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知道的是什麽。

人類，的確是最不容易說服的種族，如果不是實實在在的利益，很難被打動，而且，哪怕在瀕臨絕境的時候，根本沒有對等交易的基礎，也想要得到更多，人性就是如此。

他也想不到，本有的麻煩很容易就解決了，招財獸，果然能帶來好運。

能和任何種族交流這一點，就足夠強大，在離開玄黃界以後，能派上更大的用場。

周舒走到青雀身邊，溫聲道，“你身上的魔氣魔血太多，沒有魔晶很難消除。”

青雀小聲道，“魔族太多了，一時就沒有顧上。”

周舒很是認真，“一定要小心魔氣魔血，和魔族交手，這點才是最重要的，以後一定要記住了，寧可不打，也不要這樣盲目的拚，沒有必要，過來點，我幫你驅除魔血。”

“嗯。”

青雀低垂著頭靠近，像一個挨訓的小孩。

“不用這樣，你和魔族交手不多，以後就知道了。”

黑漆漆的魔晶貼近了身體，魔血魔氣一點點的被吸取進去，青雀那蒼白的面色，也漸漸恢復了紅潤，她看著周舒，眼睛不住眨動，不知在想些什麽。

仔細檢查了一遍，周舒滿意的點頭，將魔晶深埋，兩人很快離開。

約莫一個月後，兩人來到下一重天的門戶。

沈天。

歸墟秘境的第八層，連周舒都沒有去過的地方。

看向青雀，周舒顯出幾分凝重，“這一層……”

“我要去。”

不等周舒說完，青雀堅決的道，“別想趕我，都到這裡了，再危險也要去。”

周舒微笑點頭，“跟著我，小心點。”

走過大門，看到面前的景象，兩人都有些愣。

是一座城池，極為龐大，一眼望去，無邊無盡，宏偉玄奧的陣法，連綿不絕的碉堡，層疊交次的街道，華美精致的宮殿，高聳入雲的塔樓……這城池，完全可以用壯麗來形容，周舒希望中的玲玉城，或許就該是這個樣子。

但和真正的城池相比，這裡太過安靜了，似是沒有一個人存在。

“這是什麽地方……”

青雀滯了下，“是不是我們進來的方式不對?”

這裡，實在不像是秘境，和她去過的秘境全不一樣。

“過去看看。”

周舒也有一絲疑惑，帶著青雀往城中飛去。

看似很近，實則遙遠，差不多有數千裡，才到了城池前。

青雀指著前方，小聲道，“有人！”

城中的一座廣場上，兩名修士正在激鬥，極為專注，你一拳我一腳，虎虎生風，毫不退讓，顯是生死相搏。

也是想不到，這秘境裡還有別人，兩人都停住了。

青雀似有所思，“他們用的招數看起來有些熟悉……”

“是早已失傳了的煉體法訣，金風腿法，出自金頂門，”周舒神色凝重，“如果沒有看錯，左邊的那位老人就是金頂門的門主千發道人。”

“千發道人?”

青雀驚了下，又看了一眼，不自覺的點了點頭，“長發三千根，根根如鎏金，果然是他，我也聽說過這個人，是一萬多年前的一位體修，早早悟道，體魄極強，渾身無一處不能當法寶，尤其那頭髮，每一根都堪比一把七階飛劍，有一根頭髮毀掉一個宗門的傳聞。”

周舒點了點頭，“不錯，就是他，他後來建立了金頂門，招納體修，雄霸一方，當時人們都說北蘆洲又有了能和重陽宮分庭抗禮的大宗門，但好景不長，幾十年後他離奇失蹤，金頂門也因此荒廢，逐漸湮滅了。”

“想不到他在這裡。”

青雀生出許多疑惑，

“他什麽時候進來的歸墟?這一萬多年，一直被困在裡面麽?怎麽能活一萬多年的，可看他的樣子，還是渡劫境八重啊……”“一萬多年，還是早的。”

周舒指著右邊那位修士，緩緩道，“你知道他是誰麽?”

青雀看了幾眼，“看起來沒什麽特殊的特征，不過他的服飾很奇怪啊，像是十萬大山那邊的蠻修?”

周舒點頭，“猜對了，呼莫克，這個名字，你應該聽過吧?”

“呼莫克，呼莫克……”

青雀喃喃念了幾聲，忽然一滯，“是闖入峨眉的那個蠻修嗎?”

周舒緩聲道，“是的，兩萬年多前，呼莫克獨身闖上峨眉，連續打沉了十三個島，直衝峨眉中心，一路擊敗了數以千計的峨眉修士，後來在峨眉星主和三位長老的圍攻下，重傷而逃，據說峨眉差一點就動用神器了。”

青雀看著遠處的呼莫克，一臉驚訝，“這段傳聞，我還以為是故事來著，沒想到真的有這個人，太厲害了吧，一個人打進峨眉，還差點衝上了金頂島。”

周舒頗顯感慨，“當時的峨眉沒有大能，不過星主已是九重天修士，他能夠逃脫不死，實在是不容易，後來峨眉去十萬大山尋仇，無功而返，沒想到他卻在這歸墟秘境裡。”

“兩萬多年前……”

青雀回頭看著周舒，眼中的迷惑更多了，“這兩個人沒有升仙，境界一直停留不動，難道不是早該死了?為何還能夠在這裡，這太奇怪了吧?”

周舒神色凝然，“我也不知。”

嘭！

激鬥的兩人驀然分開，一起把目光投向這邊。

“桀桀哈哈！”

盯著周舒和青雀，呼莫克猛然一拍胸口，發出一陣狂笑，身上的蠻紋抖動起來，紅光閃耀不停。

“有人來了，太不容易了！”

千發道人微一頜首，禮貌有加的道，“兩位道友，好！”

“道友……”

青雀正待回禮，卻見金光一閃，千發道人猛衝過來，那去勢，猶如閃電，眨眼就到了身前。

頭頂上的亂發全然豎了起來，籠住了全身，看起來就想一隻刺蝟，尖刺上閃著森寒的光澤，讓人心慫。

“啊?”

完全意料不到，突然就發起了攻擊，青雀禁不住驚呼一聲，往後疾退。

身邊一道劍光掠近，正擊在那千發道人身上，將他平平的拍了出去，數十根頭髮斷開，滑落下來。

而另一邊的呼莫克，還沒有衝到周舒面前，就被周舒一劍擊飛。

周舒溫聲道，“你站在我身後。”

“嗯。”

青雀退在身後，不解道，“他們……他們這是做什麽啊?二話不說就打的?”

周舒緩緩道，“難道你還覺得他們是修士麽?他們不是，甚至連人都不是。”

“啊，不是人了?”

青雀怔了下，看著那兩人，心神一下沉重起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