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香月醒了,準確的說,她是被吵醒的。昏迷的時候,她有意識的不讓自己醒過來,然而卻在夢中夢見了一匹狼和一個人。
人很猥瑣,滿臉掛著猥瑣Y蕩的笑容看自己,一看就不懷好意的樣子。而那匹狼則是一副凶殘的模樣,嗷嗷叫。
當那個滿臉猥瑣Y蕩的男人撲上來的時候,蘇香月刷的一下,醒了。
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小丫頭滿頭大汗,張嘴就是一句:“楊言!!我看錯你了!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種人!”
“小姐?怎了?”一邊的侍女連忙用毛巾給小丫頭擦去臉上的汗水。臉上掛著褪不盡的擔憂,生怕小姐突然就瘋了。
無意識的左右環顧一周,小丫頭摸了摸額頭,閉上眼睛深呼吸。
“我沒事,做了個噩夢……”
“小姐……”侍女臉上擔憂的神色更濃了。
“福伯呢?你去叫福伯過來!”蘇香月深呼吸,平靜的說道。
“是,小姐!”侍女轉身匆匆忙忙跑開。
留下蘇香月一個人坐在床上一陣出神。她有些害怕,蜷縮著靠在牆邊,用被子遮蓋住自己。一雙眸子緊緊看著前方,不知道在看什麽。
片刻後,小姐已經醒了的事情就傳遍了整座蘇家宅邸。福伯更是激動的用那可笑的走路方式彈了過去。
而在蘇家府邸的後方,這裡是一座從不對外開放的宅子。平日裡除了負責打掃的仆人外,其他人禁止入內。
這裡,是蘇家的祖祠!
此刻,這祖祠內,一道人影靜靜盤坐在蒲團上。
這是一個看上去能有四十歲的中年人。臉色深沉嚴肅,閉著眼睛,身上有一股威勢散發出來。那是上位者的氣勢。
身上披著華麗的服飾,上面用金絲繡著一個咆哮著的山林猛獸。只是看一眼,似乎那猛獸就咆哮在心裡一般!震懾人心!
蘇大生已經在祖祠裡面坐了幾天了。這些日子,他滴水未沾。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就這樣盤腿坐著,似乎變成了雕像。
當知道了蘇香月安全到家的消息後,蘇大生全身抖了抖,卻什麽都沒說。但站在外面的福伯卻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沉睡了將近一天,蘇香月在吃過東西換了衣服之後。就被福伯帶著走往祖祠反向。
一路上,小姑娘異常沉默。低垂著著腦袋,茫然的看著地面,嘴唇抿著,一言不發。
福伯也是一樣的安靜。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安慰?
有些事情,不是安慰就能有用的!
咚、咚、咚!
到了祖祠,福伯敲了三下門,隨後也不等回應,便推門而入。蘇香月咬了咬下嘴唇,緊跟著也進了祖祠裡面。
“老爺,我帶小姐過來了……”福伯彎腰一拜,對著那道不動如山的身影輕聲說道。
“父親……”小姑娘的眼睛開始模糊,眼淚在眼睛裡打轉兒。
從她醒過來之後,一直都很平靜。看到福伯的時候沒有哭,只是眼眶紅了一下,但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
然而,當她看見自己父親的時候,卻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
淚水像是決了堤一般,怎麽擦也擦不乾淨。
小丫頭哭的很傷心,雙手交替著擦眼淚,但是直到兩條蠶絲袖子都已經濕了一大片,淚水也沒有停止。
“父親……母、母親……嗚嗚……”
斷斷續續的話語讓福伯歎了口氣,他知道小丫頭想要說什麽。
一個孩子對母親的思念。
不過,人死不能複生,最好的結果,就是接受現實。
接受現實,就是成長。
“丫頭,別哭了!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你母親不會白白死去的!我要她在黃泉下看著我們為她復仇!那些背地裡害我們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
蘇大生睜開了眼睛,聲音沙啞,但是語氣中卻透出一股堅定和怨恨。
福伯抬起頭,胖胖的圓臉上也是一臉的堅定。
“我六福就算是死,也要從他們身上撕下一口肉來!”
蘇香月終於恢復平靜了,盡管還時不時的淌出眼淚,但是卻也能夠聽兩個人說話了。
“我讓你查到事情怎麽樣了?”蘇大生站起身,走到祖宗的排位前,上了一炷香。
福伯開口,道:“目前進入明城的勢力很雜,大大小小加起來已經超過二十多個!其中十大宗門也來了一半!”
“一半麽……呵呵!還真是瞧得起我蘇大生!”
自嘲一笑,蘇大生對著祖先牌位磕了幾個頭,又問道:“那件事呢?”
福伯渾身一凜,道:“上古異獸的血液和魂魄太珍貴了,只有聖地才可能有,而我們在黑市的開價根本不足以買到一份這樣的資源!”
