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聲根本就不像屬於人類的叫聲,比起殺豬般的慘叫,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他那被濺上我祖爺爺血液的地方,竟然冒起了白煙,仔細聽,還竟然能聽到像燃燒潮濕的柴火一般的“絲絲”聲。
我二爺爺拚了命的想掙開我三爺爺的禁錮,用他那隻已經被大黑咬的露出了骨頭的手使勁的捶打在我祖爺爺的後背上,可是我祖爺爺這次竟然出奇的力大,就是死抱著我二爺爺不撒手。
他越是不撒手,我二爺爺就錘打的越狠!
我祖爺爺像是一張強力粘貼一般,就是粘在了我二爺爺的身上,我祖爺爺已然受了內傷,嘴角的鮮血直流,也都盡數的滴落到了二爺爺的身上,我二爺爺的慘叫聲不斷,卻已然沒有了最初的尖利,正在一聲聲的虛弱下來。
慢慢的,隨著我二爺爺的聲音越來越小,他的整個身體也逐漸癱軟下來,就在我二爺爺倒地的那一刹那,我祖爺爺也終於松開了手,倒在了一邊。
我三爺爺掙扎著朝我祖爺爺爬了過來,鼻涕眼淚橫流,可是我祖爺爺卻轉過頭虛弱卻焦急的說到:“快,快,快去救文秀!一定要保住孩子!千萬,千萬別。。。。。。”祖爺爺說到這兒,突然暈了過去。
我三爺爺此時的腦袋似乎也恢復了起來,他也能掙扎著站起了身,跪在了我祖爺爺面前,摸摸我祖爺爺的鼻息確定沒事兒,他又費力的從身上撕扯下一塊布纏在了我祖爺爺的手腕處,他看著我祖爺爺手腕處的血跡出神,這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我祖爺爺的血還有這種力量?可是他來不及多想,還有我三奶奶在等著他的營救。
我三爺爺連忙站起身踉蹌的朝那堆廢墟走了過去,正走著,突然,那堆廢墟底下竟然好似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我三爺爺心中大喜,連忙一步三歪的跑了過去。
他來到門口處,開始使勁兒往外撥拉木片,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摸到了我三奶奶的胳膊。
摸到了我三奶奶的胳膊,這更讓我三爺爺提起了心勁兒,他緊接著小心翼翼的收拾旁邊的木塊,不一會兒,我三奶奶的腦袋和大半個身體就露了出來。
我三爺爺趕緊摸了摸她的鼻息,頓時喜出望外。
因為我三奶奶雖然鼻息不穩,但好在不算虛弱。
我三爺爺卯足了勁兒再次開始挖掘,那會兒他心裡就想,哪怕孩子保不住了,他也得救了我三奶奶,不能讓她出事兒。
他實在是太愛我三奶奶了,我三奶奶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我三爺爺的每一根神經,可是現在,他卻讓他心愛的女人受了這麽重的傷,我三爺爺的後悔勁兒再次湧上心頭。
可是現在的狀況那還輪到的他去發呆,他拚命地向下刨著,想要把我三奶奶救出來。
可是不知道我三爺爺刨了多久,他突然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
因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他竟然刨到了土地!
我三奶奶明明是倒在屋子裡,頂多也就埋在了這木板茅草之下,怎麽會突然半截身子進了泥土地呢?
我三爺爺心中升起一絲涼意,他覺得有什麽更可怕的事情即將發生,所以他埋下頭來拚命的向裡挖去。
正要挖到我三奶奶的膝蓋處的時候,我三奶奶突然醒了過來,虛弱又害怕的喊道:“玉林,玉林。”
我三爺爺猛地抬起頭,驚喜的看著我三奶奶,他停下手中的工作一把捧起了我三奶奶的臉,道:“文秀,我在呢,你別怕,
我馬上就把你救出來!” 可是,我三奶奶臉上的神情卻顯得無比的恐懼,眼睛死死的瞪著我三爺爺,渾身開始不住的顫抖:“玉林,救我!”
我三爺爺有些奇怪,就安慰我三奶奶道:“你別怕,我馬上救你出來!”
可是,我三奶奶突然一把抓住了我三爺爺的衣領,發了瘋似的喊道:“快!有人抓著我的腳!”
我三爺爺一聽,頓時出了一身的白毛汗,他連忙把我三奶奶放到一邊,開始瘋狂的向下挖去,我三奶奶躺在地上不住的痛苦的大喊:“玉林!救我!救我!好疼啊!”
