢逼著二人結拜便是李從善的主意,此時自然不會給她機會。張全約自然不明白他們之間的糾葛,見過禮後分賓主坐下。
張全約剛要說話,李月螢突然站起來道:“張大人,明日雪停之後我們便回去好不好?我想皇兄與嫂嫂了。”跟著眼圈一紅又要掉下淚來。
慕容秋雨急忙上前摟著她小聲勸慰,蕭漢一臉尷尬,沒想到她居然如此不配合,眼見張全約目中露出疑惑之色,蕭漢忙笑道:“公主出來太久想家了,待我的事一了,我們便會前往金陵拜望皇上。”
張全約“哦”一聲笑道:“原來如此。”跟著轉臉對李月螢道:“皇上讓我代為轉達對天山派葉老前輩的敬意與問候,並捎來些許金銀以表天山派教導公主謝意,不知葉前輩可在這裡,我也好當面轉達。”
被他這一打岔,李月螢又不能不回答,抹一下眼睛道:“師父不在這裡,有什麽東西就留在這裡好了。”張全約點頭笑道:“如此也好,今日我奉命前來,是接皇上聖旨,準備於年後二月十六在金陵操辦公主與駙馬婚禮,由外交部禮賓司全程主導,皇上撥內庫銀三萬兩、國庫銀五萬兩,嚴續嚴閣老做主婚使,湯悅湯閣老、陳喬陳閣老做副婚使。我與徐閣老做奉婚使,田延朗田閣老全程操辦,一應人員自有內閣與禮部選擇。”
三人聽得目瞪口呆,這些人員全部是南唐內閣閣臣,李從善如此操辦二人婚事,也可見對蕭漢與李月螢的厚愛。一向表現淡定的慕容秋雨臉上也露出一絲異樣,跟著慢慢把臉轉了過去,顯出一絲落寞孤獨。
李月螢臉色卻是極為複雜,一方面對她來說蕭漢就是她的全部,另一方面又極難接受二人對她的“背叛”。她是個心思極為單純之人,從沒想過蕭漢會瞞著她與柴心月“暗度陳倉”,可要說真要下決心離開卻又舍不得。
雖說鬧了幾次卻被蕭漢與蘇南杏還有慕容秋雨多方勸慰留下來,再加上她一向對蘇南杏頗為敬畏忌憚,蕭漢多次向她賠禮道歉,李月螢的心也漸為軟化。
只是每次一想到蕭漢與柴心月親近她便有一種暴走的衝動,可是一向拙於心計,一時又想不出什麽好辦法,雖說口口聲聲要走,說白了也就是在置氣罷了。
如今聽得張全約說出南唐要操辦二人婚事,而且內閣全體出動做主婚使與奉婚使,李月螢內心仍是小激動了一把,可是自己受了委屈又沒找回面子,如果露出高興模樣,難免要被蕭漢與慕容秋雨笑話,因此聽罷張全約之言她的臉色顯得極為複雜。
蕭漢也是一樣,本來自己犯那麽大的錯誤,看李月螢模樣確是動了真怒,說不擔心害怕那是假話。不過看李月螢臉色卻是歡喜勝於憂愁,假以時日哄好她不是大問題。
問題在於怎麽處理好柴心月與慕容秋雨二人,自己已經答應藍傲霜好好照顧柴心月,又曾私下承諾慕容秋雨不會虧待於她。現在南唐派人前來迎婚雖是好事,卻也把他的事推上了陽光之下,江湖上大都知道他與柴心月、慕容秋雨關系,如果沒有一個好的結果,難免讓人說三道四。
雖說自己並不在乎,可也不願意傷害到二人中任何一個,實是左右為難,正在思索之時便聽得張全約道:“皇上本次派我前來一是通報婚期,二者還有些許小事麻煩駙馬爺幫著參詳參詳。 ”
蕭漢思路被打斷,來不及多想便拱手道:“張大人請講。”張全約看一眼李月螢與慕容秋雨,轉向蕭漢道:“番禺被我大唐攻下之後,漢主劉倀投降,計得一府四十八州一百五十四縣,吏部派員接收之後一切還算順利,諸將論功行賞,公推駙馬軍功第一,皇上非常高興,原準備封侯,又顧及駙馬江湖身份,也想聽聽你的意見。”
蕭漢啞然失笑,封侯拜相本是人之正常追求,只是現在自己全力應對白蓮教,江湖雖然同樣充斥著爭鬥,比起朝堂來講還是純淨一點。自己喜歡的人也都在江湖混,哪能行差踏錯再入官場。
李月螢聽到要封蕭漢為侯仍是掩不住滿心喜悅,突然插口道:“以蕭漢軍功能封什麽侯?”張全約笑道:“這個自然要由內閣商量後交皇上定奪。”慕容秋雨看蕭漢一眼,突然站起道:“大哥身在江湖,如果再入朝堂,必是左右難以兼顧。嫂嫂是天山派門人,相信也不會讓大哥置武當派兩千門人家屬不顧。大哥也要好生思量才是。”
蕭漢驚訝地看著她,慢慢點頭道:“妹子說得好,每字每句俱是我心中所想。”跟著轉頭看著李月螢道:“螢兒一向通達事理,你的意見呢?”
張全約沒料到慕容秋雨會跳起來反對,臉色頓時變得不悅,他自江州知州起步,如今已是南唐內閣閣臣,位高權輕,一向只有別人奉承自己,哪裡被人當眾反駁過?
只是慕容秋雨是蕭漢義妹,他又不能喝斥訓責,隻得尷尬而笑。李月螢也沒料到慕容秋雨會如此說話,正在發愣,便聽得蕭漢問話,臉色登時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