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雖然我是快滿26歲的單身女青年了,但從未踏入過夜店。單憑這點蒼白的人生閱歷,我預感到今夜必將被極度震撼。 我們來到市體育館附近,車子拐了幾個彎,來到一個偏僻的角落。隻記得那個夜店的招牌霓虹閃爍,貌似寫著什麽“小兔”,名字很奇怪,我記不住。這個夜店的門是用大小、厚度不同的輪胎拚湊而成,門後掛了一條黑的一塌糊塗的遮光簾,天花板上竟然懸掛著一台哈雷摩托車,或許是別的摩托車,但在我的概念中隻有似乎哈雷摩托才這麽狂野。
我覺得自己好似進入了一個與世隔絕的地窖。
我六神無主地跟著田蜜進去。“地窖”的內飾更是詭異,昏暗的牆上訂滿了各種類似圖騰的東西,看不清具體是什麽,但我感覺到滿滿的恐怖、頹廢、孤獨和絕望的情緒,就好像能感受到夜店的主人內心的掙扎,痛苦,邪惡,似乎還有那麽一點點文藝。
閃爍又恐慌的霓虹燈光下舞動著數不清的大腿和屁股。我覺得音響師肯定把音樂開到了最大,裡面充斥著高分貝的音樂,燈光晃來晃去,耳朵和眼睛都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我並不反感那些扭動的身軀,他們隻是和我不一樣,在這個焦慮的國度,他們隻是比我更需要安慰。
必須承認,對我而言,這太脫離日常生活了。當然,也非常的不自在,不舒服,特別是被許許多多熱辣辣的眼睛望著。
終於穿過了晃動著燈光和大腿的中心區,我們坐在吧台的角落。我聽不見田蜜在說什麽,但能感覺到她是想讓我仔細觀察。
田蜜女士正在和別人勾肩搭背的說著什麽,我也隻能無聊的觀察。
但我覺得似乎今天這裡的一些都不太對,離我不遠處的一個女孩畫著濃妝的女孩,在她朝我投來目光的一刹那,我突然看到她美麗的臉龐瞬間扭曲,烈焰紅唇突然變成長長的喙,像極了一隻金剛鸚鵡。我用力的眨了下眼睛,“金剛鸚鵡”了,仍舊是那張畫的看不清原貌的臉,好像從來就不曾有過變化。
我旁邊坐著一位獨自喝酒的男人,看上去非常沮喪。我偷偷又瞄了一下,不小心撞上他的眼神,他那帥氣而又憂鬱的臉突然生出黃色的毛發,一絲不苟的髮型上陡然多出一雙三角形的耳朵,看上去就像一隻狐狸!!!
問題就在於,不能眨眼!眨眼間,再看時,他依然是獨坐的,憂桑的帥哥。
清潔阿姨似乎還不習慣了這裡的喧鬧,這一切好像都讓她不安,她慌張但熟練地收拾著煙蒂。當她走過我的身邊,抬頭看我的那一刻,我確信自己看到了一張老鼠的臉龐。清潔阿姨似乎很震驚,似乎覺察到我發現了她的變化,一溜煙地不見了。
我倒吸一口氣,不知道應該把眼神放在哪裡。我後悔跟著田蜜進來這裡,一切都太詭異。是否受了我媽媽之前話語的影響,我的腦子開始泛起迷糊呢?這應該隻是我的幻覺吧!肯定是這樣,畢竟,我之前從沒有來過這麽瘋狂的地方。
對,穩定一下情緒,我還是看看牆上掛的是什麽吧。
顯然,我錯了!牆上的掛飾並不具備心靈雞湯的功能。隱隱綽綽的燈光下,貌似都是一些抽象畫:帶血的蝙蝠、枯萎的玫瑰、陰深深的孤堡、張牙舞爪的烏鴉、邋遢的十字架和瞪大眼睛的黑貓。
謝天謝地,田蜜女士貌似和那個壯碩的男人交涉完畢了。她給我一個眼色,我們一起往“地窖”更黑暗的角落走去我迫不及待的想和她分享一下剛才的“幻覺”。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才讓人驚掉了下巴。
田蜜拉著我穿過了“地窖”的牆體!!!!!
