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天我回來之後,大家是皆大歡喜,也更加的小心翼翼起來,我爸帶著我媽搬到了我三爺爺家居住,我媽寸步不離的照顧我,就算半夜也會時時驚醒看我還在不在,可就算是這樣無微不至的照顧,還沒過一個星期,我再次出了問題。 一天半夜,我媽突然驚醒,然後連忙看向我還在不在她的身邊,可我媽這一看不要緊,頓時嚇得她大氣不敢喘一聲。
原來,我媽睜著惺忪的眼睛看向我,結果發現我正瞪著當時還算大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天花板,還時不時的調皮的笑兩聲,兩隻小肉手也不停地向上抓著,就像是我媽媽白天逗我玩兒時的場景!
更詭異的是,借著月光,我媽看到我的肚子的皮膚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出一大片黑色的斑!
我媽大夏天的出了一身冷汗,她默默閉上眼睛,祈禱是她在做夢,然後過了一會兒,她再次緩緩睜開眼,向我看來。
可這一次,我媽卻突然驚呼一聲,嚇得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床尾。
因為當我媽看向我的時候,發現我也正瞪著空洞的眼睛看著她!
我爸一下子也給嚇醒了,我爸連忙打開床頭的燈,癔症的問道:“怎的了?”
我媽伸著顫抖的手指向我,我爸也連忙看向我,可這次再看,卻發現我閉著眼睛睡得正熟,小臉紅撲撲的格外可愛,我爸笑了笑,給我的肚子上蓋上毛巾被,又安慰我媽說:“你是不是又做噩夢了?你放心,我不會讓孩子再被搶走了。”
我媽也有些奇怪,看著並沒有什麽異樣的我她再次揉揉眼,難不成是自己看錯了?於是我媽也點點頭,對我爸說:“嗯,我沒事兒的。”
說完我媽就又躺了回去,在我的額頭上親了一口,就關了床頭燈。
可是我媽卻怎麽也睡不著了,她翻來覆去的想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她能看錯一次,也不會看錯兩次吧。
想著,我媽再次在黑暗中把目光鎖定了我,但我還是輕輕閉著眼睛睡得很香。我媽松了口氣,心想估計是真的看錯了,她是真的怕了上次發生的事情了,我媽把我摟進懷裡,很快就又睡著了。
可就在大清晨的時候,我爸就又被我媽的叫聲給嚇醒了,這次一同被嚇醒的還有我三爺爺。
我爸睜開惺忪的眼問道:“又怎麽了?”
我媽坐在床下,驚恐的指著我道:“這,這不是小離!”
我爸揉了揉眼,定睛一看,也嚇了一跳,這床上一個黑乎乎的肉球,哪是他的寶貝大白胖閨女呢?
我爸還沒緩過神,就聽到了我三爺爺“砰砰砰”的敲門聲,一並也傳來了他的詢問聲:“光子,英子,怎的了?發生啥事兒了?”
我媽慌亂的從地上爬起來給我三爺爺打開了門,指著床上一坨黑炭一樣的東西哭道:“三叔!小離呢?”
我三爺爺也吃了一驚,連忙趴到我跟前,只見我渾身黑如煤炭的蜷縮在了一起,我三爺爺掰開我的手指想要確定一下我的胎記,可根本什麽也看不出來,但是直覺告訴他,我就是他的孫女兒!隻是出了一些暫時還不知道的狀況才變成這個樣子。
我三爺爺試探了一下我的鼻息,道:“還活著,但是越來越弱了,我們得趕緊去醫院!”
我媽急得快哭了:“三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麽去醫院啊!”
我三爺爺歎了口氣:“我也急啊,可是我看不出這是什麽毛病啊。”
我爸突然插嘴道:“孩子是不是發燒了才成這個樣子的?”
我媽一愣,
然後抄起一個枕頭就砸了過去:“你發燒發的再嚴重也沒見你把自己燒黑啊!” 我三爺爺想了想眼睛一亮道:“有了!”然後轉頭對我媽說“小離這病恐怕來者不善,不一般,你趕緊給她姥姥打個電話,讓她姥姥去村裡找下張生,咱們抱著孩子也趕緊去!”
我媽連忙點頭,指著我爸,我爸反應倒還算快,一骨碌地爬下床找到大哥大就撥了出去。
我三爺爺怕在路上我被人看到,於是把我包了個嚴實,但吸收了上次的教訓,給我留下了呼吸的空隙。
然後推出三輪車帶著我媽就上了路。
路上我三爺爺幾乎沒有怎麽耽擱,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來到了洛書村,也沒想著先去我姥姥家,而是直接找到了張生家,一進張生家,就看到我姥姥正坐在門口焦急的等待著。
我姥姥一把把我從三爺爺懷中抱走,連忙打開捂在我身上的厚毯子,本來還想抱怨一下我三爺爺,可她一看到黑成煤炭的我也嚇了一跳,還差點兒松了手。
我三爺爺連忙接住我,說:“別幫倒忙!快去找張生來。”
我姥姥道:“張生就在屋裡呢,快快,這是怎的了,我前天才看了我的白胖外孫女兒,你們就這一天功夫就帶她去了趟非洲?”
我媽無語,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但是這身邊怎就沒什麽靠譜的人呢?
