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華山,懸崖深處,一條不知名的小溪邊,一個滿臉滄桑渾身破爛的青年男子正趴在溪邊喝水,在他身後一米處擺放著三個小箱子。那些箱子外形方正,通體棕紅,長寬約有三十厘米,呈品字形擺在青年身後。
青年喝了幾口水,直起身子,回頭看三個箱子一眼,又仰頭看了看天,突然大叫一聲:“三天了,有人嗎?救命啊!”他的聲音並不大,還帶一絲嘶啞,在這深山老林之中傳出不遠便無聲無息。青年歎了口氣,回身提起用枯藤串到一起的三個箱子,無精打采的順著溪流向前走去。
九華山是佛教名山,相傳因為有九座著名山峰而名九子山。唐天寶年間詩仙李白曾數遊九華山,睹此山秀異,九峰如蓮花,觸景生情,在與友人唱和的《改九子山為九華山聯句並序》中曰:“妙有分二氣,靈山開九華”,因此後人把“九子山”改為“九華山”。九華山間,遍布深溝峽谷,垂澗淵潭,流泉飛瀑,氣象萬千,宛如一幅清新自然的山水畫卷。
青年抬頭看天,眼見天色向晚,自己又要在山間住一夜。提著三個箱子,他開始再次尋找棲身之所。沿溪流而上,走了大半天,天色漸晚,終於來到一處斷壁前。那壁直上直下,足有數百米高,周邊奇花異木環繞。青年觀望十多分鍾,突然大叫道:“完蛋了!”隨手把三個箱子一扔,坐到地上嚎啕大哭。
青年本名蕭漢,本是一家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員,公司承接一切搬家業務。三天前,他和公司另一個員工葉胖子受公司指派幫郊外山上一所小寺廟搬家。那所小寺廟原本隻有一個老和尚在主持,因為年久失修,寺廟破舊坍塌,也沒什麽香火,十天前老和尚病死,宗教管理局看這座破廟沒什麽價值,也懶得去修理,更談不上派人來主持。不過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裡面佛像、佛經、木魚、鍾鼓之類的佛教用品還有不少,便雇用他們把這些東西送到城裡另一所寺廟。
公司老總知道這座破廟沒多少東西,便指派他們兩人前去。二人收拾了半個小時,廟裡除了正中央泥塑的地藏菩薩有些重量外再無值錢的東西。隻是在搬走菩薩像後,蕭漢發現佛像底座有個空洞,裡面藏著三個木箱子,年深日久,鎖頭都鏽死了,估計也是佛經一類的東西。蕭漢把三個箱子搬出來扔到車上,看看再沒什麽值錢的東西,便鎖了廟門。葉胖子開車,蕭漢坐在後面,順著羊腸小道向城裡開去。
沒想到車到中途,突然遇到一個陡坡,隨著一陣巨烈顛簸,蕭漢一個趔趄便從車裡栽出,還沒等他叫出聲,便看到汽車一溜煙地開走了。蕭漢顧不得屁股疼痛,爬起就追,剛跑兩步再次摔倒在地。
他氣急敗壞地趴在地上,看到絆倒他的原來就是那三個小箱子。剛才汽車顛簸,把它們也摔了下來。看著已經跑得無影無蹤的汽車,蕭漢肺都氣炸了,呀呀個呸的葉胖子,看老子回去不剝了你的皮。他從地上爬起來,隨手去掏口袋裡的手機,卻發現手機也沒影了。蕭漢罵了幾句,無奈地提起三個小箱子,這三個小箱子結實得很,摔在地上,居然一點事沒有。還好並不太重,蕭漢邊罵邊走,正中午,陽光猛烈,七月中旬,倒像要把人烤化。蕭漢走了不到半小時,便覺得頭暈眼花,有中暑的跡象。
他又堅持了幾分鍾,陽光突然消失,天空跟著烏雲密布。蕭漢大喜,還沒等他高興幾秒,一道閃電突然從天劈下,正中蕭漢頭頂,他隻覺眼前一黑,
便失去了意識。等他再次睜開眼睛,便到了這裡。 一開始以為自己被劈到了山谷裡,再看自己毫發無傷,手裡還提著三個箱子,蕭漢一方面慶幸自己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另一方面開始擔心自己的處境,看周邊環境,樹木蔥鬱,百花盛開,谷中大小動物奔來竄去,還好沒什麽猛獸。美是美,卻無人跡。頭一天還叫了幾聲“救命”,第二天便有些絕望,今天第三天,一直走到溪流盡頭,卻發現是條絕路,終於斷了尋路求生的念頭。還好這裡野果眾多,一路走來,到處是奇花異果,加上山間淙淙流水,倒不愁吃喝。
