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鳶把事情前前後後對莫少璃稟報過後，說道:“嘿嘿嘿！真奇怪！大太太會這麽好心?給五姑娘尋那樣的好親事?姑娘，奴婢怎麽怎麽想都覺著這事兒透著詭異呢?”

莫少璃端起茶緩緩喝著:“這事啊……我也迷茫著呢！”

她知道，素日裡吳氏對莫少珍雖然說不上有多厭，卻也並沒有多喜，高門大戶，相貌相當的諸暨吳家族長少爺……這樣聽著哪兒哪兒都好的親事，吳氏會心甘情願地讓落在莫少珍頭上?

即便吳氏心甘情願，吳家那邊又是怎麽願意接受莫少珍的?

莫少璃也不是說就多麽看不起莫少珍，但在這個嫡庶涇渭分明的時代，世家少爺想要娶庶出姑娘為妻，還真需要極大的勇氣。

況且前世莫少瓊嫁去吳家前曾偷偷去梨香苑和她告別，當時莫少瓊雖然沒有細說吳家族長兒子的情形，但臉上神情卻分明是視死如歸，萬念俱灰的模樣……

“那麽，姑娘，這事咱們管呢?還是不管呢?還有，五姑娘的絹花……”雪鳶嘀咕著說道，打斷莫少璃的回憶。

春天綠珠奉莫少璃之命查梨香苑事件時，曾在桃花林裡撿到一朵黃色絹花，莫少璃把絹花給了雪鳶，讓她去查主人。

雪鳶又聰明又能乾，還又對莫家大院裡各處各人各事門兒清，沒幾天就查出了絹花的來處:“姑娘，絹花是五姑娘的！”

莫少璃當時聽了，把莫少珍那些天的言行舉止細想了一遍，心裡就有了些猜想。

隻她雖然不怎麽喜歡莫少珍，卻覺著不管前世今世，莫少珍和她之間到底沒有什麽值得記住的仇恨，想了想，就把事情壓了下來。

畢竟，在這個時代，又是在莫家大院這麽個烏糟的地方，莫少珍身為庶女，生存實在不易。雖然她背著吳氏想要謀取吳承諭有些異想天開，但到底，與自己無關。

於是，莫少璃就又聖母心了一回，沒把絹花的事嚷開，而是讓雪鳶把絹花收了起來:“日後，或者有用得著的時候。”

當時她是打算著，莫少珍以後若是能安分守己，不無事生非地來找她的麻煩也就算了，各自相安，互無瓜葛，那朵絹花以後就永遠不會出現在人前。

若萬一莫少珍想要對她做什麽小動作，絹花也是個現成的把柄，拿去唬莫少珍也很不錯。

好在，這半年來莫少珍倒也算安分，所以莫少璃也就把絹花的事放下了。

不想雪鳶這會兒卻又想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莫少璃看著雪鳶笑道:“難不成你是覺著五姐姐的親事不夠好，想要給她破壞掉?”

“那倒不是！其實，說起來，五姑娘親事好不好也不關咱們的事了。”雪鳶道。

“奴婢只是想起昨晚的事，又想起那朵絹花來，覺著五姑娘也真是……敢想！然後吧，奴婢就又覺得五姑娘這親事忒奇怪！姑娘也知道，大太太原本就對五姑娘厭煩著呢，五姑娘昨晚還又做了那樣的事……您說說，大太太這會兒把五姑娘嫁給族長的兒子，能是好心麽?”

雖然昨晚莫少珍昨晚詩帕傳情的事被吳氏死壓了下去，但莫家大院裡的事，又多少是能瞞得過雪鳶姑娘的?鳳儀苑的人自然一早就都知道了。

莫少璃對莫少珍的親事本來就沒有太大興趣，而和吳承諭有關的事，她就更不想關心太多，說道:“不管是好心還是壞心，也都是他們大房門裡的事。五姐姐既然敢那麽做，應該也早有她自己的打算，如今看來這結果倒還不算太壞，咱們也就不必為她操心了。”

比起那時自己因為“勾引”吳承諭而被餓死的境況，

莫少珍實在算得上好命。“絹花……你先繼續放著。至於五姐姐的親事，老太太和大老爺都同意了，是好是壞，咱們也管她不到。”莫少璃說到這裡，話頭一轉，問道:“你哥哥那裡有沒有江南的消息?”

院牆外大柳樹上的沈家暗衛是七月底走的，如今九月都快過完了，按著他的行程，怎麽著都應該從江南打個來回了，怎麽到現在卻一點音信也無?

不但他，就連程諾也久久不見回信。

莫少璃心裡難免就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雪鳶搖頭:“沒有，奴婢這些天一天三次地去外院問哥哥，哥哥也是一天三次地去槐樹胡同打探，卻沒有得到程先生半點消息。”

莫少璃聽著心更沉了。

雖然她不十分了解沈策，但她卻知道程諾做事從來周全，滴水不漏， 按說江南那邊的事不管是好是壞，程諾都應該給她個回信才是。

這麽無聲無息的，不是程諾的行事風格啊！

再不然，沈策竟真的中了宋恪的招，所以……莫少璃想到這裡，一瞬間就有想要讓林聰去江南看一看的衝動。

然而很快，她就否定了自己這念頭。

江南路途遙遠，時間又已經過去這麽久，若真的有事情發生，只怕早已發生過了，林聰這會兒就是去了，大概也沒有了什麽用。

況且林聰雖然機靈，身上卻沒有半點功夫，江南情況不明，還是不要讓他去涉險了。

可……

這些年來，因為沈策頻頻刷存在，莫少璃在為宋恆登基鋪路的計劃行動裡，自動地就把沈策當作了自己的援手。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會不遺余力地一次又一次幫他。

也為了以後合作愉快。

然而，忽然地，她認為永遠會在的援手竟毫無征兆地消失了……那麽，她該要怎麽辦?

莫少璃默默地想著，重生以來，她第一次感到了無助和恐慌。

與此同時，五姑娘莫少珍卻正在喜氣洋洋。

她聽說不但父親和老太太都愉快地同意了親事，嫡母還又立時寫信特派人送去了吳家，人都要樂傻了，心裡對吳氏的感激就別提了，喜滋滋地對綠燕道:“去，把咱們藏的那幾塊好鞋面子找出來，我給父親母親做兩雙鞋子穿！”

等綠燕費了半天勁才把鞋面翻出來，莫少珍卻又不看了，“忽”地站起身來向外奔去:“我去看看他！他這會兒定然會想要見我！”

綠燕在後面著叫道:“姑娘，你要去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