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三清晨,天空飄著寒冷的細雨,一年穿著蓑衣,戴著鬥笠的男子,風塵仆仆的趕到了古陽。一到古陽,他馬上去了一一八團的軍營。
“老謝,你怎麽來了?”劉二見到謝春雷的時候很是驚訝,按照規定,謝春雷應該在後天才會來接頭。
“這是縱隊首長帶給楊先生的信,請你馬上轉交給他。”謝春雷把衣服撕開,拿出一封卷成棍棒的信。
“我正有事要向首長匯報呢,情況發生了變化……”劉二說,一一八團正月初一就有人來勞軍,而且出手這麽大方,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一八團,以前並沒有黨組織。但劉二進來後,很快就發展了一批黨員,成立了一一八團黨委。一一八團確實準備起義,但給張保民做工作的,並不是他,而是古陽的愛國商人,也是古陽商會會長楊經曲。
楊經曲一直在做張保民的工作,去年趙文華化名李華,來一一八團,調查通共之事,並非空穴來風。只不過,李華隻調查了一一八團,並沒有發現楊經曲,一直在為一一八團的事奔走。
“縱隊首長已經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了,我也正是為此事而來。”謝春雷說。
“首長知道了?”劉二一臉驚愕,驀然,他想到了朱慕雲,不會是他吧?但很快,他就否定了這個想法。朱慕雲是政保局的人,怎麽可能是我黨的同志呢?那天來的人可不少,如果讓他選擇的話,寧願相信車馬行的夥計。
“軍統已經介入,一一八團必須加快步伐,已經定下日子。你趕緊去通知,我還等著回信。”謝春雷說,一一八團的外圍,有日軍的據點,如果一一八團撤往根據地,肯定要得到新四軍配合才行。
而且,據地下黨傳來的消息,軍統為了防止一一八團倒向新四軍,可能會與日本人聯手。這個情況很緊急,軍統亡*之心不死,不得不防。
張保民在送走梁德勳等人後,就將情況向楊經曲說明。楊經曲在得知,軍統已經盯上一一八團後,其實就已經勸說張保民,提前舉事。現在有了縱隊首長的信,楊經曲心裡更有底。這是縱隊的李司令員,親自寫的信。李司令員言辭誠懇,他能理解張保民的顧慮,也知道一一八團的難處,同時也做了安排。他非常歡迎一一八團,能回到人民的懷抱。
朱慕雲是中行到的古陽,他想約錢家誠吃飯,但卻找不到人。去軍營,發現戒嚴了。朱慕雲再去張保民的宅子,被告之張保民在軍營。朱慕雲得到的解釋是,一一八團有軍事行動。
朱慕雲到古陽最高的酒樓,站在三樓,朝著軍營方向望去,並沒有發現異常。原本朱慕雲就計劃,要第二天才回古星,就算沒見到人,他也不能回去。
第二天天剛亮,百裡車馬行的馬車,就來接朱慕雲。今天第一天上班,朱慕雲去鎮南五金廠,並沒有見到李邦藩。政保局的主要長官,要麽在特高課,要麽在市政府,要麽在警備司令部開會。
到中午的時候,朱慕雲先去了地下黨的死信箱,發現沒有情報後,又回了碼頭。他相信,古陽的事情,組織上已經知道了。在沒有得到組織回信前,他不能貿然與鄧湘濤見面。
傍晚,朱慕雲下班回家,終於發現了上級的回信。組織上告訴朱慕雲,一一八團定於二月十二日反正,讓他務必配合。在二月十二日上午八點前,不能透露消息。八點之後,為保證自己的安全,可以向日偽機關透露,贏得他們的信任。
“站長,情況有些不對。”朱慕雲晚上去見了鄧湘濤,但特意拖到十點以後,就算他將情報告訴鄧湘濤,反饋回重慶,也得凌晨。而重慶那幫官老爺,作出反應,恐怕會在明天八點以後。
“怎麽個不對法?”鄧湘濤問,對朱慕雲晚上才來見面,他並沒有懷疑。朱慕雲畢竟還是緝查一科的科長,有自己的工作,只有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才能來與自己見面。
“昨天下午我到了古陽,一一八團的人,一個都沒見到。據說是有軍事行動,我今天回來後,打聽了,第六師最近沒有什麽行動。”朱慕雲說。既然軍統在一一八團有人,自己提供的這些情報,想必鄧湘濤也應該知道。
“怪不得。”鄧湘濤沉吟著說,梁德勳今天也去了古陽,但到現在,並沒有消息傳回來。
“站長,一一八團,會不會就要舉事?”朱慕雲問。
“很有可能,這樣,你先不要走,我向重慶匯報。”鄧湘濤說,如果一一八團真的投向新四軍,後果將非常嚴重。
與重慶的聯系,原本是由電訊科的徐慧瑩負責,但涉及到“公雞”的電報,他都是親自編碼,親自發報。軍統財大氣粗, 裝備先進,鄧湘濤和徐慧瑩,都有電台。
但鄧湘濤的電報發出去,有如石沉大海。兩個小時過去了,依然沒有回電。朱慕雲知道,要麽是重慶與梁德勳在聯系,要麽是那幫官老爺,已經下班回家,沒有能作主之人。
“要不明天清早再見個面?”朱慕雲說,等著回電的滋味不好受,越等越急。
“現在特派員沒在古星,我們必須采取斷然措施。如果重慶同意我的方案,你馬上將古陽的情況,向上面報告。如果重慶否決了我的方案,就不要打草驚蛇。一旦重慶回電,我會在你家外回信,1是同意,2是否決。”鄧湘濤說。
“可以。”朱慕雲想了想,明天他去鎮南五金廠,正好在八點左右。自己到時候拖延一點時間,不但可以配合一一八團反正,也能摘清自己。
其實,無論重慶如何回復,朱慕雲都可以采用第一套方案。只是這樣的話,他不好跟鄧湘濤提起。第二天一早,朱慕雲騎車出去,在巷子口的電線杆上,果然看到了一個“1”字,下面還點了兩個小白點。這是鄧湘濤留下的標記,朱慕雲心領神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