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為日本人賣命,雖然很可恥。但是,在電燈公司的事上,他說的還是有一定道理的。如果古星的商人,聯合起來,把電燈公司買下來。日本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可一萬種辦法,可以強搶豪奪過來。
端木強與其他富商也詳細商議過,電燈公司在穆爾手裡,日本人都要直接吞並。如果到了中國人手中,日本人更加不會顧忌。
沒有國家的支持,面對侵略者時,再熱血的商人,也是微不足道的。這是他們的悲哀,也是國家的悲哀、民族的悲哀。
兩天之後,松本要之助再次到了朱慕雲的辦公室。他對朱慕雲的行動能力表示感激,雖然這種事,日本人也能做到。但是,朱慕雲出面,無需損害日本人的聲譽。日本人雖然霸佔著中國的領土,但依然不想激起所有人的反抗。
南京的那些浩劫,讓所有中國人都團結起來了。所有聽聞之後的中國人,都變得積極抗日。這是當初的日本所始料不及的,他們認為,只要施展足夠的暴力,軟弱無能的中國人,一定會屈服。
可是,他們想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中國人因此而緊緊團結起來,他們用自己的微薄之力,支持著國家的抗戰。在南京,日本人激起了人民的國仇家恨,而在古星,日軍一直想恢復古星的經濟,讓古星的居民恢復到佔前狀態。
如果古星沒人住了,哪怕日軍佔領得再久,又有什麽意義呢?還不如去佔個山頭,還不會遇到這麽多的抵抗。
因此,日軍對古星的政策,不會太過激烈。他們要讓中國人有一條活路,只要不把他們激到退無可退的地步,中國人是不會反抗的。日軍與古星的人民,只有國仇而無家恨。
如果中國人真的買下電燈公司,華中水電株式會社再從中國商人手裡強搶走電燈公司。到時候,就不但有國仇,必定會有家恨。強搶的過程中,必定會是血腥的。
“朱處長,多謝你對華中水電株式會社的幫助。”松本要之助很是客氣的說,他現在是越來越喜歡朱慕雲了。聽話、能乾、隨和,這樣的奴才,當然會贏得日本人的信任。
“能為松本社長做點事,是我最大的榮幸。”朱慕雲客氣的說。
“穆爾現在成了孤家寡人,很快,電燈公司就會歸帝國所有。”松本要之助得意的笑著。
“穆爾在古星榨取我們的血汗錢,現在電燈公司回到松本社長手裡,是帝國之福,古星人民之福。”朱慕雲說。
這些話,朱慕雲說出口的時候,自己都覺得惡心。松本要之助聽了後,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看到松本要之助沾沾自喜的樣子,朱慕雲又覺得,就算自己再作嘔,這一切也是值得的。
不管別人怎麽看自己,朱慕雲都坦然受之。松本要之助的蔑視、嘲弄也好,端木強的鄙視、譏諷也罷,他都不會在意。在他這樣的位置,必須承受這壓力。
又要得好處,又要被人尊重,這樣的事情,幾乎是不存在的。進入政保局後,朱慕雲就知道,自己以後必定會經常遇到這樣的情況。在日本人面前,他就是個聽話的奴役,在中國人面前,自己是個十足的漢奸。
幸好,在同志們心中,朱慕雲會是一個英雄。哪怕他這個英雄默默無聞,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被人知曉,可是,只要為抗戰出過力,為中國人民的崛起而奮鬥過,朱慕雲就不會後悔。並且,為了這個目標,他將奮鬥一生。
“朱君,晚上我在玄樂樓訂了一桌,
務必光臨。”松本要之助客氣的說,他突然改口為“朱君”,說明從此以後,對朱慕雲的印象已經大改。
“大和街的玄樂樓?”朱慕雲不動聲色的問,大和街屬於原來的日租界。
其實,大和街也是日本人故意這麽叫的,其實這就是勝利街。在法租界延伸過來的,到了日租界,日本人就要改名為大和街。
作為古星的特務漢奸,朱慕雲自然知道玄樂樓。這是日本人開辦的妓*院,裡面有不少正宗的東洋女人。玄樂樓在古星存在了很多年,其中只有1937年7月停辦了一年多,到1939年1月,日軍佔領古星後,重新裝修又繼續經營。
