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邦藩所謂的朋友,不用猜,也知道是什麽身份。一一八團反正過一次,日本人絕對不會允許,同樣的情況再次發生。李邦藩不借這個機會,安插幾個耳目進去,那才奇怪呢。雖然朱慕雲清楚,但他並沒有拒絕,反而向時棟梁力薦。對朱慕雲推薦的人,時棟梁自然也不會拒絕。第六師正是用人之際,朱慕雲能介紹人過來,他求之不得呢。第六師,目前最缺的,就是下級軍官。這也是目前所有軍隊的通病,戰爭持續了幾年,有經驗的軍官,大都戰死了。
朱慕雲原本可以上午就回古星,但他故意睡到中午,吃過中飯,下午是才回到市裡,但他沒有回碼頭,而是去了鎮南五金廠。就算早上用電話匯報了,但有些事情,還是當面匯報比較好。
雖然看著煩瑣,但這卻是最能表明朱慕雲的態度。用金錢去孝敬,別人只會當你是個夥計。用行動證明,才能贏得信任。
“處座,名字我已經報給時棟梁了,他們隨時可以去一一八團報到。”朱慕雲說。他知道,李邦藩目前最關心的是這件事。
“很好。朱君,緝私辦有什麽進展嗎?”李邦藩問,朱慕雲辦事,他還是放心的。
唯一不放心的是,緝私辦。緝私辦成立時,薑天明並沒有提前告之他。幸好,朱慕雲在裡面,否則他會很不高興。可就算如此,他還是有些擔憂。畢竟朱慕雲沒有受過專業訓練,與孫明華和尹有海相比,實在太嫩了。
“目前只看完了局裡所有人員的檔案,並沒有發現什麽。孫明華主要關注二處的檔案,而尹有海則對情報處和行動隊很有興趣。”朱慕雲說,他和孫明華、尹有海,分別是李邦藩、曾山和薑天明的心腹,緝私辦其實也代表著三人的角逐。
二處是李邦藩的人,孫明華想從中找到抗日分子,也是情有可原的。而情報處和行動隊,大部分都是原來警察局特務處的人。那些人,都是曾山的老部下。孫明華既相信他們,同時也不想從那兩個部門查出問題。
而尹有海代表的是薑天明,他最不放心的,就是情報處和行動隊。如果說政保局內,可能有抗日分子的話,最有可能出現的部門,會是情報處和行動隊。
“你呢?”李邦藩問,朱慕雲在搜集情報這方面,要比孫明華和尹有海稍遜一籌。雖然不抱希望,但他還是希望朱慕雲能給自己帶來驚喜。
“處座,我看著檔案就頭疼,只是隨便翻了翻,就算交了差。”朱慕雲苦笑著說。他的任務,是將所有的檔案全部記下來。雖然也看到了一些檔案有問題,但在李邦藩面前,完全沒有必要說出來。
“看來,得給你配個幫手才行。”李邦藩意味深長的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或許薑天明和曾山,就是知道朱慕雲能力不足,才故意把他調進緝私辦,好堵住自己的嘴。
“我倒是想推薦鄭思遠,但孫明華和尹有海,未必會同意。”朱慕雲笑著說。現在緝私辦只有三個人,如果加人的話,孫明華和尹有海,肯定也會有樣學樣。
“目前鄭思遠也沒有時間,今天上午,二科已經行動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恐怕都很忙。”李邦藩自得的說。
今天上午,鄭思遠帶領二科的人,在一個大隊的日軍配合下,秘密掃蕩九頭山。如果一切正常的話,九頭山很快就會拿下來。一旦把九頭山的土匪解決,日軍就能新四軍和忠義救分割開來。到時候,各個擊破,很快就能掃清古星周圍的抗日力量。
朱慕雲張了張嘴,本來想問,但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
二科的行動,自然是針對九頭山。既然李邦藩沒說,自己當然不能問。但在昨天去古昌縣之前,他還特意去了趟特高課。就算鄭思遠行動了,但未必能搶到頭功。朱慕雲準備走的時候,李邦藩接到了一個電話,李邦藩一聽,眉頭緊緊蹙了起來。朱慕雲馬上起身,但他剛到門口,李邦藩就放下了電話。
“朱君,你先等等。”李邦藩平靜的說。雖然電話裡的消息很不妙,但他城府很深,不會在朱慕雲面前表露出來。
“處座還有什麽指示?”朱慕雲走回來,站到李邦藩辦公桌前,恭敬的說。
“二科的行動,失敗了。”李邦藩歎息著說,原本他對鄭思遠寄予厚望,但是,今天二科帶領日軍進攻九頭山,不但沒有達到裡應外合的功效,反而被九頭山打了個伏擊。
