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殷蘊沿著院子的石板小徑前行,穿過月亮門,再繞過假山,順著走廊來到前院大廳,沒見到女兒江盈,於是便行到門前。
“小盈……”殷蘊邁出門檻,便見到江盈與一名男子親密地擁抱在一起,不禁愕了一下,繼而臉色微沉。
“蘊姨!”張去一松開摟住江盈纖腰的手,有點尷尬地轉過身來,被丈母娘抓了現行,曉是他臉皮厚也有點不好意思。
殷蘊見到這年輕男子原來是張去一,頓時轉怒為喜,樂呵呵地道:“原來是小一啊,你這孩子幾時回來的,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我還以為……”
“媽,你把人家當什麽人了!”江盈俏臉紅如火燒,有點著惱地打斷了。
張去一既好笑,又有點感動,蘊姨前後的表情反應他自然都在看在眼裡,還真是親嶽母啊,笑嘻嘻地道:“我這不是打算給你們一個驚喜嘛!”
“驚嚇還差不多!”殷蘊白了眼,不過臉卻溢滿了笑意,張去一能萬裡迢迢趕回來和女兒過節,這點讓她十分滿意,笑道:“大家都在中庭賞月,老爺子也在,走,一起去坐坐吧!”
張去一本來打算接了江盈便直接回新城的,現在看來倒不能立即離開了,點了點頭道:“好的,蘊姨!”
江盈下意識地替張去一整理好衣服,輕拂掉頭髮上幾粒桂花。張去一笑了笑,拉起江盈的柔荑,輕道:“走吧!”
殷蘊笑眯眯地看了兩人一眼,轉身在前面帶路!
江家眾人見到牽著手進來的張去一和江盈,均都愕了一下,江楓最先反應過來,激動地站起道:“小一,你幾時回來的?”
張去一笑道:“剛到。老爺子、何叔、二叔二嬸、三叔三嬸、四姑,大家中秋節快樂!”
此時院中濟濟一堂,除了江建國和江南,其余江家人都齊了,就連老四江驕燕也在。值得一提的是,江驕燕已經跟羅有光離婚了,帶著剩下的兒子羅騰飛在外面住,今晚是特意回來陪老父過節的。
江橫空知道張去一有禦劍飛行的本事,所以對他的突兀出現半點也不出奇,微點了點頭道:“你小子倒是神出鬼沒,自己找位置坐吧!”
張去一坐下後,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大堆禮物,讓江盈給大家分發。
這些禮物全部均是翡翠玉飾,布置完護城大陣後,剩下很多邊角料,大部份都賣給了周大叔集團,張去一特意挑了些成色好的,讓工匠加工成飾物,本來打算用來蘊養成法器,此時正好拿出一些來作禮物。
“呵呵,小一,你太客氣了,都是自家人,回來過節還帶什麽禮物呢!”
“可不是,哎喲,這手鐲好漂亮,怕是要值十幾萬罷!”
“這水頭和成色,十幾萬哪買得到,我看要值幾十萬呢!”
齊芸、韓琳、江驕燕三人各得了一隻玉鐲,均樂得合不攏嘴,江寒江雪姐妹則各拿了一串翡翠項鏈,愛不釋手地擺弄著。
盡管張去一拿出來的玉飾沒有包裝,也沒有證書啥的,但江家到底是大族,眾人的眼光還是有的,所以都看得出這些玉器價值不菲,加起來恐怕要值個幾百萬,張去一隨手就送了出去,果然是大手筆!
“嘻嘻,謝謝妹夫!”
“謝謝姐夫!”
江寒、江雪、羅騰飛等都極為嘴甜地表示感謝,這讓臉嫩的江盈頗有點不好意思,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愉悅,或許這就是有面子吧。
殷蘊笑眯眯的,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女婿出手闊綽,丈母娘自然臉上也有光。
“蘊姨,江南大哥不在京吧?”張去一喝著江盈沏的茉莉花茶,
一邊隨口問道。“小南他在米國打理公司呢,業務繁忙走不開,要不然也要回來過節的!”殷蘊笑道:“他昨天還問起你來著!”
“哦,江南大哥問我什麽?”
“沒事,就問問你有沒打算回京過節!”
