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夫妻兩人,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到燕京了,但是這般被專人接上京,而且還有縣長恭謹陪同,這確實是第一次。
不過這夫妻兩人這時絲毫沒有受寵若驚之感,有的只是悲痛和沉重,這幾次去燕京,都沒有什麽好的回憶。上回去被兒子騙去燕京玩,結果…差點此後就沒見著面了。
這回…這回又是這樣,報紙上說徐澤帶隊前往北非救人,百來號人去,就他一人為保護下屬,殺得血肉模糊,事後數百被救同胞攜妻帶子,跪地相送,說得是活靈活現;
當時兩夫妻看著報紙還不相信,自家兒子現在是總參部高官,怎麽會帶隊去國外參戰?但是懷著忐忑的心情打兒子電話,只是這電話卻是又打不通。
正當夫妻二人忐忑不安的時候,結果好了,第二天晚上新聞就播了,號召全黨全軍向英雄徐澤學習,並上了徐澤的那張慘烈照片,當晚夫妻二人是抱頭痛哭,以為是徐澤真死了。
這原本也是,能夠上中央台的,還是號召學習精神的,從來沒有一個活的。就連在星城的徐浩和徐晴兒也是哭著打著電話回來問是不是真的。
然後第三天,總參那邊便來人順帶連陽縣長等人,在鎮長的陪同上,恭敬地找上門來,接二老和徐浩徐晴加孫凌菲上燕京,然後眾人才知道徐澤還沒死,但是這只怕是去見最後一面了。
這二老這回也算是享受了相當高級別的待遇,楊部長特批包了飛機的頭等艙,連陽縣長也一路小心陪同上京。上頭可是說了,主席也要接見的。
飛機在燕京落地之後,便有總參作戰部部長羅江中將、情報一局局長林毅少將、總參情報分析室主任楊濤少將等十數位高級軍官手捧鮮花前來接機,這等場面,在燕京機場,可是也不多見的。
一行人敬禮,並獻花,羅江中將代表總參部楊廣連部長,對二老致以親切的慰問,並表示楊部長晚間將在燕京飯店陪同二老共進晚餐。
面對這些軍官,徐父徐母這時倒是鎮定,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上了幾輛軍車便在警燈開道之下,直奔總院而去。
重症監護室前,聽聞二老前來的鮑雷,帶領著十來個受傷尚未返回怒江的傷員,加上護衛的一隊狼牙,整齊列隊,見得一大群人,簇擁著二老過來,趕緊是肅然立正,敬禮便喝道:“狼牙大隊向徐爸爸徐媽媽致敬”
雖然是在醫院,眾狼牙特意壓低了聲音,然是那渾厚的聲音依然在這通道之前,不住回蕩。
看著這些一個個兩眼泛紅,甚至有包裹著繃帶的軍人們,徐父徐母自然知道是兒子的戰友,都含著淚一一點頭。這才走進重症監護室去。
這兩日由於徐澤情況尚穩定,所以總院那邊也特意批準了徐家幾人在羅江中將的陪同下,在全面消毒之後進入室內,進行探望。
這兩日,徐澤全身的傷口倒是已經沒有了那般觸目驚心,而且手上的軍刺已經被劉長鋒取下,所以雖然看起來有些恐怖,但是並沒有首先那般的讓人一看便忍不住潸然淚下的感覺。
不過,徐家幾人還有孫凌菲雖然早有心理準備,而且這幾天都哭過了好幾場,但是看到徐澤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捂著嘴巴,失聲哽咽了起來,只是強抑著自己的傷痛,盡量不讓自己發出聲來。
特別是孫凌菲,已經是捂著嘴巴,強行壓抑住了自己的哭聲,躲在一旁,淚如雨下。
“小澤…爸爸媽媽來看你了…你聽的見麽?你聽的見麽?”徐母蹲到床旁,伸手撫著兒子的臉,失聲哭泣道。
徐浩和徐晴兒兩人,站在徐澤的身後,也是滿臉淚水,看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哥哥,低聲抽噎著。
徐澤這時也聽到了身邊爸呼喊聲,也想奮力地睜開眼睛來,告訴爸爸媽媽自己沒事,但是任由他如何用力,如何掙扎,卻是也隻讓眼皮輕輕地動了幾下。
徐家眾人在重症監護室內,呆了十來分鍾,便被院方恭敬地請了出去,畢竟人太多,不宜久留。
