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山，山如麒麟。

經過一番波折，穿林繞洞，九曲八彎，兩人站到了一處被陣法遮蔽著的秘境入口前。

“小友，如果不是我帶你來，你一定是找不到的罷?”

不恕看了周舒一眼，帶著許多得意。

周舒淡淡的道，“不錯，請大師開陣罷。”

不恕指了指前方，“說到陣法，你可以多看看這裡，是老夫親身布置的，這修仙界裡沒有幾個人能破開，哪怕你到了渡劫境也破不開。”

“大師千年積累，的確有許多非凡之處，佩服。”

周舒拱了拱手，隻心中暗暗一哂。

“隨老夫來罷。”

不恕拍了拍袖子，似是得到了莫大的滿足，快步往陣中走去，周舒緊隨其後。

陣中劍意森然，但皆引而不發，很快便到了秘境入口。

不恕回身道，“就是這裡了。”

周舒似有所思，“嗯，確定沒有問題麽?”

“老夫的神念一直都在這裡，沒人進去也沒東西出來，會有什麽問題，小友不必多慮了，”不恕輕哼一聲，“而且老夫也堅信，我的劍靈無垢，絕對不會背叛老夫，你輸定了。”

周舒攤了攤手，淡然道，“若是如此，我只要劍便罷了。”

“進去罷，老夫先進。”

不恕身形掠起，直接衝進入口，周舒輕輕搖頭，跟著進去。

觸目所及，到處綠草茵茵，中間一汪清泉，四周矮山環繞，別有一番風光。

祥和而安寧，端的是個好地方。

秘境內空間不大，但靈氣不俗，大約在五階以上。

秘境正中，擺放著一處聚元陣，一把青色長劍懸在正中，長約三尺，寬不盈寸，是很少見的細劍，劍身光滑如鏡，紋理不顯，淡色流光不住劃過，如一泓清溪，劍柄亦是一樣平滑樸實，並無半點銘文，實看不出一點名劍的樣子，亦感覺不到一絲靈氣。

“那便是青釭劍了。”

不恕眼中閃過許多熾熱的光華，“小友不要看它外表平平無奇，但其中的妙處實難言說，要不是老夫無法再晉階，隻怕都要重新修劍了。”

“大師所言極是。”

周舒注視著青釭劍，也有一絲激動，“神物自晦，形隨靈變，我以前只是聽說過，卻未曾見過……此物的靈性，當真非同小可。”

不恕不由點頭，微笑道，“小友也是識劍之人啊。”

說著，他往前走了幾步，招手道，“無垢，過來。”

一直不動的青釭劍忽然動了，化作一道流水朝不恕飛去，不徐不疾，水花飛揚，似是帶著許多歡喜。

“呵呵，真聽話。”

不恕回身看向周舒，放聲而笑，“小友，現在你還覺得它會背叛我麽?千年的感情，豈是一把劍就能夠改變的?不管它成長到什麽程度，我始終都是它的主人！”

周舒笑了笑，並不說話。

那劍，離不恕越來越近，隻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你，無垢，你做什麽?”

在不恕都感覺到有些不對的時候，劍光忽然暴漲，如飛瀑直落，無邊的劍意滾滾而來，瞬間就要將不恕完全吞沒。

“啊——”

不恕神色一滯，“你，你難道真的?”

沒有任何回答，無聲的劍光，風一般的已經刮到了身前，不恕心神劇震，竟忘了躲避，正千鈞一發之時，身後一股大力襲來，驟然將不恕拉了開去。

青釭劍一擊不中，旋即後退，懸在空中。

“主人，你也配?”

伴著冰涼的笑聲，劍身不住顫動著，瞬息間就大了數倍，殺意彌漫開來，充塞了整個秘境。

“無垢你……”

不恕面色全然白了，

許是憤怒，更多的是失望，“我培養你了一千多年啊，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事，不斷給你尋找劍奴幫你成長，幫你到處歷練劍意，去劍閣偷劍為你渡劫，你現在……竟然要殺我?！”“劍奴……”

青釭劍震顫起來，發出銳利而刺耳的聲音，“林軒，彧真，田嬌……蓋鋒，都是你害死的！”

聽到這一個個熟悉的名字，不恕愣住了，好一會才道，“那都是為你而死的劍奴，你也獲得了他們的一切，你現在說他們的名字做什麽，難道你都記得，說什麽我害死的，難道還要為他們報仇不成?”

“桀桀桀！”

尖銳的笑聲在秘境裡飄蕩著，“我不知道，但今日，你必死！”

青釭劍驟然消失，空中一點寒光，以迅雷之勢，急衝過來！

不恕大驚，急急後退。

砰！

金鐵交撞之聲，踏海劍驟然躍出，和青釭劍戰成一團。

只見光影飛濺，劍氣縱橫，不大的秘境裡，到處都是飛揚的劍意和被劍意斬斷的草木殘渣。

不恕松了口氣，隻心中仍是劇震不已。

周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現在還需要我說什麽嗎，這賭約，你已經輸了。”

不恕面色慘白，自知無法辯駁，隻怎麽也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他會背叛我，明明渡劫時還好好的，這才幾個月，為何就變了?”

“你還看不出來麽?”

周舒微微搖頭，冷聲道，“現在的無垢早已不是你重生前的無垢了。”

不恕神色一震，像是被雷打似的，面色發紅，接連後退了幾步，“不是以前的無垢，怎麽可能?”

“你自己也說了，它得到了劍奴的一切，那一切，難道就不包括劍奴的執念和殘魂嗎?”

周舒緩緩道，“這些執念一直都在影響無垢，現在的它，對你再沒有信賴，更多的是仇恨……那可是三十七個劍奴啊，足夠完全改變劍靈了，你也知道，劍靈是容易被劍修改變的，劍奴也是劍修，而你，卻根本不是劍修。”

不恕心神更震，臉面漲得通紅，但卻不願意相信，咬牙堅持道，“那他為何早不背叛，現在才要背叛我！?”

“因為它聰明，比你還要聰明，知道怎麽利用你，什麽時候才可以放棄你。”

周舒的話很平靜，但字字如針，深深的扎在不恕的心上。

“你……無垢他……”

看看周舒，又看著空中的青釭劍，不恕幾欲吐出血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才跟我打賭的?”

周舒點了點頭，“是。”

哇——

那口憋著的血，終是噴了出來。

濺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