“呵呵,大哥倒是個有心人!”
殷蘊笑道:“小南從小就極懂事,辦事細心,現在有他幫著打理公司,我才輕松了不少,等小盈畢業後,公司交到他們倆兄妹手中,我就可以安心退休了!”
張去一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笑道:“蘊姨這麽年輕就想著退休了?”
“不年輕啦,都五十出頭了!”
“蘊姨看上去三十歲都不到,跟盈盈站一起,人家還以為兩姐妹!”
“呵呵,你這孩子,淨說些好聽的來哄人吧!”殷蘊樂得合不攏嘴。
張去一這話雖然有誇張的成份,不過殷蘊看上去確實相當年輕,五十歲的人看著也就三十許歲,加上容貌氣質上乘,更顯得年輕。
這幾個月裡,殷蘊一直配合楚楠修煉,積聚在陰脈之中的天地元氣已經被疏通了近半,不會再輕易發病,而楚楠也受益匪淺,修為晉級到煉氣二層。
彼此又聊了一會,張去一便打算告辭,帶江盈回緬北新城,柳惜君和楚楠還在等著他們一起賞月過節呢。
“小一,到我書房來一下,有些事情跟你聊聊!”
這時江橫空卻站起來,丟下一句便背著手徑自往後院走去,張去一隻好跟了上去。
書房內,江橫空開門見山地道:“緬國政府已經知會了我國,準備派轟炸機轟炸緬北新城!”
張去一面色微變,江橫空擺手道:“不用著急,我們還沒回復,他們還不敢立即行動!”
張去一暗松了口氣,他現在身上有傷,緬軍如果真派出十幾架戰機來轟炸新城,那還真夠嗆的!雖然白猿有先天境實力,但那貨還不能禦物飛行,碰上戰機沒辦法對付!
“上面那幾位應該會同意吧?”張去一淡道。
江橫空點頭道:“新城是緬國的領土,我國向來不干涉別國內政,只要緬軍機不越界,我們也不好乾預,而且,這件事背後有米國人的影子,即使我們不同意,緬軍恐怕也會行動!”
張去一眼中閃過一抹冷芒,點頭道:“那能不能施加點壓力,讓緬軍的行動壓後幾天?”
張去一要爭取時間恢復實力!
“上面那幾位現在對你還有些意見!”江橫空意味深長地道。
張去一點了點頭道:“放心,我不會讓他們白幫這個忙!”
因為甄家的事,張去一和朝堂上的幾位大佬撕破臉,現在在華國還是被通緝的身份。盡管前段時間南海的事,那幾位大佬對張去一的態度有所松動,也解除了對緬北新城的封鎖,釋放出了善意,但要他們干涉別國內政,替張去一解圍,顯然還不太可能!
張去一自然也明白這點,所以便直接道:“今天米國佬一架【掠食者】無人偵察機被我們擊落了,保存完整,把機翼接上估計不還能用!”
江橫空雙刀眉一抖,驚喜地道:“掠食者,真的假的?你小子別誆老子!”
華國對【掠食者】無人偵察機不知眼饞多少年了,可惜米國對華技術嚴密封鎖,華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集到一些雞零狗碎的資料。要是能搞到一架實物來研究,那真是天上掉餡餅的大好事,對華國的航空技術提高有極大幫助。
張去一聳了聳肩道:“老爺子,我誆誰也不敢誆你吧!”
江橫空得意地點了頭道:“算你小子識相,這樣吧,我可以打包票,把緬軍的行動壓後十天,不過掠食者偵察機要交給我軍,嗯,我明天就讓邊境駐軍派車把東西運回來!”
張去一不禁翻了個白眼道:“老爺子,讓緬軍壓後十天就想拿走我的【掠食者】無人機?你不覺得虧心嗎?敢情自家孫女婿是用來坑的!”
江橫空老臉一紅,揚手便欲給張去一賞個爆栗,瞪眼道:“國家利益面前,所有個人利益都得讓步,莫非你小子有意見?”
張去一撇嘴道:“拉倒吧,國家現在通緝我呢!”
江橫空頓時被噎得吹胡子瞪眼,可惜他的氣勢在張去一面前並不管用,而且他也明白張去一是個不肯吃虧的主,無奈地道:“行,你小子要怎麽樣才肯交出【掠食者】?”