玄樂樓規模宏大,重新裝修後更是顯得奢侈舒服。裡面是典型的日本風格,裡面的女人,無論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都會身著和服。日本女人原本就是溫柔體貼,玄樂樓的女人,更是受過專門訓練,不管是達官貴人,還是流浪的乞丐,只要到了那裡,都一視同仁。
當然,說是這樣說,但乞丐是不可能進入玄樂樓的。那裡的消費非常貴,現在日軍佔領古星後,那裡基本上就成了日本人的專用場所。偶爾有中國人去消費,也是為日本服務的中國人。比如說市政府、省政府的要員,以及像朱慕雲這樣的,願意為日本效力的中國人。
其實,朱慕雲之前與大澤谷次郎也去過玄樂樓。只是,他當時的身份是北野哲也。在玄樂樓,經常有日軍的高級軍官出現。
“不錯,我們大日本的藝術,只要像朱君這樣的人,才懂得欣賞。”松本要之助微笑著說。
此次事件後,他覺得朱慕雲很重要,有必要拉攏之。朱慕雲雖然隻貪財不愛色,但松本要之助相信,只要朱慕雲到了玄樂樓,必定會遇到心儀的女子。
玄樂樓的女人,都是從北海道的“享樂之都”劄幌來的。在那裡,有一間專門培訓妓*女的間諜學校,專門訓練她們,利用特殊的身份,巧妙的竊取情報。這些女人訓練結束後,被派往中國的古星、北平、上海、天津、杭州等地,進入當地由日本浪人組織:玄洋社,開辦的高級妓*院。
這些妓*女間諜身手不凡,憑著妓*院得天獨厚的優越條件,以及她們漂亮迷人的姿色,還有作樂的技巧,引誘達官貴人、高級軍官、黑幫頭目來此尋歡作樂。她們善於察言觀色,能準確判哪類嫖客掌握著哪些情報,熟練地運用在劄幌間諜學校學到的“絕技”,很快把情報搞到手。
在抗戰爆發之前,玄洋社的總部就設在古星。所有的情報,都會先在古星玄洋社匯總,再由總部密報東京。松本要之助,就是玄洋社的成員,也是一位所謂的日本浪人。
日本浪人亦稱大陸浪人、國士、大男人、義盜、任俠等,由破產的武士轉化而來。在日本封建社會末期的江戶時代,統治者將日本人區分為武士、百姓、町人三類。
武士發球日本封建社會的統治階級,可是,隨著日本封建社會的沒落,三分之二的下層武士迅速破產,這些破產的武士,便淪為浪人。
大批浪人為生活所迫,紛紛到中、朝、俄等國謀求出路,這在當時,正好適應了日本對外擴張侵略的需求。因此,在這些浪人的背後,其實有著日本政府的影子。現在的松本要之助,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在日軍佔領古星後,他搖身一變,成立了華中水電株式會社。只是,日本忌憚英國,一直沒敢對電燈公司下手。可現在,機會來了。帝國的對外政策,再次發生重大變化,松本要之助如果吞並電燈公司,將一躍而為古星最富有的人之一。
“既然是松本社長所邀,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朱慕雲微笑著說。
下午,朱慕雲聽到一個消息,情報處的人全部從古昌回來了。朱慕雲沒有直接打聽,而是給時棟梁打了個電話,問起“黃老板”的最新進展。
“政保局的人倒是來了不少,我對他們的調查,可以說非常支持。可是,到目前為止,並沒有抓到軍統的人。”時棟梁不滿的說,他以為,自己全力配合了,政保局至少能把自己的槍追回來吧。
大戰在即,新四軍上次佯攻侏儒嶺,說不定下次就會真的進攻。雖然第六師借著前幾天新四軍第二縱隊的進攻,向綏靖公署特別強調“損失慘重”,亟需補充武器彈藥。可是,上面的補給一直沒到,一一八團現在還少一個營的裝備呢。
“軍統的不是這麽好抓的,只要調查清楚,與第六師沒有關系就行了。”朱慕雲安慰著說。
“我們第六師是南京政府的人,絕對不會跟重慶有一絲一毫的關系。”時棟梁篤定的說。
“這一點,我是絕對相信的。”朱慕雲也說道。
“對了,情報處的人雖然沒有抓到軍統的人。可是,他們卻另有收獲。聽說,抓到了一個地下黨的重要人物。”時棟梁突然神秘的說,第六師就駐守在古昌,這裡發生的事情,很少能瞞得過他。
“什麽?!”朱慕雲心頭一震,情報處去調查特券的事情,怎麽跑去抓地下黨了?還抓到了地下黨的重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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