九頭山地勢險要,大部隊無法展開,重武器也不能發揮作用,一個大隊的日軍,損失了十幾人。二科更慘,幾乎個個掛彩,鄭思遠腿上也中了一槍。這是二處成立以來,經歷的最大失敗。也是李邦藩上任以來,最大的失敗。
“失敗了?這怎麽可能呢?”朱慕雲驚訝的說。
“二科參加行動的人,都在雅仁醫院接受治療,你馬上過去一趟。”李邦藩說,日軍士兵受了傷,都在陸軍醫院治療。但二科的人,卻被趕了出來。
雖然政保局是特務機關,但是次行動失利,軍隊將責任全部推到情報上面,二科的傷員,全部被趕了出來,現在都在雅仁醫院治療。他們雖然都得到了救治,但因為欠著醫院的醫藥費,醫院方面已經在催了,如果再不交錢,就要停了他們的藥。
“好,我馬上過去。”朱慕雲說,他兼管二處的總務科,這麽多人住院,是筆不少的開支。特別是外傷,都必須用到消炎藥,情況嚴重的,必須得用特效藥。這些藥,現在貴得離譜。
朱慕雲走後,李邦藩陷入了沉思。剛才的電話,是張百朋打來的。他告訴李邦藩,鄭思遠高度懷疑,這次圍剿九頭山,存在情報泄密的可能。二科的行動,屬於高度機密,一般人又怎麽會知道呢。
到雅仁醫院後,朱慕雲先去交了費。雖然政保局是特務機關,但在醫院不交錢,醫生也會停藥。交足了錢後,朱慕雲才到了鄭思遠的病房。剛才他問清了,二科總共了六人受傷,除了鄭思遠外,還有一個叫吳基滔的,身中三槍,差點死了。
聽到吳基滔的名字,朱慕雲當時就愣了一下。二科上次在城北的樹林,被土匪幹了三人,其中有一個人,就叫吳基滔。難道說,吳基滔是冒領的撫恤金。
驀然,朱慕雲全明白了。這個吳基滔,應該就是奉鄭思遠的命令,打入九頭山的線人。上次那筆撫恤金,就是給他的獎金。二科前段時間,開銷突然加大,也是因為吳基滔,要在九頭山站穩腳跟。
“鄭科長,不好意思,昨天去了古昌,沒有第一時間趕過來。”朱慕雲見到鄭思遠後,連連道歉。
“沒事。”鄭思遠掙扎著坐了起來,這次行動失敗,不但自己蒙羞,二處恐怕也成了輥人的笑柄,他自然不好意思怪罪朱慕雲。
“剛才把費用都交清了,足夠二科的兄弟住到出院的。”朱慕雲說。
“多謝朱副處長。”鄭思遠感激的說。
回來之後,鄭思遠一直在查找失敗的原因,吳基滔還在昏迷之中,土匪如何識破他的身份,暫時還不得而知。鄭思遠再怎麽也想,也沒把今天的失利,歸咎於朱慕雲。
“我的職責,不就是能讓你們安心工作麽?不管上面怎麽定性,我會讓人給兄弟們準備一筆獎金,不算多,但也是處裡的一點意思。”朱慕雲微笑著說。
“行動失敗, 怎麽還有臉拿獎金。”鄭思遠是名優秀的情報員,朱慕雲的做法,讓他感到深深地自責和內疚。
“失敗未必是你們的責任,鄭科長不必自責。”朱慕雲勸慰著說。
“那就多謝朱副處長了。”鄭思遠說,他自己當然不好意思領這筆錢,但下面的人,也是要生活的。二處的福利再好,但在物價日益飛漲的古星,也是不夠生活的。特別是對拖家帶口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鄭科長,剛才我在醫生那裡,聽說受傷最重的叫吳基滔……?”朱慕雲問。
“這件事我沒有提前告訴你,但我是提前向處座報備了的。給吳基滔的撫恤金,實際是撥給他的特別經費。”鄭思遠知道朱慕雲想問什麽,馬上說道。
“其他二位兄弟,不會也是接受了特別任務吧?”朱慕雲問。
“沒有,那兩人確實為天皇陛下盡忠了。”鄭思遠不好意思的說。
朱慕雲隨後去見了韋朝蓬,他現在是雅仁醫院的骨乾外科大夫,吳基滔的手術,就是他親自操的刀。
“吳基滔不會死吧?”朱慕雲問。
“他已經渡過了危險期,但想要康復,恐怕得幾個月。”韋朝蓬說,雖然他也很恨特務,但作為醫生的天職,在手術台上,不能有善惡之分。所以躺在手術台上的人,都是他的病人。
“他們是政保局的人,要用最好的藥,住最好的病房。剛才鄭思遠的病房,就差了點,你給安排一下,至少要住單間,如果有套間最好。”朱慕雲叮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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