張去一嘿笑道:“很簡單,只要華國承認新城獨立!”
江橫空面色一黑,擺手道:“這個絕不可能,我國向來奉行不干涉別國內政的方針,如果承認新城獨立,那豈不是自打嘴巴,讓世界各國怎麽看?更何況我們正和緬國合作輸油管道項目,直通到孟加拉灣,這個節骨眼上怎麽能壞事!”
張去一眼珠一轉道:“如果緬國政府自己承認新城獨立呢,華國只是隨後聲援一下!”
江橫空目光一閃,這小子不會是想用武力逼使緬國政府承認新城獨立吧?這小子能把核潛艇給弄沉,還一夜摧毀了米軍駐菲軍事基地,倘若要武力逼迫緬國那些官員松口,還真是有可能辦得到!
“如果緬國自己承認新城獨立,我國只是發文聲援倒是可以!”江橫空點頭道。
張去一打了個響指道:“那就一言為定,等新城獨立了,【掠食者】可以交給華國軍方!”
江橫空冷哼道:“臭小子,別得意的太早,上面那幾位未必會同意,稍後我會跟他們聊聊,決定權在他們!”
張去一信心十足地道:“他們只要不是白癡,肯定會同意的!”
江橫空不禁翻了個白眼,確實,只要緬國政府率先承認新城獨立,華國只是跟風支援一下,就能獲得米國王牌無人偵察機的技術,絕對是一本萬利,噢……應該是無本萬利的好事,白癡才不乾呢!
江橫空警告道:“小子,你瞎搞歸瞎搞,但不能把緬國搞得亂七八槽,到時戰火遍地,難民湧入,最後還得我國出面擦收拾殘局,弄不好還會把米國佬引來。我華國幾十年的穩定發展機會來之不易!”
張去一滿不在乎地道:“放心吧,亂不了,如果萬一亂了,我會負責收拾乾淨,不用勞煩你老人家擦屁股!”
“臭小子還挺拽了,滾吧,記得明天要把小盈送回來,她明早還要上課!”江橫空像趕蒼蠅般揮了揮手。
張去一離開了江橫空的房間,劍眉緩緩皺了起來,還有一件事,他剛才想跟江橫空先打個招呼的,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這件事是關於江南的,張去一懷疑是他在幽靈鬼手網站發布刺殺自己的任務。
因為網站上發布任務的時間,比自己住進半山別墅的時間還要早半小時,也就是說,任務發布者提前知道了自己會住進那間別墅。
張去一琢磨過,知道自己到了香巷會住半山別墅,而且清楚地知道別墅門牌號的人,也就只有殷蘊、洋妞荷莉、還有就是江南,甚至這幢別墅就是江南負責買下的,連鑰匙都在他手裡。
蘊姨肯定不可能是任務的發布者,荷莉和自己沒什麽利益衝突,所以剩下就只有江南了。江南是江建國的養子,現在又管著蘊姨手下的公司,掌管著龐大的財富,如果他擔心自己娶了盈盈會對他構成威脅,請殺手來乾掉自己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懷疑,也可能是其他人查到了別墅的門牌號。所以,張去一考慮再三,覺得沒有確鑿證據之前,還是不要說的好。
看得出蘊姨跟江南的感情很好,是真的把他當成親兒子和接班人來看待,而且江盈也跟他相處得不錯,就連江老爺子也很看重這個孫子,倘若自己冤枉了他,豈不是自討無趣。
當然,如果最後證實確是江南發布的刺殺任務,張去一也絕對不會手軟。
之前張去一就給江南看過相,後者長得頭圓額高,鼻直口方,雙唇如覆船,有君子之相,讓人見之心喜,然而雙眉有斜行逆長之勢,恐怕會有變數。若為真君子,必然坦蕩如日月,值得深交;若為偽君子,恐是董卓王莽級別的奸雄,史上大奸似忠,大忠似奸的人不在少數,這需要時間去驗證。
倘若刺殺任務真是江南發布的,那麽坐實了第二種可能,江南只是個大奸似忠的家夥,這種人野心極大,一旦膨脹起來會很可怕,留著恐成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