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慕雲到六水洲的目的,是想找機會除掉植村岩藏等人。這些人很頑固,送到戰俘管理所,不一定會回日本。到時候逃出來,他的生命將受到嚴重威脅。
曾山跟著一起來看老熟人,朱慕雲自然不會拒絕。曾山提出要單獨見他們,朱慕雲明知不妥,可還是答應了。
“給曾副主任準備一間專門的房間,搞點茶水,送點香煙瓜子什麽的。”朱慕雲當著曾山的面,吩咐著華生。
“沒問題。”華生心領神會,朱慕雲後面的話都是托辭,真正要告訴他的,是準備一間“專門”的房間。
華生帶著曾山到了一間安靜的房間,準備好茶水煙後,才派人把植村岩藏等人分別叫來。而他退出去後,則陪著朱慕雲,到了另外一個房間,打開了竊聽設備。沒錯,這間房間是提前裝好竊聽器的。
“一起聽聽吧。”朱慕雲見華生要走,突然說道。
讓華生知道曾山的想法,也是有利於他以後工作的。曾山來古星,肯定不會是摘桃子,而是要真正乾點事的。這一點,是曾山與其他人最大的不同。
曾山第一個見的是李邦藩,雖然在六水洲隻關押了一天,但李邦藩突然之間蒼老了許多。四十不到的人,看上去像六十的老人。
看到曾山,李邦藩明顯愣了一下。當初,他將曾山認定為“公雞”,後面,重慶傳來消息,曾山被拘捕。現在,曾山穿著國軍製服,這是什麽情況?
“柳葉一郎,久違了。”曾山見到李邦藩,也很是感慨。當初意氣風發的李邦藩不見了,現在的李邦藩,像個糟老頭子。
“你到底還是變成軍統的人了。”李邦藩黯然失色的說。
“你現在有什麽打算嗎?”曾山問。
“朱慕雲呢?我想見見他。”李邦藩問,這一天一夜,他滿腦子都是朱慕雲的身影。從當初在日語專修學校遇到朱慕雲的那一刻,再到他帶自己參觀長塘路轄區,當時他認定朱慕雲是個辦事細致,又有耐心的人。
事實上,朱慕雲也確實如此。到經濟處後,不管大小事務,都會親自參與。對自己,也是忠心耿耿。可哪想到,他竟然從一開始就加入了軍統。
在日語專修學校的時候,朱慕雲才多大啊,怎麽會有如此堅定的政治信仰?況且,他身受皇軍之恩,怎麽能恩將仇報呢。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這種感覺,有如拿著一個鐵錘,在他胸口重重的敲擊了幾百下。每一次敲擊,都讓他痛入心脾。
“只要你與我們合作,以後有的是機會見他。”曾山緩緩的說。
“合作?”李邦藩驚詫的說,他是日本人,怎麽可能與軍統合作呢。
“不錯,合作。日本人雖然完蛋了,但接下來要對付的是共產黨。如果你,或者其他日本人,願意加入國軍與共產黨作戰的話,我們非常歡迎。這幾年,共產黨發展得很快,與其與國軍繼續為敵,為如協助我們,消滅共產黨!”曾山緩緩的說。
李邦藩聽得心頭一震,國民黨為了對付共產黨,不惜借助日軍之手麽?李邦藩對共產黨確實很痛恨,如果能光明正大的下新四軍作戰,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種寄托。只要是消滅中國人,他們都是樂意的。
朱慕雲在旁邊,卻聽得心頭大震。曾山竟然打李邦藩的主意?而且,還想讓日軍參加國軍,這也太無恥了吧。
朱慕雲偷偷看了一眼華生,發現他的神色也不對。顯然,華生也想到了後果。朱慕雲沒有打擾他,站起來走到窗戶邊,掏出煙點了一根。
怪不得曾山能擔任軍統辦事處的副主任,原來他的任務不僅僅是對付共產黨,還要借助這些作戰經驗豐富的日軍,與新四軍作戰。
朱慕雲原本的計劃,是想在六水洲處決李邦藩等人。可曾山的用意,卻是要征用他們。顯然,朱慕雲不能再執行自己的計劃。
當然,朱慕雲也可以繼續執行,有華生的配合,六水洲上的這幾個日本特務,神仙也救不了。可是,殺了這幾個日本特務,能阻止曾山的行動嗎?
朱慕雲估計,這個行動應該是軍統局製訂的,曾山只是負責落實罷了。曾山原本應該是去戰俘收容所,而不是六水洲。只是因為機緣巧合,他才要求來六水洲走一趟。
朱慕雲再次坐回桌子旁邊的時候,曾山的談話對象已經換了,變成了植村岩藏。曾山還是那一套,並且明確告訴植村岩藏,柳葉一郎已經答應與他合作。
“就算你不合作,很多不願意回日本的官兵,也會與我們合作的。你們是真正的軍人,只有在戰場上,才能體現價值。”曾山毫不在意的說。
擺在這些戰俘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麽被遣送回日本。可以想象,這些人回到日本後,生活會很悲慘。他們也可以留在中國為國軍服務,可以領取豐厚的酬勞。
“大日本皇帝的士兵,怎麽可能供你們驅使?”植村岩藏有著武士的榮譽,中國人在他心目中,一向是低劣的表現。
“你覺得,暗殺我軍高級將領未遂,你們還能走出六水洲嗎?”曾山冷笑著說。
植村岩藏不再說話了,這個問題,剛到六水洲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原本,他覺得自己早就應該不懼生死。可是,當他獨自待在牢房內,望著空蕩蕩的牆壁,終於明白,自己的內心深處,對生命還是很渴望的。
朱慕雲沒有去打擾曾山,他讓華生把竊聽設備關掉。朱慕雲提議,拿著釣竿去江邊垂釣。不管能不能釣到魚,總而言之,要等曾山來喊他們。
傍晚的時候,曾山才談完話。他來找朱慕雲,得知朱慕雲在江邊釣魚。曾山一愣,朱慕雲還真是悠閑自在,這個時候竟然還有心思來釣魚。
“慕雲,你可真會享受。”曾山在江邊找到朱慕雲後,笑吟吟的說。
“城裡的生活太緊張了,來這裡放松放松。”朱慕雲微笑著說。
“柳葉一郎想見見你。”曾山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