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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回，宋恪總該消停下來了罷?”太原鎮孫福那邊的事塵埃落定後，莫少璃抱著棋簍子和雪鳶相對而坐下五子棋時悠然說道。

　她說這話，意思是指宋恪的野心和在朝廷裡的動作。

　可對朝廷大事不怎麽關心，對自己姑娘終生大事十分上心的雪鳶姑娘，聽了姑娘話，就很自然地把意思理解到另一邊去了。

　“但是姑娘，許王雖然被咱們整趴下了，恭王和許世子卻都還站著呢！姑娘，您有沒有打算把他們都整趴下去?讓他們再也不敢妄想?”雪鳶問。

　莫少璃:“……”

　她家丫頭，腦子裡成天想的都是啥?

　莫少璃一愣神間。

　雪鳶姑娘蹦了起來:“姑娘，姑娘，奴婢又贏了！又贏了！耶！”

　莫少璃又:“……”

　“好吧，你又贏了。”她把棋子丟進棋簍，向後一倒，窩進靠枕中，認真地考慮起雪鳶的話來。

　朝中的事是告一段落了。

　但雪鳶剛才說的也沒錯，家中的事還沒有理清楚。

　莫少璃也是覺得無奈，她都活了好幾世了，經歷那麽多了，居然竟又陷在了被逼婚的境地裡……在她全力以赴對付孫家的這些天，繼母已經來找她談過好幾次心，明裡暗裡都是在問她:到底是選恭王?還是選長寧侯世子?

　毫無疑問，許王宋恪不在柳佳慧的選擇答案裡，孫家翻船前就不在，孫家翻船後就更不在了。

　然而，柳佳慧卻不並知道。

　恭王宋恬和長寧侯世子許子昊也都不在莫少璃的選擇答案裡，從前不會，以後大概……也不會……

　因為柳佳慧問得勤，莫少璃在算計孫貴孫福的間隙中，百忙之間倒也抽時間考慮了一下關於人生和婚姻這兩個重大的課題。

　人生太沉重，她暫且不去細想。

　關於婚姻……

　莫少璃最初穿來時的打算，

是立志想要做個古代女紈絝的，養花遛狗撩美男;再不然，做個米蟲也不錯，種花遛狗數錢錢。

　可後來，也不知怎麽了，她頭腦一熱，正義感爆棚，就卷進了朝廷。

　卷進就卷進了吧，其實也不是多大事。莫少璃就想著，等她和沈策合夥把宋恪杜興料理了，把四房從莫家大院裡脫離出去了，再從爹爹和繼母手中爭取過來婚姻自由權……消消停停地選個好的嫁了，或者乾脆不選，自己跟自己過。

　逍遙自在一生！

　隻她想是想得是挺好，實際中操作起來，卻是那麽的難。

　杜興和宋恪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強大，沈策還又在江南失蹤了近一年，一來二去的，就把她從小姑娘拖成了大姑娘。

　大姑娘！不可思議的十三歲的大姑娘！

　還有這個十三歲就要議親的莫名其妙的時代！

　讓她的理想離現實越來越遙遠。

　“遠到十萬八千裡！”莫少璃歎道。

　到底是選宋恬還是選許子昊?如果繼母只是來問問，她還能拖能推能抵擋，可怕就怕她這裡遲遲不給答案，爹爹那裡等不住了，一個心急就替她做了決定……那還不如她自己先選呢。

　於是，莫七姑娘再次試著考慮嫁給宋恬或者許子昊的可能性。

　然而，考慮過來考慮過去，比較過來比較過去，還是覺得兩個都不嫁最好。

　宋恬在她心中……根深蒂固地就是個孩子;她對許子昊的成見……到下輩子恐怕也沒法改變……那麽，於是，所以……柳佳慧又來鳳儀苑找莫七姑娘談心了。

　大概是次數多了，熟能生巧了或者是輕車熟路了，柳佳慧這次也不拐彎抹角，不明示暗示了，直接問道:“七七，你告訴母親，到底是恭王還是長寧侯世子?你爹爹問著呢，你給母親個準話吧。”

　莫少璃眨巴了眨巴眼，苦著臉說道:“母親，一定要從他們之中二選一麽?還有沒有第三個選擇，比如……”

　“姑娘，四太太，聖旨！宮裡頭皇上來了聖旨！皇上身邊的劉公公來宣旨！”雪鳶一頭闖了進來。

　“聖旨?”

　柳佳慧和莫少璃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覷。

　春暉院。

　吳嬤嬤也一溜煙地從門外跑了進來:“太太，聖旨！聖旨來了！”

　吳氏正在喝茶，聞言差點嗆了水:“什麽聖旨?”

　從很久以前武昭一朝被貶後，多少年莫府裡就再也沒有聽到過聖旨這兩個字了，怎麽會忽然來了聖旨?

　“好事壞事?”吳氏一邊問吳嬤嬤，一邊站起身來，叫金燕找出正服換衣裳。

　“宮裡頭人來的時候老奴正在外院和新兒說話，就偷偷看了一眼，來宣旨的公公看著是皇上身邊的大公公劉公公，面上喜氣洋洋的樣子，想來……是好事罷?”吳嬤嬤不確定地說道。

　“好事?”吳氏腦子裡轉了一圈，想不出晦氣了這麽久的莫家，會有什麽好事上門。

　正說著，嘉善堂那邊又來了人催:“大太太，老太太讓趕緊的，大夥兒都在正堂裡等著呢。”

　吳氏也就顧不得細問吳嬤嬤，忙換了衣裳，帶著金燕和吳嬤嬤趕去前院正堂。

　她到時，正堂裡莫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人基本也都到齊了，眾人烏壓壓地跪到地上， 三呼萬歲後聽劉公公宣旨。

　按著慣例，賜婚通常應該是皇太后慈諭，不然就是皇后諭旨……然而，當今宋淵皇帝皇宮裡頭不僅慈寧宮沒有皇太后，正陽宮也沒有皇后……他就只能親自下旨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五品奉直大夫莫駿之女莫少璃溫良婉順，品貌出眾……今鎮國公沈獻三子沈策正適婚娶之時……莫少璃……與沈策天造地設，是為良配……擇良辰完婚。欽此。”

　劉公公聲音洪亮，吐字清晰，一字不差地把聖旨宣讀了一遍，而後笑眯眯地把聖旨交給了他讓跪在最前方的莫少璃:“莫七姑娘，恭喜，恭喜！”

　“……與沈策天造地設，是為良配……”莫少璃茫然接過聖旨，腦中嗡嗡亂響，愣愣地看著劉公公，回不過神來。

　宋淵這個聖旨裡頭的意思是說，把她賜婚沈策?

　賜婚……沈策???

　莫少璃頓時頭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