然後,總院負責人極為謙恭地向徐家父母報告了徐澤的情況,並道暫時情況穩定…並沒見惡化現象,請二老放心,院方一定竭盡全力等雲雲…
雖然不舍,但是徐家眾人還是離院而去,準備第二日再來。
雖然徐家夫妻不遠麻煩親家,但孫部長親自來接,眾人還是住入了西山孫家的別墅之中。晚邊,總參部便有專人來接,楊部長陪同了徐家眾人一起共進了晚餐。
第二日大早,便又有人來接,前往懷仁堂接受主席的接見。
徐家夫妻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這兩天這般光彩,雖然心頭悲痛難抑,但是前去見主席還是有些緊張。
不過一路陪同的人員都是極為的親切關心,而且真正見到了主席之後,主席的溫言細語更很快便打消了徐家兩夫妻的緊張,接受了主席的慰問,小心地和主席聊了幾句徐澤小時候的事情;
連陽縣縣長這時也小心地坐在徐家夫妻的身後,小心陪同著,他這時也是十分的小心,也十分的興奮,他一個小小的縣長,原本哪裡有機會能夠得到主席的接見,這次卻是托了徐家夫妻的福,被召著陪同徐家夫妻進京。
這次能夠在主席面前露上一小臉,說上幾句話,已經是天大的福氣了。
果不其然,主席在與徐家夫妻交談一陣之後,便囑咐他這個地方父母官,一定要好生照顧徐家,如果徐家有什麽困難,他這縣長要擔起責任,負責解決雲雲…
得了主席的祝福,連陽縣長是連連點頭,小心恭敬地應著,表示會銘記在心。
如此般的,徐家夫妻在與主席稍作談話之後,這才在接受了主席的安慰之後,被主席起身送到了門口,這才離去,又趕往總院去看兒子。
劉長鋒這兩日是忙得焦頭爛額,每日除了應付吳家的攻擊之外,還要應付老婆吳靈的糾纏。
吳家現在正在召集華夏各個門派代表,用劉家違反大忌,安插子弟進入軍方,並佔據高位為由要求劉家讓出監察使位置。
對於這個,劉長鋒倒是並不太過擔心,畢竟劉家執掌華夏監察大權已有近百年,這些年來,不論是抵禦外敵還是內部監察方面,都算是極為盡職,而且和大多數門派都交情不淺,只要主席那邊不支持吳家,好好向各門派解釋一番,那麽也並不是什麽太多問題。
他現在最頭疼的就是對付眼前自己的這個婆娘。
吳靈是二十余年前,劉家在一次某次大劫之時,為了換取吳家支持,而讓長子與吳家長女結親,而吳靈便是吳家長女,嫁入劉家。
當年劉長鋒並不喜歡自己這個老婆,而是喜歡燕京一個普通的女子黎雲,但是家族有令,而且這又關系著家族命運,所以他才勉強同意娶了眼前的這個女人。
但是這個女人也算是溫良賢德,嫁入劉家之後,對劉長鋒甚好,為劉長鋒生下了兒子劉雲軒。
原本這也算是幸福美滿,但是劉長鋒當年雖然與吳靈結婚之後,卻是難舍黎雲,而依然偷偷與黎雲在一起。
當時黎雲家雖在燕京也算是小有地位,但是黎家完全還接觸不到劉家這個層次的人物,所以黎雲當年並不知劉長鋒真正身份。
結果後來黎雲懷孕,劉長鋒被早有懷疑的吳靈終於發現了這一切…
此後吳靈便性情大變,再不複以前的那般溫柔可人,所以劉長鋒卻是對吳靈也有些愧疚,在那件事了之後,便也專心致志對待吳靈,一般也多多忍讓,這般平安過了二十來年,兒子劉雲軒也在年輕一輩之中算是首屈一指,這日子也過得安穩。
誰知竟然又出了這回事,吳靈在她那兄弟的蠱惑之下,卻是日夜不休地與他鬧著,實在是讓他焦頭爛額。
“雲軒…去勸勸你媽,看她這像個什麽事,現在正是我劉家的關鍵時候,咱們家裡可不能內亂…”劉長鋒無奈地看了看了眼前這個一臉剛毅之色的兒子,歎了口氣道。
“爸…我知道了…”劉雲軒點了點頭,雖然他對突然冒出個莫名其妙的弟弟,弄得自家與外公家再次翻臉,也甚為惱火,但他也深知這事過去已久,父親也確實不知此事,所以也甚為理解父親的苦處,當下便轉身出去安慰母親去了。
劉長林在一旁看著劉雲軒轉身離去,也是跟著輕歎了口氣,自己這侄子也算明事理,是可以成事之人,但是卻從小在他教導之下,與吳家甚為親近。
偏偏吳家卻是其心不死,雖然這些年也漸漸與劉家並立,佔據了一些特殊地位,但一直圖謀劉家這監察使的位置;弄得兩家雖然明面上其樂融融,實則暗地下明爭暗鬥的一直未有停過。
