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非常痛,無與倫比的劇痛。
這世界幾乎沒有任何比雷歐現在所承受的痛苦還要更痛的折磨了。
雷歐的大腦此時此刻一片空白,整個人猶如垂死的困獸一般不停的瘋狂掙扎著,時不時可以看到一絲絲魂力從雷歐的魂體之中分離開來,緩緩的消散在空中。
假如把這流失的魂力用血來代替的話,那麽雷歐流的這些血應該夠他死個十次八次的了。
靈魂被攻擊和折磨,本就是一件再慘也不過的事情。
好在魂體狀態下的雷歐並不能讓別人聽到他的聲音,否則以這聲音的淒慘程度來看的話,怕是會有不少人聽了會有心理陰影,晚上睡覺的時候做噩夢。
“哼哼,該死的小子,你不是嘴巴很硬嗎?繼續啊!”布洛芬臉上的表情十分的猙獰,顯然將因為蓓拉公主逃走而產生的熊熊怒火悉數釋放到了雷歐的身上。
“好了,該結束這個無聊的小遊戲了。”又過了一會之後,布洛芬似乎對雷歐那聽起來似乎永無休止的慘叫聲有些厭倦了,於是他決定殺掉面前這名竟然出手阻礙自己的螻蟻。
事實上別說像雷歐這樣的二級修煉者了,就連九級的修煉者,在聖域強者的眼裡其實和螻蟻也沒什麽區別。
沒有人會在螻蟻的身上浪費太多時間,再說布洛芬還得繼續去追殺蓓拉公主呢。
一道亮光閃過,雷歐的魂體開始漸漸變的透明了起來。
布洛芬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驚愕的神情:“這是怎麽回事?”
這種感覺就好像——劊子手都還沒有舉起屠刀,犯人的頭顱就搶先一步從脖子上自行落地了?
“不對!這不是魂體消散!”布洛芬突然如夢初醒,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這是魂體傳送!有人想要救這個小子!”
一道銀色的光芒立刻從布洛芬的體內射出,將雷歐那已經近乎透明的魂體籠罩其中:“給我回來!”
布洛芬所料果然不差,被他發出的這道銀色光芒一罩之後,雷歐的魂體又開始慢慢的顯現了出來。
布洛芬發出了一連串陰狠的笑容,他突然又改變了主意,決定將面前這個小魂術師再折磨一會,然後才取走他的性命。
布洛芬要讓這個小魂術師背後之人知道這麽一個道理——招惹我妖豔狐狸布洛芬,那是要付出代價的!
然而笑容才剛剛爬上布洛芬的嘴角不到三秒鍾,就立刻從布洛芬的臉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又是一道比方才還要耀眼的亮光閃過,雷歐的魂體隨後徹底的從布洛芬的面前消失了。
布洛芬整個人瞬間石化了。
“這不可能!”半晌過後,一聲尖利無比的怒吼傳遍了附近的幾條街區。
與此同時,帕裡斯城郊外的某個小村莊。
“公主殿下,我們到了。”林奇回頭看了蓓拉公主一眼,隨後推開了面前的木門。
蓓拉公主打量了一下面前這座和大扯不上一毛錢的木屋,又看了看四周,她發現這座小木屋孤零零的位於整個村莊的最南邊,即便是距離最近的其他房子也離它至少有三十米的距離。
雖然今夜的帕裡斯城十分的熱鬧,叛黨和王室打成了一團,但顯然這座遠離帕裡斯城的小村莊並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家家戶戶都已經熄了燈火,在夜色中安靜的沉睡著。只有幾條看門狗發現了蓓拉公主和林奇、加梅洛著三個不速之客,衝著他們這個方向發出了陣陣不懷好意的叫聲。
林奇大人說的沒錯,這裡確實是安全的。蓓拉公主暗暗點了點頭,抬腿走進了木屋。
此時的林奇早已經點燃了屋內的油燈,昏黃的燈光讓蓓拉公主很輕易的將整個小木屋內的家具陳設看了個清清楚楚。
一張木床,一張木桌,三把木椅和一套茶具,這便是木屋之中的全部了。
出乎蓓拉公主意料的是,這件小木屋之中竟然看不到一絲灰塵,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是整整齊齊光亮如新的,相當的整潔。
似乎是看出了公主心中的疑惑,已經將重傷的加梅洛放到床上的林奇笑了一笑,解釋道:“我有空的時候就會在這裡坐坐,泡壺茶喝。”
蓓拉公主點了點頭,在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公主殿下,接下來你想去哪?”林奇開口詢問道。
蓓拉公主聞言一怔,她並不是不明白林奇的意思,帕裡斯城當然是不可能回去的了,但是這名少女還是有些難以接受現在這個有家難回的事實。
其實在失去了父母雙親和一眾親兄弟姐妹之後, 那裡也不再算是她的家了。
沒有家人的家,只不過是一處空蕩蕩的地方罷了。
美麗的少女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答道:“我們去裡德瑪城。”
裡德瑪城,正是位於佛朗斯王國西南的那個大陸第一帝國——斯班尼帝國的都城,統治著斯班尼帝國的查爾斯十六世陛下便是蕾妮王后的親哥哥,蓓拉公主的舅舅。
雖然蓓拉公主並不知道那位皇帝舅舅會如何對待對待自己,但是她別無選擇。在今夜帕裡斯城中發生的叛亂和殺戮之後,查爾斯十六世不但可能是她現如今僅存於世的唯一親人,這位舅舅統治下的大陸第一帝國也是能夠幫助蓓拉公主復仇的最大助力。
林奇微微頷首,顯然對於這樣一個回答並不意外,他曾經陪伴著面前這位少女的母親,但是還是蕾妮公主的王后殿下從斯班尼帝國來到佛朗斯王國,親眼見證了當時那樁堪稱大陸盛事的婚禮,因此當然不可能不清楚蓓拉公主和斯班尼皇室之間的關系。於是林奇開口道:“公主殿下請稍事休息,我已經準備好了馬車,天亮以後我們就出發趕往裡德瑪城。”
蓓拉公主輕點臻首,美麗的少女並沒有繼續開口說話,而是看著桌上的油燈在發著呆。昏黃的燈火在她的眼中不停的跳動著,將屋內的影子一下拉長又一下縮短。看著面前這有氣無力的小火苗和玻璃燈座內所剩無幾的燈油,蓓拉公主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波拿巴家族對佛朗斯王國的統治,是否也像面前的這盞油燈一般風燭殘年,油盡燈枯了呢?