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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8月3日黃昏

林森木站在窗口，看著窗外夕陽斜照，預示著黑夜即將降臨，他的心情也隨之沉重起來。

從8月2號早上吃過一次教訓後，日軍居然停止了一切行動，就連應有的小范圍騷擾或是針對性炮擊都沒有。

東路軍所有決策層中最高興的要數臧式毅，這一天多來不停向外界發送消息，宣傳東路軍獲得的驕人戰績，並要求國民政府盡快向國聯反映沈陽問題，以取得能夠盡快解決的辦法。

各大城市的工人、學生最先得知，東路軍居然在五萬多日軍壓境的情況下，用請君入甕之計一舉消滅四千多日偽軍，簡直就是大快人心，更加鼓舞了國人抗日的激情。

北平的一些激進學生和工人包圍了張少帥居住的順承郡王府，向其抗議不抵抗政策！

然而，張少帥卻是一點不為所動，讓部下驅散激進學生和工人，他是該聽戲就聽戲，該參加聚會就去參加聚會，就像沒事人一般。

南京政府的處境顯得十分尷尬，上一封嘉獎令被汪兆銘和孫科啪啪的打了臉，雖然躲過了背鍋，可此時民間流言四起紛紛指責政府不作為，讓沈陽遭受日軍圍困。

南京政府的蔣委員長是有苦說不出，他又怎麽能夠預料到，林森木居然如此頑強，面對高於他十倍的敵人，還能打出如此漂亮的殲滅戰。

如果他失敗或是戰死都好說，就是打了勝仗讓他無法接受，因為派兵不現實，不派兵那不就坐實民間的指責了嗎?反正這些事夠他頭痛一陣子的！

廣州政府一天之內連發兩封電報，第一封回復東路軍的將領任命書，全部通過，以後東路軍的任命可以由林森木自行決定，最後以書面形式上報廣州政府就可以了。

第二封信是財政補貼二十萬大洋，過一兩天會通過山西轉達，並命令東路軍一定要嚴防死守，與日軍鬥爭到底！

“臧部長，你現在死心了吧?不管是張少帥、南京政府或是廣州政府都是一個德行，派兵援救太不現實，人還是要靠自己！”黃顯聲笑著拍了拍老夥計的肩膀，他就不明白，一個聰明人怎就轉不過彎來，老是指望著已經決定放棄東北的張少帥。

從最初的興奮，到急切，再到此時的無奈，已經不抱任何的希望，只能面對現實。

臧式毅略帶著哭腔，激動地說道:“為什麽，他們張家若沒有三千萬東北父老，能夠叱吒風雲，雄霸北方嗎?怎麽能夠說放棄就放棄呢?我就是想不明白！”

“老子英雄兒混蛋，他的起點太高了，受不得一點點失敗的打擊，中東路事件對他的影響太深，而且日本人炸死老帥，也給他造成了很大的陰影，再加上利益的驅使，他總以為放棄了關外的根基，只要守住錦州一線，他還能夠掌控熱河、河北、山東等地，其實他犯了最根本的錯誤，人不能失去根基！”蔣百裡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張少帥的性格缺陷，並說明了他的戰略意圖。

“總參謀長所言極是，我與六子情同手足，他的特點就是好高騖遠，受不得一點失敗的打擊，在順風順水的環境裡他會越戰越勇，如果遇到逆境，他就會一蹶不振。”馮庸也是歎息一聲，跟著說道

站在窗前的林森木這時回過頭來，笑著說道:“今天我們大家能夠齊聚一堂，

不是還要謝謝人家張少帥嗎?若是沒有他的不抵抗，又怎麽才能分出誰是英雄、誰是梟雄、誰是奸賊?”這番話語雖然有些黑色幽默的意境，但是也直指現實情況。

“從進到會議室，司令您就看著窗外，不知道您有什麽感悟！”蔣百裡知道林森木不願再讓大家談論張少帥的事情，他就借機引開話題道

“感悟良多啊！”林森木走到會議桌邊坐下，笑著說道:“黑夜即將到來，我們大家站在風雨飄搖的獨木舟上，是否能夠迎來光明，是否能夠打破黑夜的籠罩，都是未知之數，我們能夠做到的，就是做好充足的準備，迎接它的到來！”

“司令，等一切安定以後，我一定要把你介紹給我的好朋友，新月社創始人徐志摩，你們一定有共同的語言！”蔣百裡聽完林森木的感慨後，一拍桌子，笑著說道

“百裡先生，我這是突發感慨，怎麽能夠與著名詩人徐先生相比！”林森木笑著回道

“詩詞創作，還不都是離不開現實，頂多再附加一些誇張的語氣！”看來蔣百裡也是詩詞創作的行家裡手，要不然也不可能與徐志摩成為好朋友。

馮庸這時也是笑著插口道:“司令其實已經說出了我們所有人的心態，日本人按兵不動，等的是什麽，我們大家都清楚，與其說我們是守株待兔，還不如說是坐以待斃，因為日軍轟炸機戰隊如果到來，我們只有乾瞪眼的份。”

話題又回到了原點，是撤是突圍，又成了會議探討的關鍵問題。

“我同意撤出沈陽城！”臧式毅歎了一口氣， 面容悲戚的說道

“我也同意！”

“我同意！”

會議室在座的十余人中，除了林森木和蔣百裡都是紛紛舉手同意撤出沈陽！

“總參謀長，您的意見是?”馮庸看到林森木沒有開口，他隨即問道

“撤是必須得撤，但是從哪裡撤，撤到哪裡，你們大家想過沒有，說句不好聽的話，日軍絕對不會放過我們，就算目前最高指揮嘉村達次郎不敢與我們相鬥，但是日本軍部必定會派兵追殺我們。”蔣百裡說到這裡頓了頓，看向在座之人的表情。

林森木突然明白，蔣百裡此舉是想借機勸服大家，能夠接受他們曾經制定好的方針，不由感激的點點頭。

蔣百裡向他笑了笑，接著向在座之人說道:“以我們的實力，在沒有外援的情況下，想要對抗日軍，恐怕很難做到長久，所以我建議，等我們逃出去後一路向北，然後轉向東，直奔蘇俄佔領的海參崴，作為我們暫居地！”

“不行，雖然蘇俄於1919年-1920年兩次宣布廢除帝俄對華條約，但是兩國多次接觸，卻一直沒有正式達成協議，再說蘇俄人戰鬥力不比日軍差，我們貿然前往，那不是變成被兩面夾擊了！”臧式毅第一個起立反對道

馮庸這時卻說道:“我不同意臧部長的觀點，日本人戰鬥力再強，還不是在我們手裡吃了虧，蘇俄不比日本人厲害多少，也就是在同等水平。而且海參崴本身就是我國固有領土，難道還不允許我們拿回來嗎?我支持總參謀長的提議！”

“我同意！”

“同意兩位參謀長的提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