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地下黨無償救出了俞雷,一點好處沒撈到不說,還讓行動隊置身危險之中。幸好行動順利,要是有人受傷,或者死亡,他就虧大了。但鄧湘濤也是聰明絕頂之人,朱慕雲的突然出現,讓他有了靈感。他如法炮製,在鄧陽春行動前一刻,告訴了宋鵬。
宋鵬獲得這麽重要的情報,自然如獲至寶,他緊急聯系了馮梓緣,將情報傳了回來。雖然還是晚了一步,但宋鵬卻得到了張百朋的讚賞。宋鵬得到重視,馮梓緣在二處的地位,自然也水漲船高。
根據一處的情況,軍統馬上要對葉朋中展開刺殺,張百朋需要一科與二科密切合作。就算情報是一處提供的,二處也必須拔得頭籌。雖然鄭思遠萬分拒絕,但他對上司的命令,必須執行。
“你如果與中國的特工相處在一起,而能不被他們發覺日本人的身份,那才是最優秀的帝國特工。”張百朋說的這番話,讓鄭思遠決定放下傲慢,與馮梓緣合作。
“馮科長,你以前在軍統的時候,他們是如何處理像呂江種人的?”鄭思遠問,他以前總是把自己當成日本人,與所有的中國人都格格不入。
但現在,他開始改變思維。中國人雖然有民族劣根性,但也有值得學習的地方。而且,馮梓緣從來沒有懷疑過他的身份,這讓他非常有成就感。
呂江雖然叛變,但對他的使用,鄭思遠沒有找到很好的辦法。呂江所知道的一切聯絡點和聯絡人,以及聯系方式,地下黨迅速掐斷了。
“如果他無法發揮作用,一般用來給自己人當教官。地下黨的情報工作,走的是野路子,可很有效率。他們的頭頭周先生,是一個特工奇才。如果是我的話,會讓呂江再回剃頭鋪。”馮梓緣微笑著說。
“地下黨對叛徒,絕對不會心慈手軟。”鄭思遠提醒說,呂江自從叛變後,一直表現得很害怕。整天都躲在安全屋中,生怕會被原來的同志處決。
“他們如果不行動,我們哪來的機會?”馮梓緣笑著說,軍統也有不少*的叛徒,有些當教官,告訴軍統的人,如何對付*。有些叛變後,當了*的急先鋒,就跟現在的賀田一樣。還有些,則成了犧牲品。
“但我們這樣做,會不會讓以後想投靠我們的地下黨心寒呢?”鄭思遠擔憂的說。
“鄭兄多慮了,絕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馮梓緣篤定的說。對地下黨,軍統和政保局是一致的。如果犧牲呂江,能讓古星的地下黨上鉤,他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那行,明天我就讓呂江去重操舊業。”鄭思遠笑著說,如果把呂江放在二科,他實在不願意,放到一科,又不放心。或許,再去開剃頭鋪,是個不錯的選擇。
營救俞雷,朱慕雲事先並沒有匯報。直到俞雷被救出後,他才向組織匯報。如果不是朱慕雲的匯報,恐怕俞雷還在被組織調查。
許值得知俞雷和呂江被捕後,一直在組織營救,後來得知,呂江叛變,他的主要目標,又轉移到了俞雷身上。但俞雷被關押在六水洲,以地下黨在古星的實力,不足以武裝營救。上次去六水洲,遊擊隊就差點全軍覆沒。
讓許值沒想到的是,這邊的營救方案還沒出台,俞雷竟然自己回來了。雖然俞雷是一名老地下黨員,也給自己當了多年的交通員,從感情上,他很願意相信俞雷對黨的忠誠。但黨的紀律大於一切,俞雷回來後,他馬上啟動了審查程序。
俞雷對他如何被救,完全不知情。他唯一知道的,是救自己的那夥的,搞錯了。而且,救自己出來的,還是軍統。這就讓他身上的疑點更多,軍統憑什麽會去救俞雷,而不是其他人呢?
