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莫少璃發了會兒怔,搖頭說道,“稚子無罪,何況那還是個沒有出生的生命,倒不能無故就去害了他。至於丁氏……她雖有害我之心,總也沒有害到我,多行不義必自斃,也沒有會有她自作自受的時候,也不必咱們親自去動手。”
綠珠聽了,隻得作罷,說道:“那便且饒了她去,隻當咱們為少奶奶肚子裡的小公子積德卻就是了。”
莫少璃笑了笑沒有說話,心裡卻覺有些奇怪。
按說,在觀音裡頭藏麝香這種低劣的招數,不應該會是丁氏那樣宅鬥高段位選手能做出來的事啊?怎麽她竟會做出這樣的蠢事來?
是她太看低了自己,覺著真的就會上了她的當?還是自己直以來太高看了她,而其實沈家二奶奶本就不過如此?
這背後的答案,莫少璃時卻就不得其解了。
嘉善堂。
沈老夫人和潘穎作為共同的利益體,雖然在謀取沈策這目標上同心同志,然而,在忽地得知莫少璃有孕的消息後,兩人的態度卻竟就完全不同了。
因為擔心害怕莫少璃萬生子會對沈籌產生的種種威脅和壓迫沈老夫人憂心,懊惱,憤恨,甚而失去理智去到西園對沈籌說出借種的話且就不必說了。
與沈老夫人截然相反,潘穎在知道莫少璃有孕後卻是滿心欣喜。
雖然不管是在被沈老夫人選在漢未來京城之前,還是來到京城鎮國公府後,潘家人和沈老夫人都不止次對她提點過她此次來京城的使命。
可,乾她何事?
堂姐將來做不做得成鎮國公夫人乾她何事?潘氏家族以後會不會興旺又乾她何事?從看到三表哥第眼起,她就知道,她所以會千裡迢迢從漢來到京城,所為的就是三表哥的心和三表哥的人!
別的,都與她無乾。
隻可恨老夫人接她來京太晚,等她識得三表哥時三表哥已然成親;更可恨莫氏生得太美,三表哥定力太深,她費盡心思,也插不進半隻腳去。
正自籌莫展時,莫氏竟然有了身孕?
這豈不正是天賜她的好機會!
狂喜過後,潘穎心裡開始了籌謀。
進入冬月,天氣越來越寒冷,陰陰沉沉幾日後,終於迎來今年第場大雪。
雪從早上開始下起,飄飄灑灑,飛飛揚揚下了整天,到了晚間,地上已經落了層厚厚的積雪。
因為怕雪地打滑,莫少璃被雪鳶綠珠青橙看管這,天都不準出門,連榆蔭堂沈老夫人那裡都去請了假,求免了早晚的請安。
或者應該說,自打莫少璃有孕後,沈老夫人不想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的刺眼,已經主動免去了她早晚去榆蔭堂的昏定晨省。
晚膳後,莫少璃上到榻上,趴在窗後,透過琉璃窗向外望著,很是遺憾地說道:“好場雪呢,你們卻看都不讓我出去看眼。”
對面正在低頭翻著書看的沈策聽到,抬起頭看著她笑道:“想要出去看雪麽?那也容易,穿得厚些,我帶你去。”說著放下書站起身來,就要喚雪鳶青橙進來給莫少璃拿衣裳。
“別!別!”莫少璃忙回過頭對他搖手道,“我只是說說,說說而已!這陣子外面天寒地凍的,我怕冷。”
沈策:“……”
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本來就是個不愛動彈的,這下倒被她們管束得越發懶了起來。”
說著又坐回身去,和莫少璃東句西句閑坐著說了陣子話,往外望了望天,見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言說還又公務未完,叮囑莫少璃無事早早歇下,不用等他,就起身離開去了。
莫少璃伏在窗後看著他高大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院子裡隱隱綽綽的雪花雪樹,又隔著窗子望了會兒雪,倦意上襲,由丫鬟們服侍著歇了。
到了次日,雪已停下,早天便藍盈盈地晴朗了起來。藍天白雲映著雪白晶瑩的琉璃世界,讓人看上眼,心情都會不由自主地好起來。
因著近來莫少璃瞌睡多,又不用去到榆蔭堂應卯,沈策早朝就也不叫醒她起來服侍,自己起身後到書房裡由阿澤伺候著梳洗過,也就去了。
莫少璃睡到太陽高照才起身,吃過早膳後,正打算想要到院子去欣賞下這雪後晴好的天氣,喉頭卻忽然翻,就搜腸刮肚地吐了起來。
正對著瓷盂吐得昏天黑地時,雪鳶帶著股子冷風,從外面衝了進來:“少奶奶,少奶奶!稀奇事,那個……那個……穎表小姐被二爺收進北園做姨娘去了!”
“嗯?”莫少璃愣,竟噎住不吐了。
綠珠忍不住瞪了雪鳶眼:“說過多少次了,怎的點長進沒有?不但又帶了身的冷氣進來,還又這樣驚嚇少奶奶,也是仗著紫萱姐姐不在,我管不住你不是?”
“啊?我那不是……”雪鳶看著莫少璃想吐卻吐不出來的難受模樣,知道自己又造次了,也並不敢太強嘴,忙去火盆邊去了去身上的冷氣,又幫著綠珠同服侍著已經吐不出來的莫少璃漱口淨手收拾乾淨。
莫少璃喝了口茶,這才問道:“是怎麽回事了?潘穎怎的忽然就去了北園做姨娘?”
按說潘穎怎麽著都是漢潘家的嫡出小姐,又是人品標致,心思玲瓏的拔尖人兒,怎麽就落到去給庶出的沈簡做姨娘了?
而且,從潘穎出現在鎮國公府始,莫少璃就直有種感覺,覺著潘穎似乎是衝著沈策來的,而且背後還應該是沈老夫人的手筆。
本來,她這邊有了孕,正應該是那姑侄孫倆對沈策下手的好機會了,怎的她們卻忽然掉轉槍頭,往北園去了?
“奴婢聽說,是穎表小姐自己做下的事。”雪鳶心裡正憋著滿肚子的卦想要說呢,卻礙著綠珠在旁虎視眈眈地看著,就沒敢主動開口,此時聽莫少璃主動問起,頓時來了精神。
“潘穎自己要去北園做姨娘?”莫少璃就更聽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