“大哥…那這事你到底打算怎麽辦?”劉長林轉頭看向劉長鋒道。
“還能怎麽辦…唉…”劉長鋒疲憊地歎了口氣,然後道:“事已至此,還有什麽辦法,徐澤現在已經身中石化蛛毒,就算是活下來也是一個植物人…吳靈也鬧騰不了多久,暫時先這樣吧,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便是。”
“嗯…大哥所說有理,不過這事也不用擔心…只要主席那裡不開口,那咱們就慢慢拖便是…那些各派代表也多與咱們有些交情,再說咱也並不是完全理虧,拖上一拖,這事慢慢就了了…”劉長林點頭讚同道。
劉雲軒走入母親房中,看著正滿臉憤怒地母親道:“媽…您就別氣了,這事過去這麽多年,再說爸他也不知情…”
見得自己兒子來勸,吳靈也是冷哼了一聲,道:“哼…當年如果不是他在外邊…如何會有今日?當年他劉家答應的好好的,一定會將那黎雲給處理好,結果現在倒好,你突然冒出一個弟弟來,你讓你媽我的面子往那裡放?你讓你舅舅他們怎麽想…”
“媽…那..那徐澤現在已經都要死了,您就別跟計較了,再說現在舅舅他們可是又在打咱們家的主意,您現在畢竟是咱劉家的人,您就別鬧了,您總不希望咱們把這監察使讓給舅舅吧…”見得母親還是一副不肯罷休的模樣,劉雲軒隻得再次勸道。
聽得兒子說起這個,吳靈這才稍稍地消了些怒氣,哼聲道:“如果老劉家這位子要不是落到你頭上,我寧願讓你舅舅坐去...”
聽的母親這話,劉雲軒臉色一變,趕緊朝著外邊看了看,確認沒人之後,這才松了口氣,低聲道:“媽…您這話可別亂說,要是讓別人聽到可不得了…”
吳靈這時也是醒過神來,一驚之後,趕緊看了看外邊,然後這才看著兒子道:“好了好了…唉…我聽你的話,不跟你爸吵了,你也要努力…雖然你是劉家長子,但是你要是不努力,這位子到時候落誰頭上,現在可還說不定,明白麽…”
“知道了,媽…”倆母子,這般地說著一些悄悄話…
徐澤這個時候,也在聽著母親在一旁絮絮叨叨地說著一些話,今天徐父徐母已經沒有了昨日那般悲傷,但是徐母這好不容易見兒子一面,自然是話多了一些,而且她看到了電視劇,那些電視好多場景,都是母子親情。或者夫妻之情,喚醒了那些什麽植物人。
所以她這一來,就抓緊了時間,在兒子身邊說這一些事情,還有一些徐澤小時候調皮的事情,說得她自己是眼淚婆娑的;她堅信兒子能夠聽到自己說話,所以一直絮絮叨叨的念著,念得一旁的徐父聽得也是忍不住眼淚雙流。
聽得母親的那些話,徐澤這時也是滿心的黯然,他甚至爸媽十分的愛自己,自己死了他們一定會很傷心很難過,但是很明顯的,他低估了這種程度。
所以他咬牙切齒地對著小刀問道:“小刀…我到底要什麽時候,才能睜開眼睛來…”
“快了快了…”小刀十分理解徐澤的心情,趕忙安慰道:“現在能量相當充足,只是恢復需要時間,我想再過一天你就能開始掌控你的一些細微肌肉了。到時候應該能夠睜開眼睛,甚至可以說一些話了…”
“嗯…快點,快點,我都要受不了了…”徐澤不耐地道。
“好吧好吧…不過你要是擔心,要不要我給你媽打個電話?讓你和你媽說說話,讓她別擔心了,別念念叨叨的…”小刀挪揄地偷笑著道。
“滾…你想嚇死我媽啊…”對於小刀的提議,徐澤毫不留情地給扼殺了。
張立寶現在很鬱悶,他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口都晃了許久,他就是進不去,門口的那些狼牙十分的盡職,根本不讓他接近門口。
“我爸是張嚴錚…你們敢攔我…”張立寶憤怒地對著眼前的這位狼牙吼聲道,如果他不是確認自己雖然練了段日子,但是還乾不過眼前這些狼牙的話,他非得一拳轟過去不可。
“誰也不行…沒有總參楊部長或者是林軍長的批條,誰也不準進…”這位狼牙十分的盡忠職守,對於張嚴錚的名字,毫不在意。
“你…”張立寶被眼前這狼牙戰士,氣得是七竅生煙,這正待算離去,卻是見得裡邊走出來幾個人,一看就是那些並非什麽有來頭的人,看著那幾人走遠,這才哼聲道:“憑什麽他們能進去…我是徐澤的朋友,進去看看他就不行?”