蕭漢尋了一陣,看到距懸崖底部兩米左右有個山洞,裡面好像是空的。他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哭了一陣後便提著三個小箱子爬進山洞。洞不大,正好可容一人,蕭漢縮在裡邊,看著天色越來越黑,終於什麽都看不到了。他把三個箱子堵在洞口,倒頭便睡。
忽聽得外面有人說話,蕭漢一驚,黑暗中悄悄坐起,趴在箱子後,支起耳朵。有人是好事,可是現在黑天半夜,突然出現人聲,還是透著一絲詭異,不得不防。他不敢吱聲,就趴在黑暗之中,聽得洞外一人歎道:“兄弟,大晚上的,你叫我上這裡做什麽?有話快說,有屁就放,我困死了,明天還得砍柴去呢。”另一個聲音道:“二哥,砍柴也不急在一時,那不是每天必乾的事麽?我有個要緊事跟你商量。”原先一人不耐煩道:“你就是這樣,吞三吐四的,說不出個爽快話來,我可沒空聽你瞎扯。”另一人急道:“這次真是正事。”顯然怕那人走了,後面一人咳了一聲,接著道:“我就問一句,現在的形勢對我們極為不利,你有何打算?”
外面一陣沉默,過了一刻,原先那人歎道:“無妄之災,誰知道會發生那樣的事,現在還能怎麽辦。隻有順其自然,一切隨緣罷了。”另一人急道:“看二哥你說得這話,就算我們現在剩下了七八個人,也總得有個當家作主的對不對?蛇無頭不行,鳥無頭不飛,現在我們沒了當家的,就得重新選一個出來,總不成讓人白白撿了便宜?”
原先那人冷笑一聲道:“原來如此,我說你大晚上的把我叫到這裡來,卻原來是打得這個主意,難不成你想做這個當家的?”另一人急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當家的剛走,我也沒有這個實力,更沒有那個能力管好大家,我的意思是二哥你來做這個當家的,不能白白便宜別人。”
原先那人道:“你直接說不能讓李月軒當家不就是了?”後一人接道:“正是此意, 隻要二哥願意,我再去找其他人遊說此事。”原先那人“哼”道:“當這個家有什麽好處?我們躲在深谷之中,還不是被人找到,落得如此下場,你還有心來爭。告訴你,這個家我不當,你願意找誰就找誰。”後一人急道:“那可不行,如果你不當,我就退派。”原先那人冷笑一聲道:“現在的情況,退與不退還有何區別?不是我說,就算你能退派,上去了別人也容不得你。”後一人道:“李月軒詭計多端,他來當家,我們這些人會有好果子吃麽?”
原先那人道:“李堂主為人光明磊落,也是我派唯一剩下的堂主,我隻是一個小小分舵主,憑什麽跟他爭?此事就算了,我們回去吧,就當此事沒有發生。”後一人道:“如今本派只剩八人,我出去也是個死,既然二哥不同意此事,就此作罷。隻是我等再無出頭之日,委實可惜。”
先一人沉默半天方道:“江湖紛爭,你殺我我殺你,活一天算一天吧。”後一人再沒說話。蕭漢越聽越驚訝,聽二人話中意思,顯然與江湖仇殺有關,好像是一個小門派被仇家幹了,現在只剩八個人,要爭奪老大的位置。呀呀個呸的,現在都二十一世紀了,怎麽還會有這種事?難道這些人就不會報警?不過轉念想到這些人躲在谷底,自然是怕人見到,肯定是做見不得光的生意。
不過隻要有一絲活命的機會,自己就得抓住。一念及此,蕭漢聽那二人不再說話,害怕他們離開,自己就再無機會了,不及多想,忍不住出口叫道:“二位英雄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