“沒別的辦法了麽?”蘇大生眉頭緊皺。一隻手輕輕的摩挲自己衣服上那金絲繡的猛獸。
“辦法倒是有一個,只是……”福伯有些猶豫。
蘇香月站在一邊,一邊抽泣一邊茫然的看著兩個人,你們說的這是咩?
“最近有消息傳出,似乎有一匹狼覺醒了血脈,成為了上古異獸。現在很多人都在關注這件事情,各大宗門和妖族那些人正在尋找它!如果我們也插手的話……”
“黑市繼續放出消息,只要有人願意提供上古異獸的血液和魂魄,我們不記代價!另外,讓我們的消息網關注那匹狼!一旦找到,立馬集結人手殺過去!不容有失!”
“是!”
“只要能得到上古異獸的血和魂,我就再沒有後顧之憂了……”蘇大生慈愛的看著蘇香月,眼中帶著些許歉意。
“丫頭,爹可能也要走了,不過走之前,我會讓你進入天音谷修行。在那邊,你不是首富的女兒也不是大小姐!不要再嬌蠻任性……”
摸著小丫頭的腦袋,蘇大生輕聲說著。小丫頭渾身顫抖,她的耳中,只剩下了那一句話。
“爹可能也要走了……”
走?去哪?也?
“父親,不要……不要丟下我……”小丫頭的眼圈又紅了,不爭氣的淚水又開始打轉兒。兩隻粉拳死死的握著,因為用力過度而發白。
嘴唇也被咬破,點點殷紅血跡流了出來。
她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努力不讓自己的嗓子破了音。
但是,這一切都徒勞無功。
想到如果父親也離她而去,那麽在這個世界上,她就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蘇香月被無盡的驚恐埋沒,那種感覺讓她透不過氣來。像是沉入了漆黑的海底深處,冰冷的水流環繞在自己周圍,呼吸被壓迫的停止,恐懼在慢慢滋生。
伸出一隻手,緊緊的抓住蘇大生的衣袍一角,小丫頭啞著嗓子,祈求般說道:“父親,不要離開香月好麽?我們不報仇了……不報仇了好不好……”
蘇大生眼底閃過一抹痛苦,失去親人的滋味他又怎麽不知道呢?他和女兒一起承受了失去親人的痛苦,而現在,他卻要拋棄女兒,讓她獨自承擔雙倍的痛苦。
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但,他別無選擇!
無論他報仇與否,有些人都不想讓他活著!無論事成還是失敗,他都免不了一死!區別只是,死之前他能不能讓那些敵人肉痛!
“不……不要……”
淚水終於控制不住了。
小丫頭無力的癱坐在地上,開始啜泣。
就在母親離她而去之後,父親也要離開了。
蘇大生心痛,但他什麽都不說。沒有把小丫頭扶起來,也沒有安慰。他深呼吸,然後和福伯開始布置起來。
有的時候,伴隨成長的,是殘忍。
蘇大生不敢回頭,他怕自己一回頭就心軟。他強迫自己把心思都放在復仇上。但有時,卻可笑的想到:自己這也算是復仇?
不如說是最後的掙扎!
他的對手之強大,讓這場遊戲打一開始就已經看到了結局。沒有一絲絲翻盤的可能。
“對了阿福,這是什麽人在外面唱歌?我早就想說了,真難聽!”正在商量著具體部署的蘇大生突然開口。
福伯愣了一下,然後說道:“老奴也不知道,不過應該是個非常強大的修士!我派人去觀察,結果發現對方是站在點將台上唱歌!身邊還跟著一條狼,最可怕的是,他可以讓這聲音傳遍半個明城!”
“半個明城?難道是飛升境界?這明城何時來了這樣的強者?”蘇大生疑惑。
“咦?現在換成那匹狼了!難道這狼也是條飛升境界的狼?”福伯驚訝道。
與此同時,點將台下也聚集了一大批人。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是修士。
“靠!上面的你丫有病啊!大半夜不睡覺瞎特麽嚎個毛線啊!”
“踏馬的上面的你丫能不能閉嘴!?難聽死了不知道啊!”
“我去!!我受不了了!都別攔著我!我要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加油!我站你!”
“去吧!打的他爹媽都認不出來!”
一個修士紅著眼珠子飛起,周圍人一片叫好,然後只見那個修士又以三倍的速度砸下來。
轟!
筆直的嵌進了青石地面內,嘴角還吐著血。眼睛一陣泛白,已然是昏過去了。
“我去!丫還挺猛!”
“靠!能打了不起?”
“就是啊!和諧社會,怎麽能一言不合就動手呢?真野蠻!”
“弟兄們抄家夥一起上!我就不信了,他還能一個打十個?”
十道身影飛上高台,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下,化作了十道長虹,直接砸進地下。和第一個人一樣,直接昏死過去了。
點將台下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