“他們是指揮官的父母…他們當然能進去…你硬要進去就去找楊部長批條子…”這位狼牙雖然不喜歡眼前這家夥,但是看對方堅持要進去看指揮官,也擔心要真是指揮官的朋友,那也不太好,當下便好心提醒道。
“操…我要是能找楊廣連批條子,我還站在這裡?”張立寶暗哼道。
他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這燕京圈子裡,大多知道自己和徐澤的恩怨,自己要是能弄倒那批條就怪了,就算是找爺爺,只怕爺爺也弄不到…
當下眼睛一轉,看著徐家父母離去的方向,突然輕笑了起來…
第二日,徐父徐母兩人在總參一位中尉女軍官的陪同下,再次地來到了總院看望徐澤,但是在剛進醫院不遠便見得一個年輕人快步走了過來,極為熱情地叫道:“徐伯父徐伯母…你們好”
徐父徐母都是一愣,但是很快地便回過神來,兒子在燕京這麽久,這個應該是兒子的朋友,當下趕緊笑了笑道:“你好…”
“伯父…你們這是去看徐澤吧”張立寶滿臉微笑地問道。
“嗯…對…我們現在是去看徐澤…”徐父笑著道。
“伯父…我是徐澤的好朋友,那您可不可以帶我一起進去看看徐澤,聽說他受傷了,特意從西南趕回來看他的,但是衛兵不讓我進去…”張立寶一臉心焦無奈地道。
“啊?這個…”徐父一愣,這倒是有些為難了,當下不由地轉頭看了看身邊的那位女軍官。
張立寶也知道徐父並不好做這個主,當下趕緊掏出自己的軍官證朝著那位女軍官雙手遞了過去,道:“這位同志…這是我的證件,您看看…我是西南軍區特種大隊的張立寶,和徐部長是很好的朋友,這次趁著回京探親,特地趕過來的…”
那女軍官接過張立寶的證件看了看,見得是西南軍區特種大隊的上尉,便將證件遞還回來,抱歉道:“張上尉你好…只是這個…”
徐父見得這女軍官確認眼前這個年輕人是軍人不錯,而且又是一臉熱情的模樣,便想應該不假,看著張立寶一臉的失望和無奈,當下便笑道:“這位同志…既然是我家小澤的朋友,那就讓他隨我們進去看看吧…”
有徐父說話,這位女軍官倒是也不好反對,當下之好點了點頭,她也是保衛局序列的特種戰士,對於眼前這個高大英俊的上尉,也有些好感,既然是徐部長的好友,她也理解對方的心情。
當下這張立寶便大喜,陪同著徐父徐母一起朝著重症監護室而去,一路上與徐父徐母說起一些關於徐澤的事情,更是讓徐父徐母打消了所有疑慮。
幾人走到了重症監護室前,這領隊的小隊長,見得徐父徐母,當下十分恭敬地迎上來笑道:“徐爸爸徐媽媽你們來了…”
“哎…小王,真是辛苦你們了,讓你們天天在這裡守著…”徐母感激地看著這位狼牙的小隊長道。
“徐媽媽…您這是哪裡話,能夠替指揮官當護衛,可是咱們的榮幸,咱們整個狼牙大隊都想來的,要是沒有指揮官,就沒有我們…您要再說就見外了…”這位小隊長趕緊笑著道。
“哦…小王,這位是小澤的培育,他也大老遠從西南趕回來,就想看看小澤,你讓他進去看看吧…”徐父在一旁笑著道。
張立寶這時也趕緊又掏出自己的軍官證雙手送過去道:“同志…您昨天也見過我的, 這是我的證件…”
這位小隊長看了看手中的證件,確實是西南那邊特戰大隊的人,同是特種兵,這多數還是有幾分情面的,加上上頭只是防范那些研究所的人,倒是也沒有不準徐父徐母帶親友和朋友進入看望。
當下又看了徐父徐母身邊的那位女軍官一眼,見對方也不反對,當下便點了點頭道:“好吧,但要檢查一下…”
通過嚴格的安檢確認沒有問題,這位小隊長才對著那位女軍官點了點頭,便放眾人進去了。
那位女軍官自然也懂得意思,點了點頭之後,便陪同著眾人進去了。
幾人消過毒,換了衣服,便進了監護室去,張立寶走進監護室,看著那個蓋著白色單子,而且還依然舉著個手的在半空的徐澤,這心頭是一振,總算是看到你了…你個小王八蛋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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