我三爺爺急得發瘋,可是他不論怎麽挖,卻始終都隻是到我三奶奶的膝蓋處,我三奶奶正一點兒點兒的被什麽東西向下拽著。
突然之間,我三奶奶停止了呼救,開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道:“玉林。。。。”
我三爺爺顧不上抬頭看,隻是拚了命的向下挖,可不一會兒,我三爺爺突然感覺到我三奶奶的腿內側,流下了一股濕潤的液體。
我三爺爺知道孩子估計是保不住了,隻能忍著心痛再次使勁兒向下挖去,可就在這時,我三奶奶的腿突然猛地向土裡戳了一大截,頓時這股扯拽的痛苦再加上流產的痛苦讓我三奶奶聲嘶力竭的尖叫起來。
我三爺爺也被嚇了一跳,可是他沒有停下自己的手,而是更加拚命的向下挖去,此時我的三奶奶卻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下沉去。
我三爺爺近乎到了癲狂的狀態,他看我三奶奶已經被土沒到了腹部,他乾脆不挖了,而是站起身拖著我三奶奶的腋下,使勁兒往外拽。
這一下還真起了作用,拽著我三奶奶的東西估計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我三爺爺給往外拽出了一節身體,我三爺爺一見情勢大好,開始更加用力的往外拽,但是裡面似乎也加大了力量。
不一會兒,我三爺爺就不佔上風了,他努力的往外拔著我三奶奶,成效越來越小,甚至有時候會再次沉下去一大截。
我三奶奶被這兩方的拉鋸戰給折磨苦了,她開始發出越來越痛苦的尖叫聲。
這一聲聲的尖叫刺激著我三爺爺的神經,可是我三爺爺知道不能心軟,否則他一松手,他將再也見不到我三奶奶了。
溫涼的夏風吹在我滿是大汗的三爺爺的背上,讓我三爺爺感覺到身體越來越冷,心也越來越冷。
就在我三奶奶叫啞了嗓子的時候,我祖爺爺突然醒了過來,他隨手抄起一根棍子,踉踉蹌蹌的向我三爺爺處走來。
我三爺爺余光瞟見了我祖爺爺,心裡稍微安慰了一些,可是他此時咬緊了牙關不敢松口泄氣,隻是拉著我三奶奶使勁兒往外拔。
我祖爺爺虛弱的似乎不成了樣子,可還是挪到了我三爺爺的身旁,看著我三爺爺有氣無力的歎了一口氣,丟掉了棍子一下子就坐到了地上。
他拆開了我三爺爺為他包扎的傷口,把手放在埋著我三奶奶的土地上,可是卻隻流出一滴滴的血,並無大用。
這時,我祖爺爺再次抽出了腰間的刀,舉起了另一隻手,我三爺爺一下子就看出我祖爺爺準備幹什麽了,他連忙搖頭阻止,可我祖爺爺還是一刀劃了下去。
頓時,血如泉湧。
我祖爺爺把手放在地上,看著血源源不斷的流進土地裡,看著我三爺爺不再拉的那麽吃力,看著我三奶奶的叫聲也小了下去,他突然咧開已經沒有了幾顆牙的嘴笑了起來。
卻沒有聲音。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三爺爺一把把我三奶奶拉了出來。
他安頓好我三奶奶就連忙來扶我祖爺爺,可是我祖爺爺卻早已經閉上了雙眼,再沒有一絲氣息。
我三爺爺痛苦的抱著我祖爺爺的屍體大哭起來,可是他依舊意識到我三奶奶還處在危險之中。
我三爺爺把我祖爺爺的屍體緊緊的栓在了背上,又抱起了我奄奄一息的三奶奶跑回了村裡,跑到了我爺爺家求救。
我爺爺找來大夫和產婆幫我三奶奶流下一個已經成型了嬰兒,可我三奶奶還是沒有熬過去那個夜晚。
在天蒙蒙亮的時候,我三奶奶也終於閉上了雙眼。
我三爺爺呆滯的抱著我三奶奶的屍體不撒手,直到我爺爺揪著我三爺爺的衣領把他甩到了院子裡,拿著笤帚打他,質問他到底幹了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
可是我三爺爺卻呆滯的說不出一句話,任由我爺爺打罵。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了整整兩天,我三爺爺後來跟我說的時候他都記不起來那兩天他都在想些什麽,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麽都沒想,總之他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
看我三爺爺已然精神不正常了,又看到草屋塌的不成樣子,和我二爺爺的詭異的死法,我爺爺知道了這件事估計不簡單,可是現在我三爺爺成了一副癡呆狀,問什麽也不答,他隻能匆匆決定下葬三人。
一來夏天太熱,屍體不宜久放;二來一晚上家裡同時死了三個人,已經在村子裡傳的沸沸揚揚,如果再不下葬,恐怕會鬧出亂子。
為了壓下傳言,我爺爺忍著悲痛隻準備了我祖爺爺的葬禮, 為他守靈七日再下葬,而我二爺爺和三奶奶,只在家後院停了三天,就在第三天的晚上找了幾個漢子偷偷埋下。
直到這會兒,我三爺爺才稍微清醒了一點兒,跟著抬棺的隊伍走了出去,跟的還是我二爺爺的抬棺隊,我爺爺好奇的問他去幹啥,怎不去陪我三奶奶最後一晚。
我三爺爺愣愣的看著我爺爺,許久才開口緩緩道:“大哥,爹說要七七四十九跟封棺釘封住二哥。”
我爺爺一聽,倒吸一口涼氣,雖然他是個文化人,我爺爺也沒有讓他沾染過這些東西,但他也畢竟出生在這麽一個家庭裡,少不了耳濡目染,聽人議論,因此我爺爺也稍微知道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
如今聽說祖爺爺要用封棺釘釘住我二爺爺,再聯想到我二爺爺那詭異的屍體,我爺爺就心裡有了點兒明白。
封棺釘,就是以葬禮來說,在人下葬的時候,用釘子釘住棺蓋,一般人下葬只在四角釘四根釘子,每根釘子必須打三下釘牢,這是有講究的,為防止失誤,還會事先在棺材上打好洞。
而這七七四十九根封棺釘,我爺爺也略有耳聞,那封的就不是普通人了,說成僵屍,也不為過!
可是我爺爺詫異,我二爺爺怎麽能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僵屍?又或是什麽別的東西?
我爺爺雖然奇怪,但也照我三爺爺的話做了,讓我二爺爺下了葬,又把那個草屋給收拾了個乾淨。
此後再也沒發生過什麽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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