俞雷救出來的第二天,許值就陪著他,回到了根據地。雖說是陪同,可實際上與押送差不多。俞雷一回到根據地,馬上就被邊保的人帶走了。從俞雷與呂江被捕的那一刻,一直到他回來,這中間的每一分鍾,他都必須說清。
俞雷覺得自己很冤枉,這種無休止的盤問,整天寫材料,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他本身沒讀什麽書,寫一份材料,就得好幾個小時。而隔天,再次談話時,又要求重新寫一份材料。
“許書記,該說的我都說了,該寫的我也寫了,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才能結束啊。”俞雷見到許值後,牢騷滿腹。
“怎麽,有怨氣?”許值笑了笑,掏出煙遞給俞雷一根。
“我不敢,只是想,組織上沒有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俞雷苦笑著說。
“不管什麽時候,一定要相信組織。”許值鄭重其事的說,看到俞雷還想說話,他又說道:“對你的隔離審查,已經結束,你可以出來了。”
“真的?”俞雷高興的說,他每天都只能待在房間寫材料,雖然不是坐牢,但勝過坐牢。他寧願每天挑著擔子,到古星走個來回,也不想拿著筆,坐在房間內寫材料。
“我現在就是代表組織跟你說話,走吧。”許值笑著說,雖然俞雷經歷了隔離審查,但他能平安回來,這比什麽都重要。
“許書記,我還能繼續為黨工作吧?”俞雷走到門口,突然轉身問。
“當然。怎麽,你還想摞挑子不成?”許值說。
“事情弄清了?”俞雷其實自己也迷糊,軍統的人去救自己,這種事當然很難說清。
“不該問的不要問,你可是老地下了,還問這種問題?”許值說,這件事,邊明澤都沒有說得很明白。邊明澤只是告訴他,俞雷被救,是陰錯陽差,是軍統搞錯了情報,還以為俞雷是軍統的潛伏人員。
“許書記,我接下來的任務是什麽?”俞雷說,他堅信自己是清楚的,組織上只要再安排任務,就是對自己最大的信任。
“有一個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老俞,以前你好像拉過洋車吧?”許值問。
“沒錯。”俞雷點了點頭,他的經歷,檔案裡全部都有。他拉洋車,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古星幾個月前,新成立了一家百裡車馬行。這家車馬行,因為運貨安全可靠,信譽良好,生意越做越大。組織上,想讓你打入百裡車馬行,在裡面扎下根來,爭取讓百裡車馬行,能為我黨所用。至少,也要讓車馬行同情我黨。”許值鄭重其事的說。
“百裡車馬行?我聽說過,他們的馬車在九頭山地區,從來不會被土匪打劫。”俞雷說,甚至有人懷疑,百裡車馬行跟九頭山的土匪有關系,要不然的話,怎麽就只有百裡車馬行,能做到這一點呢。
正是憑著這樣的優勢,百裡車馬行發展得非常快。從剛開始的幾輛馬車,到現在的數十輛馬車、黃包車,還有汽車,聽說還有卡車。
“沒問題。”俞雷鄭重其事的說,這就說明,以後他不用再當交通員了,他新的工作,就是在百裡車馬行當個車夫。
“這是你新的證件,我們會安排你進百裡車馬行的。”許值說,俞雷在小夾街的客棧,被特務拍到了正面照,已經不適合再當交通員。但俞雷的地下工作經驗豐富,這個年齡,又很有親和力,進去百裡車馬行,肯定會把這家車行爭取過來。
“以後我還是跟你直接聯絡麽?”俞雷問。
“到時候會有人跟你聯系的。”許值微笑著說。
朱慕雲並不知道,組織上已經派人,打入了他的車馬行。對百裡車馬行的事,當時朱慕雲跟胡夢北提過一句,至於胡夢北有沒有向上級匯報, 他就不得而知。
自從二科的審訊室完工後,袁旺財他們的工作,暫時就完結。根據朱慕雲的要求,楊世英將太古街上的何老館面館盤了下來。他們三人,正在對面館進行全面改造。朱慕雲要求,面館能有一個與人秘密見面的地方,還有存放東西的地方。
當然,最少不得的,就是秘密通道。這個地方,不屬於軍統或者地下黨,是朱慕雲自己的交通站。這裡距離渡口並不遠,人流量也大。用來交換情報,或者緊急見面,都不錯。之前何老館之所以開不下去,是因為糧食緊張。面館得有面才行,其他人搞不到,但對朱慕雲來說,他一次就能拉一車麵粉過來。
隨著糧食統製頒布實施以來,古星的糧食,幾乎是一天一個價。而有關系有門路的人,都想盡千方百計,從外地運糧食進來。現在,古星的糧食生意,比鴉片還賺錢。畢竟整個古星,抽鴉片的人沒佔到一半,但所有人都必須吃飯。
朱慕雲的老上司,警察局保安處的處長李自強,也找到朱慕雲,想請從二科的檢查站走幾批貨。現在古星最賺錢的生意只有兩樣:糧食和鴉片。李自強身為保安處長,看到別人發財,也想分一杯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