我確信自己沒有茅山道士的法術,但,我確信自己穿牆而過。
其實,直到很久以後,他們才告訴我這個可笑的玄機。
牆的後面並沒有什麽特別,不過是一個略顯破落的會客廳,裡面有坐著一個面色蒼白的中年男人,廣額鷹鼻,長相不壞,正對著電腦屏幕發呆。看見我們進來,他似乎將思緒從很遙遠的地方拉了回來。
“她就是田小小?看著好像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你確定她準備好了嗎?”蒼白男面無表情地發問。
“小小,外面那些人,你看出什麽不尋常了嗎?”田蜜轉過頭問我。
終於有人想和我談談這個問題了,但是我不太確定自己看到了什麽。關鍵是,我相信,那可能隻是這種詭異空間下的幻覺,並不是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我不知道田蜜指的具體是什麽,於是,故意說:“是有些不尋常,這家夜店的裝修也太詭異了,讓人感覺非常的壓抑。”
“小小,除了裝修,你就沒有看出別的?你旁邊孤獨的狐狸男,跳舞的美麗金剛鸚鵡,打掃衛生的老鼠阿姨,這些,你都沒有看見?”田蜜有些不相信的問我。
田蜜怎麽知道我的這些“幻覺”?難道這些根本就不是什麽“幻覺”?難道我剛才看見的這些東西是真實發生的?我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我覺得自己突然從一個相對安全的世界掉進了未知的黑洞,如果我看到的是真的,那這些要怎麽解釋呢?他們到底是什麽呢?
“你剛才說的那些,我隱隱約約看到一點,不過一晃眼就恢復正常了,應該隻是我的幻覺。”我極力想維護自己的世界觀。
“哦,你應該相信自己。小小,被幻覺欺騙的是我們普通人,你剛才那一刹那看到的才是真相。”太白低聲說道。
“看來你不是沒有看到,隻是還不願意相信而已。小小,你對這些存在疑問很正常,但一定要記住:相信我對你說的一切,我們不是瘋子。”
田蜜的每個字都直戳我心!雖然我不太願意相信這一切,可我不能對親眼見到的事情置之不理,而且,我想去相信自己的媽媽!無論接受的過程有多麽艱難,我決定試著去相信。
“最近局勢變化很快,原本打算讓她自己慢慢適應,可那邊情況變化太快,我們沒有時間了。而且,我今晚就必須離開,小小接下來的事情可能要你多幫忙。”田蜜面色凝重地對太白說。
我心裡莫名的緊張,雖然句句聽的真切,但我真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但他們的語氣讓人感覺很緊迫。
蒼白男突然轉後身來和我握手,說了一句,“他們都叫我‘太白’,以後案子遇到數據和計算機的問題,你可以隨時找我,不過不要到這裡來,到這裡實在是太招搖,這是我的名片。”
我接過名片,好奇地瞄了一眼:深沙市鳳凰區圖書館數據分析師――馮瑞。竟然是在政府部門工作的,隱藏的夠深!
“你可以叫我‘太后’,如果需要打聽小道消息,就找我,同樣,也別來這裡。”黑暗的角落裡突然走出一個性感的女人。
“太后?好自信的名字,”我笑了笑。
但話音剛落我就後悔了,看清楚她的五官,我立馬明白了這個外號是多損!而她也大方地指著自己的嘴巴,是的,嘴唇“太厚”。不過顯然是那種非常性感的厚度。可能是因為她的性感和坦然,我對初次見面的‘太后’有很大的好感。
“你以後去太白單位附近的那個健身館找我,我有學名――席杜鵑。 ”說完她莞爾一笑。
“我加你們微信吧。”做了好幾年的機關辦公室工作,我知道拖延沒好報,該記下的重要信息最好當即完成。而且,我順便搞到了田蜜的號碼和微信。
“有事不要在電話和網絡上講!”太白用銳利的眼神看著我說。
“為什麽?”我故意問,馬上要被他們的神秘感逼瘋了。
“慢慢你就明白了,再說了,心理學表明,隻說結果不說原因會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去!這話倒不錯,我確實記住了他的警告。但後來的事情表明,我至少可以用它們來傳暗號啊。
“這次安排在這裡碰面,也是情非得已啊。”田蜜攤開手掌,表示無可奈何。
“小小還不到年齡,在外面她看不出來,隻有在這邊衝擊一下感官,才能讓她在短時間內相信我們做的事情。深沙這邊的形勢很緊迫,小小必須盡快加入我們,不然大家都有危險”。田蜜突然憐愛地看著我說。“這個夜店也有我們的人,我約在這裡是讓他認識一下你們,不過他的情況特殊,就不出來和你們見面了。記住,以後,如果有生命危險時,可以來這裡尋求幫助,你們就說找二老板,他自然會幫你們。”
我看著田蜜,覺得她背後有太多的秘密,無論如何,她這些年都承受了很多。而且,關於今天晚上的所見所聞,雖然過程有點艱難,但我希望可以相信田蜜。我寧願相信是這個世界瘋了,而不是自己的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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