我三爺爺瞪了我姥姥一眼,連忙抱著我進了屋,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傳統的上香的味道,這是個大廳,正前方擺著三尊三清像,豐富的貢品陳列在供桌之上,看來張生是早有準備。
張生看了我三爺爺一眼,嘴角揚了揚,但也看不出是笑還是無奈。
我一向油嘴滑舌的三爺爺看到張生竟然也少有的正經起來,他剛想開口說什麽,張生就衝他擺了擺手,然後歎了口氣:“老後頭兒算出我命中該有一女,我等了十年,沒想到等到了你孫女兒,這下輩分全亂套了。”
這一席話說的在場的所有人雲裡霧裡,不明所以,還是我三爺爺問道:“啥?啥?啥我孫女兒你閨女的,老後那家夥又給你瞎算什麽了又。”
張生笑了笑說:“快把孩子放下吧,待會兒再跟你們說。”
我三爺爺聞言連忙把我放在供桌前地上的墊子上,張生蹲下身摸了摸我的肚子,然後皺了皺眉道:“孩子這是遭了殃啊。”
“遭殃?什麽遭殃?”我姥姥問道。
張生站起身,隨手從供桌上的香盒子裡抓出一把香灰,然後灑在了我身上,突然之間我劇烈的咳嗽起來,大有要把五髒六腑都咳出來的架勢。
我媽心疼的就要抱起我,可張生卻對我三爺爺揮揮手,我三爺爺明了,於是連忙對我媽說:“英子,你看不下去就先出去吧,張生在這兒一定能把小離給治好的。”
我媽咬了咬下嘴唇,忍著眼裡的淚花蹲在了我旁邊,倔強的說到:“三叔,我不出去,我得陪著我閨女。”
我三爺爺歎了口氣,有些心疼也有些無奈,還這麽年輕,我媽就經歷了白發人送黑發人而且一而再的痛苦,我三爺爺不由得也佩服我媽媽,若是他,估計也不見得會表現的比我媽好。
張生也不在意,接著說道:“正常現象,我得把那口屍氣給她逼出去。”
在張生的解釋下,我姥我媽也大概的明白了什麽是遭殃。
原來在我們那兒有這麽一種說法,人死之前的最後一口氣叫做“殃”,如果有人在人死之前被他的最後一口氣給打到,那就是遭了殃,而越是不願離開人世的人的殃,毒性越是深,遭殃的結果就是,全身起黑斑潰爛,還有一句話可以簡單概括,那就是十有九亡,余下一個不成樣。
而我,八成就是在嬰兒倉的時候遭了殃,那些嬰兒怨氣極大,因此我才會在一夜之間全身起了黑斑。
我媽一聽這個直接癱坐到到了地上,差點兒又給昏過去,但還是努力保持著清醒,哀求張生一定要救我。
張生笑了笑,對我媽說:“我張生既然敢讓你們進家門,就證明我有十足的把握報你小閨女的平安,不過有一條要求得先說清楚。”
我媽連忙說:“您說,您有什麽要求我都答應!”
張生把我媽扶到沙發上,認真而緩慢的說道:“現在閨女的情形可不只一條遭殃,還有個東西纏著她,如果我沒猜錯估計是你那第一胎胎死腹中的孩兒,你來之前你娘跟我說了個大概,聽說閨女是個老懷?”
老懷在我們那兒就是說的那些到了預產期卻遲遲生不下孩子的孕婦,往往還得再懷上一個多月才能生出孩子,這些孕婦就叫做老懷。
我媽訝異的長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說:“不可能!他已經走了一年了,就算他的魂魄還在,他怎麽舍得害他的親妹妹呢!”
張生又笑了笑:“我可沒說他害她,我隻是說他纏著她罷了。 當年你胎死腹中,可他的魂魄卻沒有一起出來,所以當他看到一個跟他一樣的妹妹時自然纏著妹妹不放她出來,這時候你一劑催生符把兩個孩子都給送了出來,他也是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親娘,怎麽會舍得離開,好在妹妹陰氣夠重火氣又夠旺,讓他得以在妹妹的氣息夾縫中生存,他愛他的妹妹又嫉妒她,才兩次三番的讓妹妹經歷了這麽多。”
我三爺爺一拍腦門:“難不成當初侄媳婦以為孩子沒了氣息是這小東西在搗亂?”
張生點點頭,然後又說:“不光孩子沒了氣息是他在搞鬼,能抑製住殃氣的毒性蔓延,也是這小家夥的功勞。”
我媽當時已經震驚到無以複加,她看向躺在地上的我,臉上露出了複雜的感情,也不知是在懷念自己的第一個兒子,還是在心疼她現在的女兒。
我媽定了定神,道:“張叔,您還沒有說是什麽要求呢?”
張生笑著擺擺手:“要求就是以後別再叫我張叔了,以後咱們平輩兒,你得讓閨女喊我乾爹!”
“啥?”我三爺爺一下子湊到了張生的臉前,難以置信的問“怎麽突然搶著要喊我叔了?”
張生輕輕推開我三爺爺,站起了身,安撫了一下已經不再咳嗽的我,道:“不僅孩子得認我當乾爹,而且英子還得把孩子的臍帶兒給燒了,隻有這樣,他哥才能心甘情願的被送走!”
我媽跪在了我的面前,許久她才堅定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好,聽您的!張,張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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